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幽飏
僅僅在一瞬間,我就做出決定,不阻攔流星。.。。
他的眼神,是堅決的無法改變,是鵬鳥展翅前的躍躍欲試。
他說的沒錯,‘九音’是他母親對他的囑托,皇位是他的責任,他必須回去,為了心中的信念,這么多年的逃避,幽飏一直的等待,不就是為了讓流星做出自己想要的決定嗎?
在他的眼中讀到了他的心,我無聲的默默點了下頭。
“姐姐。”流星抓著我的手,“師傅那……”
他是幽飏唯一的寄托了,在這個時候他若離去,必然會讓幽飏難過。
“我去說!”我給他一個安慰的微笑,“你師傅其實一直都知道的,如果你不知道怎么開口就讓我先去吧。”
他輕松的擠了下眼睛,“別忘記了你答應我的事。”
流星他,已經猜到了離別會在眼前嗎?所以才一定要我點頭照顧幽飏。
看著他的表情,我也忍不住的扯動嘴角微笑,“流星,你登基之日,我和你師傅一定會去觀禮,我們會看著你一步步的走上最高峰,成為‘九音’之帝。”
他重重的點頭,“一定!”
我握上他的手,“一定!”
流星與莫滄溟之間,肯定還有很多話題要聊,我選擇離開把房間讓給他們兩人。
天空的星星又高又遠,密布在黑色的天際,仰首望去,看不穿望不透,冷冷的風吹上臉,清涼舒爽。
與其讓流星跟著我們被追殺,不如讓他公開身份,成為‘九音’之主,當帝位被他坐上,他就成為全天下眼睛盯著的對象,追殺他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這樣對他來說反而更加的安全,離開我的身邊由莫滄溟和流波保護,他們一定會做的比我更好。
我的手指舉在空中,剛剛觸上門板,忽然停住了動作。
我該說什么?
我該用什么表情面對幽飏?
就這么一怔的時間,門已經被打開,幽飏一件青衫站在門口,背后的燭光搖曳著,“你找我?”
“嗯。”我應聲中他已經讓開了身子,我緩步而入,“幽飏,我有事和你商量。”
“因為流星?”手指伸向桌上的茶盞,一杯清茶遞到我的面前。
我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表情平淡,冷靜的似乎早已經看穿一切,“他剛來了我這送湯,說要給你們送飯,不過盞茶功夫你就來了,不是因為他是什么?”
“那你還猜到了什么?”我看到雞湯還放在桌邊,更早前的飯菜也一點沒動,再是看起來冷凝的人,也不可能真的放下心中的痛,我寧愿看到他大哭大鬧大悲,也不想看到如此平靜的他。
“他給你和莫滄溟送飯,你來了,他卻沒出現,應該是他和莫滄溟之間有什么話題需要聊,你在我門口徘徊卻不敢敲門,是在考慮如何開口嗎?”
他越是清晰的說著,我越是不知道該點頭還是該搖頭,拿起桌上的湯碗,“幽飏,你先喝了再說。”
他從我手中接過湯,毫不意外的雙手互碰,他掌心冰涼,“對不起。”
有些意外,我不明白這突兀的話所指為何,“什么?”
“上次我說讓你娶流星以解他神血沸騰的事,對不起。”斜挑著的眼角含著滿滿的溫柔,聲音也是平和綿長,“是我欠考慮,既未想過你的感受,也未想過流星的感受,每個人的命運都應該是由自己決定的,這一次他是想告訴我,他要回‘九音’繼承皇位嗎?”
幽飏的寧靜致遠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更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向我道歉,不期然的又讓我想起了那次瘋狂的親吻。
溫柔的幽飏,春風化為炙陽的幽飏。
“是。”一字出口,我似乎看到幽飏嘆了口氣,眼中的神色揉和了解脫,釋然,期許……
“幽飏!”我一把抓上他的手,“我答應了流星,我們會去看他登基,我們會看著他一步步的掌握天下,成為最偉大的帝王,他是你培養出來的徒弟,我想你一定很想看到那樣的場景吧。”
“你以為我會自殺?”他握著我的手掌,“流星走了,我的使命完成了,媚門沒了,天下間沒有幽飏值得牽掛的事了,是不是?”
“我……”被他看穿我的心思,我訥訥的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端著雞湯,抿了口,我看著他的清俊完美的動作,腦海中飛快的轉著念頭,尋找著借口。
“不是啊,他們的仇還沒有報,幽飏一定會親自替他們報仇的,所以不能算沒有值得牽掛的事。”我的眼神閃亮,長長的喘了口氣。
“仇報了,就真的解脫了。”他一聲嘆息,把我剛剛放下的心又給吊了起來。
幽飏他,能把自己行尸走肉這么多年,只為了一句承諾,說不定大仇一報,他真的有可能來一個自殺以酬知己。
我張大了嘴巴,“媚門還有弟子,還有遙歌,只要幽飏還在,就能重振媚門,是不是?”
幽飏放下手中的碗,抿了抿唇,“媚門的武功劍走偏鋒,所謂十二層功力,要經歷有情無欲,有欲無情,有情有欲,這武功太難,多少媚門弟子為了做到有情無欲之后的有欲無情,拋棄愛人放任自己沉淪□。太多弟子一生都得不到幸福,或許這是天意,讓這違反人天性的武功從此消失吧。”
“幽飏!”我的聲音突然放大,“為你報仇我義不容辭,但是如果報仇之后會讓你厭世,那我寧愿你一生都報不了媚門的仇。”
“你這么擔心我會死?”眼角斜挑,溫柔若水,“為什么?”
“我……”
我想告訴幽飏,我要留住他,永遠的留他在身邊。
我想告訴幽飏,這個男人的吸引力已經讓我無法放手,無法任由他離去。
我想告訴幽飏,我上官楚燁,一定會抹去他心中別人留下的印記,我不介意他懷念,卻不允許他自我守節。
但是現在,媚門剛剛被滅門,我提出這樣的要求似乎不合時宜。
從他手中接過碗,我握上他的手,他一震,沒有掙脫。
掌心中,還殘留著被碗溫過的熱度,熱熱的與我貼合。
“幽飏,我一定會報媚門的仇,那時候,我再告訴你為什么!”我定定的望著他的眼睛。
他頷首,微笑,握了握我的手。
他,其實明白吧。
我突然一驚,站了起來,“說起遙歌,我好象沒看到他,他來找過你嗎?”
幽飏也是神色一變,“沒有!”
下午,我就發現遙歌神色有些不對,但是當時太亂,太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做,我以為他只是普通的傷心,休息一段時間就會好,可是現在他居然連幽飏這里都沒有來,他到底有什么隱瞞?
“你休息,我去找他。”對著幽飏一點頭,我飛快的踏出門,直奔遙歌的房間而去。
房間漆黑,氣息冰冷,根本沒有人存在的感覺,手指撫摸過床榻,被褥冷硬,看來遙歌離開很久了。
前院,燈火通明,所有的弟子忙碌著,如果遙歌從那離開不可能不被人看到。
我推開窗戶,夜風冷冷的吹了進來,吹開我的衣衫,一直涼到心底。
不遠處,一道黑影悠悠的飄過,鬼影般掠過我的眼底,背后一寒,我輕啊出聲。
我叫,不是因為我真的以為見鬼了,而是這樣飄逸的輕功,身法,只有記憶中一個人會有。
就有那個救過我的神秘人。
還是那奇怪的裝束,分不清是她還是他,白衣在月光下暈開冷冷的顏色,沖著我招了招手,我穿窗而出,直奔而去。
剛剛展開身形,那個人也動了,身姿飄起,踏著清風朝前掠去。
“前輩!”我揚起聲音叫喊著,腳下飛快的縱著,可是無論我怎么用力,也拉近不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我快,這個人也快,我慢,這個人也慢,我停下腳步,這個人就站在不遠的前方沖我招手。
前前后后十里地下來,就在我決定放棄返回的時候,這個人突然停下了腳步任我一路的追近。
腳步停下,我在這個人的身后喘著氣,一路的追蹤我氣息不均,而這個人卻不疾不徐,優雅猶如踏月賞花般。
“前輩……”我拱手喊了聲,“今日白天承蒙前輩援手才得以留存性命,在下銘感五內,不知前輩能否告知姓名,大恩容后再報!”
白色的衣袍翻飛,就在我毫無防備之下,人影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快的讓我連半點反應沒有,更別提抵抗和防御,活生生的看著一雙雪白的手掌伸在我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掠過我身上數十個大穴,眨眼間我已經為人所制,成了一塊僵硬的木頭。
一股強大的氣息從這個人的掌心中涌出,順著我頭頂的穴道灌了進來,勢如破竹的沖入我的身體,狂風過境洗劫一般擴張我的筋脈,以血脈倒流的方法匯聚向我的丹田。
疼,無邊的疼,這不是練功的法門,因為血脈逆流,在這樣下去我會死的很慘,很慘。
這個人,先救后殺,到底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