容吟霜為了府尹府的事情,向老太太告了兩天的假,還被孫嬤嬤奚落了半天,說她這才來了兩天,就要歇兩天,實在太不像話。
容吟霜一邊認(rèn)錯,一邊給老太太請安。反正就是說什么都不發(fā)脾氣,做什么都盡心盡力。
幸好,老太太自從翠萍事件之后,整個人也像是沒了那么多的戾氣,待人接物和氣多了,雖然也對容吟霜告假之事有些不滿,但終究沒多說什么,孫嬤嬤告狀,她也只當(dāng)沒聽見,讓容吟霜來了就到她房里抄經(jīng)去了。
容吟霜只見老太太的臥房正門處掛著一副大大的畫像,畫中之人那么眼熟讓容吟霜不禁覺得有些臊的慌,卻又不好說什么,盡量做到心態(tài)平和,一如既往的向老太太請安。
她抄經(jīng)抄的順了手,動作也就快了許多,從前兩個時辰只能抄十張紙左右,現(xiàn)在如果沒有錯字的話,一回兩個時辰能抄出近二十張紙來,按照子然居士說的,紙張保持整潔,字體保持端秀,老太太就是想找茬兒也找不出茬兒來,交了任務(wù)之后,容吟霜就從郡王府出去了,老太太也沒有多留。
容吟霜走出郡王府之后,就見一輛馬車停在門前等她,而早晨送她來的馬車已經(jīng)不知去向。
顧葉安從馬車后頭掀開簾子,對她招手說道:“愣著干什么,快上來呀。”
容吟霜驚喜的走過去,拉著他的手,坐上了馬車,說道:“你今日怎的有空來接我?”
顧葉安佯裝生氣:“我若不來接你,怎會知道你每回來這兒竟要待到這個時辰?都未時一刻了,吃午飯了嗎?”
容吟霜點點頭,說道:“吃了,老太太用膳的時候,賞了我一碗銀耳羹。”
顧葉安蹙眉:“一碗銀耳羹?她就沒再給你上點其他的?”
容吟霜笑了笑,說道:“一碗銀耳羹就夠了,還要吃什么呀,我的胃口又不大。”
顧葉安看著她故作輕松的樣子,覺得心疼極了,握住她的柔胰說道:“明兒開始別來了。老太太那里我去說,再由得你折騰下去,還指不定折騰出什么禍亂來呢。”
“那怎么行?”容吟霜立刻反駁:“老太太如今對我已經(jīng)稍微有些改觀了,我若現(xiàn)在放棄,她豈不是就要將我定為無良無心之人,今后就更加不會接納我了。”
顧葉安在這方面比較執(zhí)拗,說道:“不接納就不接納,你又不是靠她過活,再說我們又不住在郡王府里,今后也算不得是一家人,你不必太在意老太太的感受。”
容吟霜對他無奈一笑:“我知道你擔(dān)心我,不過我真的有分寸的,你就別管了,不就是一頓飯少吃幾樣菜式嘛,這有什么呀!你也別把這件事想的太嚴(yán)重了,生活里本來就是要糊涂一點才過的舒暢嘛,你要是跟家里人都把所有的事情講分明了,那就傷感情了。跟外人傷了感情,咱們可以不跟他們交往,可是跟家里人傷了感情,那就會是一輩子的遺憾,將來想彌補都彌補不了了。”
顧葉安看著這個從前他護在掌心的小姑娘,竟然能夠說出這番叫人辯駁不得的道理來了,看來她是真的長大了,顧葉安只覺得心里頗不是滋味,因為他是知道,這種成長所要付出的代價是很慘痛的。
強硬的拉著容吟霜去吃了些東西,容吟霜也跟他犟,他讓吃什么就吃什么,自從相公回來之后,她每時每刻都是幸福甜蜜的,她想珍惜這份失而復(fù)得的感情。
容吟霜將府尹府的事情跟顧葉安說了一番,顧葉安一聽,訝異道:“戲子?怎么又是戲子?”
雖然這么驚疑,但顧葉安手上剔魚刺的動作卻是絲毫不曾停頓,容吟霜見他這種語氣,不禁問道:“怎么?你也知道什么戲子的事嗎?”
顧葉安將剔好刺的魚肉送到容吟霜飯碗上面,然后才回道:
“是啊。兩個月前我與晉王去了吏部于大人府上,他府上也剛死了個戲子,晉王正暗地里徹查那戲子的死因,這回府尹府里的又是戲子,所以我才會感嘆戲子怎會怎么多的。”
容吟霜正用勺子吃著魚肉飯,聽了顧葉安的話之后就放下了勺子,抽出帕子掖了掖嘴角,然后說道:“吏部于大人家?吏部是不是管理官員升遷的?”
顧葉安想了想后,點頭道:“是吧。就你說的那個府尹,他不是馬上就要升遷了嗎?聽說就是于大人給推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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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吟霜陷入了沉思,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了事情的經(jīng)過了。
兩人吃過了飯,一同坐車回到府里,還未進門,卻見停靠在顧府門前的一輛馬車上跑下來一個管家,見著容吟霜就跪了下來,說道:
“容掌柜救命啊。”
容吟霜一看,這管家竟然是府尹府的,她去過兩次,這管家都在府尹夫人身旁伺候,因此不會認(rèn)錯。
顧家的門房走過來,將那管家扶起,容吟霜問道:“怎么了?老管家你慢慢說。”
府尹府管家都快急得跳腳了,說道:
“哎喲,不能慢了。老爺在府里提著劍追殺夫人,說要把夫人殺死才肯罷休。”
容吟霜蹙眉:“什么?”
老管家又道:“昨日容掌柜離開之后,到了晚上,我們老爺又發(fā)作了,一個人坐在井邊,披頭散發(fā)梳頭發(fā),臉上擦的腥紅腥紅的,看著可滲人了,一坐就是一晚上,今兒早上我們夫人就去喊了他一聲,老爺就突然發(fā)怒了,從屋里找了劍就要殺了夫人,嘴里還念叨著: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容吟霜聽完老管家的陳述,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對顧葉安說道:
“這件事總不能就這么袖手旁觀,我去去就回來。”
顧葉安也聽她說過府尹府這幾日發(fā)生的事情,知道她是去做什么,就提出跟她一同去,容吟霜拗不過他,只好由著他了。
一行人,兩輛馬車,急匆匆的趕到了府尹府。
容吟霜雖老管家入內(nèi),讓顧葉安在府外等她。
走入府尹府之后,容吟霜就直奔黑氣沖天的后院,有了上兩回的經(jīng)驗,她輕車熟路的找到了地方,就聽見后院里腳步聲雜亂,言語也是紛紛亂亂,吵吵鬧鬧的。
不乏‘老爺您快放下劍’‘夫人快跑’之類的言語。
容吟霜走入之后,就看見大概四五個家丁拉著一個舉劍發(fā)狂的尤大人,尤大人的臉上滿是腥紅,滿身的黑氣團繞,而府尹夫人則被他追殺的披頭散發(fā),再不能維持任何端莊儀態(tài),在幾個丫鬟的保護下,躲在廊下的柱子后頭,哭花了臉。
府尹夫人倉皇間看到了容吟霜,像是看見了救星一般,飛也似的向她跑來。
尤大人看見她奔跑,不知從哪里又來了些力氣,將身上的四五個家丁都給甩了出去,提著劍就往府尹夫人那里沖過來,府尹夫人趕在最后一刻躲到了容吟霜身后,只見容吟霜指尖蘊含真氣,一點金光點入被附身的府尹額間,讓他停住了片刻的癲狂。
趁著這個間隙,容吟霜對府尹夫人說道:
“把院子里所有人都撤走,院門關(guān)上,快。”
隨著容吟霜的一聲令下,府尹夫人連連點頭,對園子里所有人揮手,讓他們出去,順便還替容吟霜把門關(guān)了起來。
容吟霜點入尤大人眉心的指尖中注入了清心咒,讓他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雖然仍舊滿臉戾氣,但卻是不能動彈分毫。
容吟霜趕忙將幾道符紙揮出袖外,在院子的四方處貼出天羅地網(wǎng)符,符咒生效之時,指尖整個院子都被金光包圍,院子頂上也是橫豎金光交錯,形成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天羅地網(wǎng)。
感覺指尖再不能控制尤大人,容吟霜干脆最后一使力,將尤大人推出十幾尺外,尤大人失了控制,卷土重來,周身黑氣凝聚,黑彈似的往容吟霜沖過來。
容吟霜提起桃木劍抵擋,一邊抵擋攻擊一邊說道:
“芳菲姑娘。害死你的人在于府,你卻來尤府作亂,卻是為何?”
黑氣聽她說話之后,又凝聚成了人形,尤大人的形態(tài)在黑霧中不斷扭曲,說道:
“是你害的我,是你害的我。”
說著話的功夫,尤大人似乎又恢復(fù)了男聲:“救救我,救救我。不要,不要殺我!”
說完這些,又恢復(fù)女聲:“你要死,你說過要與我同生共死,我死了你也不能獨活!”
尖銳的聲音,刺痛著容吟霜的耳膜。
只見尤大人忽男忽女,表情不斷發(fā)生變化,對容吟霜張著手掌,不斷靠近,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水面最后一根浮木般迫切。
可是突然他又變臉,對容吟霜說道:
“你給我滾!你給我滾!我不要你救,我要死,我要和芳菲一起去死!”
說著又是一陣癲狂:“不對,我要殺了那個賤女人,我要殺了她!”
容吟霜自袖中抽出一張清心咒的符,打入尤大人體內(nèi),只見尤大人突然整個人蜷縮在一起,身體之中不斷射出金光,黑霧還試圖繼續(xù)控制他,容吟霜又打入了一張,才徹底將黑霧自尤大人體內(nèi)逼出,只見黑霧漸漸成形,幻化成一個穿著戲服,臉上涂得粉白粉白的女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