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齊麗麗,今天的打扮與狀態一掃前些日子的萎靡不振,整個人容光煥發的,貌似還穿了一身新衣服,顏色很是熾烈,就像那早上太陽快要升起前一輪火紅的霞光,發型也做了精心剪載,發梢已經枯黃分岔的部分全部沒有保留,原先的中長發變成了利落的短發,還燙成了小碎卷,并化了淡妝,不過即使這樣也難掩早衰的可怕現實,倒是也能看出年輕時應該算得上漂亮,不過和身旁正是青春好年華又內心純靜,長得實在脫俗美麗的葉妍美相比,還是相形見絀許多的,或者用孫悟空一個跟斗云的距離比喻更加確切——十萬八千里。
齊麗麗瞇著眼睛,見開門的是葉妍美,雙目立時圓瞪,歲月造成下垂的眼皮也跳了幾跳,上手就推了她一把,囂張的沖著里面甜膩的喊:“騰遠~~~~~~~~~~~~~~”
張騰遠劃輪椅正好來看哪位客人這般著急都快把門敲碎了,正巧看到齊麗麗手推小葉子那一幕,臉色一沉,跟妍美招手拉著她的手,對齊麗麗高聲喝道:“你又來干嘛?非要讓我說難聽話是嗎?看到沒有。”他看了眼小葉子,“我有女友了,很幸福。”說完,也不看齊麗麗,拉著小葉子的手劃輪椅回了客廳,兩人緊挨著坐在沙發上,看起電視。至于齊麗麗嘛,打算曬著她,讓她自己沒趣滾蛋最好。
又一聲比剛剛略有收斂和尷尬的甜膩聲響起,齊麗麗厚著臉皮沖到兩人面前,面帶輕蔑,眼神挑釁,指著妍美,冷言冷語:“騰遠,這個丫頭有沒和你坦白她家的實際情況啊。”
小葉子輕笑一聲,把靠在騰遠肩上的小腦袋,立起,說:“騰遠到我坦白的時候了,呵呵。”跟齊麗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面帶無敵微笑:“齊姐,您請講,我洗耳恭聽,不足我補充,夸張我糾正。”
看著小葉子淡定的樣子,齊麗麗一時有些失神,心里打鼓,她怎么就那么自信,難道已經和騰遠說了?騰遠不在乎!!!想到這里,她的氣更加不打一處來。
而騰遠卻是一頭霧水,不知道來勢洶洶的齊麗麗要報小葉子的什么猛料,更不知道小葉子再做何打算。很怕小葉子同意和他交往,是和他跳最后一曲探戈,想到這里,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心情格外忐忑的看著臉部已嚴重扭曲的齊麗麗。
“騰遠~~~~~~~~~”齊麗麗定了定神,一屁股坐在騰遠身邊,手拉著他的胳膊開始甜膩,手卻被騰遠狠狠的甩開了,鄙夷的訓斥:“你離我遠點,有點這個年齡段該有的起碼自尊!!!”
齊麗麗嘟嘴瞪了眼騰遠,起身站在兩人面前,看著根本不拿正眼看她的騰遠,又看眼一直面帶微笑的葉妍美,心里的畸形烈焰雄雄燃燒,指著葉妍美的鼻子,開始吼:“她爸爸在她上中學時,就出意外橫死了,她媽媽和姥姥家族眾多成員都有螃蟹手的遺傳病,而且她媽還有癲癇!!!”
她說完,就見騰遠與妍美的表情絲毫沒有為之動容,并同時說出,“嗯,這又怎樣呢!!!”
“怎樣!?別看她好人一個,又漂亮,呵呵,但是!!!她不能生孩子,孩子有很大的遺傳可能!!!”
齊麗麗閉著眼睛,張大嘴,雙手雞爪狀舉起,歇斯底里的大吼。臉上卻“啪”一聲重重貼上一只膠鞋,瞬間一個鞋印躍然臉上,應景的證明,她是一個破鞋!!!她仔細一看,原來是張騰遠的,而且他正把右腳拿起脫下鞋子,穩準狠的沖她臉扔了過來,雖她往后躲了,也擊中了她的肩膀。
她撿起騰遠的一雙鞋子,看他把無骨細瘦的雙腿盤起,心里感到一陣惡心,怒火中燒的把鞋子扔遠,指著騰遠質問:“你居然用鞋子扔我,我是為你好,怕你被騙子玩。”
“呵呵,騙子!!!呵呵,這輩子,我只允許自己遇到一個。”騰遠說完,抱緊妍美還“啪”親了妍美臉頰一下。
齊麗麗見狀氣得牙齒咬的咯咯作響,眉頭擰在一起,本就兩道深深的眉中皺紋變成更加幽深,人也徹底失去理智,上來強行把妍美從騰遠身邊拉開,開始動手打人,看著小葉子明顯不是她的對手,只有被動挨打的份,騰遠心疼無比,怒不可遏,一邊出言譴責,一邊探身去拉輪椅,想去保護心愛的姑娘不被潑婦欺負,卻不想,兔子一樣的齊麗麗推妍美在地上,快速跑來把輪椅推去了遠處,手指著騰遠的額頭,怪笑著說:“騙子!?我咋騙你了,你一個路都不會走的臭瘸子,還想找什么樣的,姑奶奶肯跟你就不錯了,再說我騙你什么了?姑奶奶還說你意圖強我呢?”
騰遠看輪椅離自己起碼五步遠,索性放棄,也是不想讓小葉子看到自己好像面條一樣在地上爬,被齊麗麗取笑,額頭被她指著也沒怎樣,但是,等她說出強這么誹謗他人格的名詞,他怒了,要知道當初齊麗麗投懷送抱好多次,他可是都沒有就范的。
想到此,上手就要抓齊麗麗,她卻靈活的很,躲開了,還站在他就是伸手不可及的地方,嬉笑跟只猴子一樣,上躥下跳對騰遠叫:“呵呵,有本事走路來抓我啊,有本事用腳踢我啊,有本事蹦一個給我看看啊,實在走不了,爬也行,來抓我啊。實話告訴你,你的病我打聽過了,不出五年,你就得癱瘓,就算娶了老婆,也無福消受,啊哈哈哈哈~~~”
“齊麗麗你他媽不要欺人太甚,你還要不要臉,都找到人家來鬧了,別忘了,你是個母親!!!給你兒子留點陰德吧!!!別造業了!!!”
說話的是葉妍美。看著騰遠被人這般奚落與污辱,她再也無法強裝鎮靜了,哭著就朝齊麗麗沖了過去。不過兩人的戰況依然不容樂觀,因為人家齊麗麗可是“口能誅死人,打能安定邦。”的主兒,別說她一個葉妍美了,就算張騰遠是個腿腳靈便的健全人,估計也不是她的對手。
看妍美被齊麗麗打得頭發亂了,衣服破了,臉上與手上也現出多道指甲劃傷,自己卻無能為力,只能干坐著、看著、急著、痛著,一點忙幫不上,張騰遠從來沒有過的開始憎恨自己是個沒用的——殘疾人。心也比那刀割還要疼,沒有多少知覺的右腿,居然揍熱鬧一樣,毫無規律的伸直**起來,他馬上雙手來壓,奈何右腿就算骨骼細瘦畸形,也是力道十足的,**的頻率也慢慢加強,居然僅用一條腿的拉伸力就把一百來斤的張騰遠拉下沙發坐在了地毯上。
整個人看上去窘迫無比,痛苦不堪。
此時激戰正酣的齊麗麗看到這幕,有些傻眼,瞬間冷靜下來,心里開始打鼓,騰遠有病她知道,真鬧大了,有個什么閃失,她可是要負全責的,畢竟也是大學畢業,基本的法律常識她懂得,因為——確實是她理虧。
而且,騰遠人老實,不代表人家家里人也全是吃素的。就拿當初只有幾面之緣的妹妹騰霄來說,那小丫頭一看眼神與身量就利害極了,七歲起為了保護哥哥,就專門系統學習了跆拳道,十三歲就得了全市少年組的冠軍并被授予最高級別——黑帶九段。騰遠父母及家族勢力也非等閑。想到這里,齊麗麗不禁打起了寒顫!開始心慌起來!
而小葉子,原本被齊麗麗按得低低的頭,此刻也抬了起來,看剛剛還氣焰囂張的齊麗麗眼神直了,慌忙看向騰遠,就見他表情痛苦的雙手死死壓在右腿上,臉上、頭上、身上出的冷汗已經把衣服打濕,立即哭著沖過去,抱他在懷,喊著:“騰遠,你怎么了,你別嚇我。騰遠~~~~~~”
至此,齊麗麗心里的鼓點打得更加劇烈與心虛,表面卻強裝鎮靜的理了理略微有些零亂的頭發,拉了拉略微有些褶皺的衣服,嘴上嘟囔一句:“反正,要說的,我全說了,不信拉倒!!!我要去接孩子放學了,再見,哦不,永遠不再見,呸!”
她的去路卻被怒目圓噔,眼神噴火的妍美擋住了,雖理虧卻還強裝鎮靜的喊了句:“干嘛啊,他本來就有病,關我屁事。”
“呵呵,這是我第二次**,第一次是聽說,你剛和我分手,就和未婚夫去拍婚紗照了,曾經深愛我至骨髓的——齊麗麗小姐!!!”
騰遠雙手依然按著**不止的右腿,根本沒有抬頭,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入齊麗麗耳的說。
“呵呵,原來你知道啊!對啊,我就是和你好的時候還接觸別人,怎么了?我又沒嫁你,憑什么不能追求幸福啊!!!原本你走路就不方便,和你走在一起真是丟死人了,這又一得病沒準就癱瘓了,你干嘛還要耽誤我不放啊,你太自私了吧。告訴你,我當初接近你就是想你家能給我安排個好工作,我騙了你了,你能把我怎樣!!!就你這死瘸樣兒有人要就不錯了!!!還別不告訴你,我兒子那時已經在我肚子里呆了仨月了。”
她不屑的甩眼雙手死死按壓著右腿的騰遠,重新目露兇光的看向葉妍美,抬手指著她的鼻子,“你這個小妖精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好手好腳的還有個漂亮臉蛋,是家里條件不好才找個未來癱子吧。”又對騰遠說:“告訴你,凡是和你在一起的女人,別管條件如何,我都懷疑她的真心,你不聽,愿意活在夢里,拉蛋倒,姑奶奶我還不愿意跟你巴心巴肝呢。”復又沖葉妍美喊,“小妖精你別擋道,老娘不是吃素的。”
齊麗麗說著抬手又要打,妍美未躲,就在齊麗麗的手就要落在妍美的臉上時,她的手卻被一只茶杯重重擊中,她咆哮著朝著扔她的騰遠沖過去,抬手要打,卻打在了快速來救的妍美身上,就見騰遠死死抱住小葉子,泰然的和她說:“咱們不跟潑婦一般見識。”對潑婦:“快去接孩子吧,別因小失大,快五點了。”
齊麗麗一看手機,倒吸一口涼氣,吃痛的看了眼手背上已經紅腫的茶杯印,摸著早就鼓起的臉上鞋印,狠狠瞪了抱在一起的兩人,沖出了騰遠家,并把大門狠狠的摔上,離開了。
警報解除,騰遠再也控制不住的眼淚留了下來,右腿也慢慢因為神經得到解放而停止**,手輕撫著妍美手上與臉上紅色帶血的劃痕,抱住妍美放聲大哭起來,跟她道歉更像是表白和挽留:“妍美,對不起,作為男人我連保護自己愛的人都做不到,我沒用,我也可能過幾年會癱瘓,但是,我愛你,真的,真心愛你,無論你媽媽和你的家族有什么遺傳病,我都不在乎,都要你,只要你別嫌棄我,真的,我知道,我這種人沒有資格獲得愛情,但是,我真的愛上你了,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妍美看著淚流滿面的騰遠,和他斷斷續續說出的話,抱著他的手緊了緊,就要流出的眼淚硬生生的壓回,聲音淡定,捋著騰遠的后背給他順氣,讓他別哭,說:“騰遠,齊麗麗出現那天,我去超市的路上,就把咱們從相識到現在的事全部想了一遍,我發現,其實我已經愛上你很久了,不要問我愛你哪里,我說不出,你哪兒哪兒在我眼里,都是完美的,真的。然后齊麗麗找過我兩次,第一次說她的孩子是你的,呵呵,我要她做親子鑒定。第二次就是三天前,也是我給你電話,同意做你女友那個晚上,她去了我家,要求我與你分手,否則和你說我家的底,我在那一刻也更加堅定要和你在一起的決心。不過,也有些怕你知道我家的事后因為不能要孩子,選擇放棄我,所以,和你確立關系這三天,我接受了你的吻和一切你愛的舉動,雖然,我本心是覺得有些早的,但是,我想給你那些吻,我也想獲得你的吻,我要給自己真正愛一回留個美好的回憶不留半分遺憾。騰遠,說實話,我意識到愛上你那刻開始,就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你,無論你將來怎樣,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因為,”妍美激動的嘴角顫的利害,穩穩情緒后,堅定的說出最后三個字?“我愛你!”
聽完妍美的話,看著她滾燙的熱淚,騰遠比剛剛還要激動萬分的用力把妍美壓在身下,開始熱吻起來。
兩人的這個吻,其中有甜蜜,卻也參雜了兩人心痛的淚水,甜蜜來自兩人都動了真情,不想放棄;心痛則來自騰遠的身體,妍美的家庭,和剛剛兩人所受的屈辱,可以說,兩個人都是從小就經歷了太多人間凄涼的人。
妍美的媽媽雙手只有八根手指,但是,卻很靈活,人很漂亮,當初和妍美爸爸戀愛結婚時,遇到了妍美奶奶家強大的阻力,但是爸爸卻鐵了心要照顧媽媽一輩子,為此還放棄原本不錯的工作,孤身來到了媽媽所在的城市,從新開始。
可是天有不測風云,妍美二歲那年,爸爸騎車接媽媽下班回來的路上,發生了車禍,爸爸的腰受了重傷,雖然沒有造成嚴重的后果,也被定了一個七級傷殘,不能干重活,媽媽也頭部受傷,落下了癲癇的病根,并在有回炒菜時發病,一頭扎進油鍋,額頭上方一塊五厘米平方的面積被燙成了三度燒傷,留下了可怕的印記,痊愈后只能戴帽子或者假發才能示人。
但是,爸爸依然如初的愛媽媽,三口人在一起每天都是歡聲笑語的。
妍美剛剛上學前班,有回媽媽去接女兒放學,一陣莫名的陰風刮來把帽子掀落,媽媽慌忙把深藏雙袖的雙手伸出去抓,結果,媽媽的殘疾與可怕樣子,被妍美的老師與全年級同學看個正著,為此妍美在學校,沒有一天不被同學笑話——她媽媽是個怪物!
但是,苦難并沒有因此放過這個本就坎坷的幸福家庭,妍美初中時,不測再次降臨,爸爸又發生了嚴重的車禍,這次也沒有上次幸運,爸爸拉著妻子與女兒的手含恨離開了人世。
媽媽也因爸爸的突然離世,沒了主心骨,精神出現了時而恍惚,時而清醒的問題,病退在家,不過,老天還算開恩,經過三個多月的住院治療,媽媽的病基本痊愈,出院那天還高興的給女兒做了一桌子可口的飯菜,不過看著原本爸爸的位置變得空蕩蕩,母女倆抱頭痛哭,妍美怕媽媽剛好再出什么閃失,超出年齡的成熟起來,幫媽媽擦干眼淚,跟媽媽保證,會接過爸爸手里的接力棒,好好照顧媽媽一輩子!
“騰遠,這就是我家的故事,怎么樣,咱們經歷的差不多吧。以前的我也不敢奢望愛情,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的愛上了你,真的,并且,絕不是因為我家條件不好,我就算是真正的公主,遇到你,也會深深愛上優秀、俊朗、體貼、韻才的你!”
妍美頭扎在騰遠懷里,抱緊他,和他講這些時,很平靜。騰遠也很坦然,時不時幫她擦掉眼角的淚水,吻下她的額頭與臉頰!
而騰遠從小得病,雖得到全力救治,奈何病毒深入肌體太甚,雙腿尤其右腿殘疾的非常嚴重,雖歷經幾次大手術,也只能用手仗行走,雖說家庭給了他滿滿的愛,來自外界的歧視卻是時時伴隨著他的。
拐子、瘸子、跛子替代了他原本好聽并且意義深遠的名字;鄙夷、輕蔑、不屑的眼神替代了別人原本正常的目光。他卻從沒有跟父母表露半分,有苦,有痛,有怨,也全部深埋心里,并時刻提醒自己,心態要好,不要理會無理的人,不要讓自己的親人感到苦難,他要給別人帶去陽光。
騰遠講時,泰然的卻像是說別人,每當說到傷心處,妍美都會給其額頭一吻以示鼓勵,待騰遠說完,看向妍美,調整□體,坐直,異常鄭重的對她說:“妍美,也許現在為時尚早,但是,在我心里已經是水到渠成了,我想快點見見伯母,和她老人家談談何時能娶她女兒過門的事。還有,我父母與騰霄也要近期回國了,我已經在電話里和他們說過你了,還給他們看了你的相片,騰霄說我太利害了,給她找了一個這么漂亮的嫂子,并囑咐我,千萬別欺負你,呃,我的天啊,誰欺負誰啊,哈哈~~~~~~~他們還說一切聽咱倆的。回頭兩家吃頓飯就定了吧。你看行嗎?”
他眨著眼睛,分明是心里已有答案,就見小葉子,扭臉兒笑了笑,回頭沖他點了一下頭。而他,仰天長嘯,心滿意足的抱住小葉子又是親又是啃啊~~~~~~~~~~~~~~
作者有話要說:下面還有點甜文,明天一早更哦,大家對這章要發言啊,潛水的也出來發表下看法,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