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卓笑的不行:“原來我在你心里就是這么個貨……這是不是就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失笑停口,偏頭避過她發過來的三鏢,一邊笑著抬手,把袖子褪開些,手指修長,做了個手勢,“看著,這指法是這樣的。”一邊做了幾次。
雖然他做的很慢,可是他五根手指都在動!根本看不清!花寄情抿著唇,也不吭聲,低頭繼續練,鳳卓也沒在意,仍舊策馬慢行,聽著身后嗖嗖連聲,練個沒完,但每一鏢之間仍是有間隔,甚至越來越長?鳳卓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緊了緊韁繩把速度慢下,等她到了跟前,才并上去:“怎么回事?還是不會嗎?”
“誰說不會!”她嗆他,手上仍是不停,他側頭看了幾眼,雖然她的小手兒隱在袖子下面,可是她手指動作,似乎的確是有點別扭。
鳳卓忽然一皺眉,一把抓住她小手兒,就翻了過來,細嫩白皙的手心早已經磨的血痕道道,連手指上都滿了。鳳卓心里一抽,忍不住斥道:“不過是玩兒,這么拼命干什么!”
“怎會是玩兒?”花寄情抽手,瞪他一眼,理直氣壯道,“任何一種本事將來都有可能救命!”
“你……”鳳卓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他伸手去拉她手,她死活不給拉,于是鳳卓舉手:“好了,我發誓我一定教會你,好不好?手把手的教,教的比我還厲害,怎樣?我的小姑奶奶……要是我做不到就罰我學狗叫怎樣?”
教的比他還厲害么……花寄情有點兒心動,于是終于給面子伸出手,鳳卓拿過金創藥,卻又猶豫,放輕了手慢慢的灑,花寄情等的不耐煩起來:“喂,你干嘛?灑孜然么?要吃了我么?”
鳳卓無語,只得由她奪過瓶子,一邊皺眉一邊灑藥,再用帕子細細包好。她一帶馬,就繞到了鳳卓右邊,伸出左手:“來,教。”
鳳卓都無語了,搖頭道:“你這個脾氣,也就老宸那小子受的了……”他認命的抬手,把住她小手兒,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講解,講完一抬頭,就見她小腦袋湊的近近的,羽睫翹起,眼神認真到深邃,流轉間幾乎有些魅人……鳳卓手兒一顫,就將她的手丟開,花寄情嚇了一跳,抬眼看他:“你干什么啊?”
“沒有沒有。”鳳卓呵呵笑著摸了摸鼻子:“講完了,自己慢慢練吧。”一邊撥馬就走。
余下的半天,他一直就領先她一射之地,花寄情練到小有所成,想找他炫耀一下,追了好半天居然沒追上……
入夜投宿,花寄情洗過臉下樓來,就見鳳卓正坐在一張桌前,同那桌的兩個男子說話,正對她的男子一身玉白色的袍子,正低頭喝茶,神色沉靜,握杯的手修長如玉,背身的男子雙肩寬寬,身材高大,坐著還比旁人要高半個頭,花寄情瞥了一眼,并不在意,便走到附近的桌上坐了,心說鳳卓真是個話嘮,隨便見誰都能聊起來……
鳳卓微訝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后走過來:“哎!花花!”
“嗯?”
“我得罪你了?”
花寄情莫名:“什么?”
他一臉詫異:“沒的罪你,你為啥單獨坐?
”他比比那邊:“這么久不見了,難道都不用……”
花寄情忽然回神,瞪大了眼睛,那邊桌上的兩人都側頭看了過來,微微一笑,一邊一起站了起來。花寄情來回看了幾眼,然后盯著那白袍男子,他微微一笑:“我真的這么老了么?”
花寄情驚訝到不行,喃喃道:“鐘離殤?真是你?”
他一笑不答。花寄情好半天才喘回一口氣,其實并不是他的容貌有多少變化,而是整個人氣質都變了,之前的少年宛如一把出鞘劍,容貌崢嶸俊秀,行事鋒銳獨斷……可是現在,他整個人都變的沉靜了,所有的鋒芒都掩蓋起來,顯得溫和許多。想想,外面雖然才半個月,他在里面,可是整整的十四年,足夠一個凡人老去的時光,他一直在不眠不休,瘋了般的修煉,從二階,一路修到了六階……
她瞪著他出神,一直到他微微彎唇,別開了臉。那笑意未達眼底,便消散了……花寄情忽然有點兒懷念當初那個冷漠的少年,在擦身而過的瞬間,冷冷的說出一句,“此事我誓在必得,不要逼我殺你”……她輕嘆了一聲,轉頭時,卻見那邊竟是在兩界山見過的墨負塵,他早坐了回去,正抓緊時間猛吃,見她看他,便向她一笑,戀戀不舍的放下了筷子。
花寄情坐了過去,鳳卓笑道:“你們兩個可出來了,這一路我要被這位大小姐……咳,小兄弟折騰死了,我活這么多年都沒操過這么多心……真不知那人怎么受的了她的……”
“喂!”花寄情瞪他:“你說夠了沒有!”
“看吧!”鳳卓夸張的拍墨負塵的肩膀:“老兄,曉得我過的是甚么日子了吧……這伴花如伴虎……母……”
居然敢說她是母!老!虎!花寄情惱了,抬手擊出,鳳卓飛快閃身,身法輕靈,墨負塵卻直接抬手,將她這一招抓在手中,無聲無息的捏碎,一邊笑道:“兩位別鬧了,鬧大了飯都吃不成了。”
鳳卓這才打躬作揖的坐回來,四人邊吃邊聊,鐘離殤一慣的話少,墨負塵也只低頭吃菜,鳳卓來回看看,抓著墨負塵笑道:“我說老墨,你快把我里頭的靈獸都吃沒了吧,還這么餓?”
墨負塵哈哈一笑:“不瞞你說,我在外頭的時候,桌上一斷肉我就得跟他急,那真叫個無肉不歡吶……剛進你那圖那會兒,一見靈獸滿地跑,覺得真是賺到了!結果一吃好幾年,你再不放我出來,我見了樹葉都想吃幾把。”
鐘離殤本來就有個師父,后來帝孤鴻又為他指了兩個,前一個指點他心法,后一個就是墨負塵,指點他武技,鐘離殤在圖中待了十四年,墨負塵是離開神殿時才進圖,也待了近五年了。鳳卓笑道:“那你也不能只顧著吃,多少修煉幾天,現在徒弟都快比你修為高了。”
“唉!”墨負塵撓頭:“老子停在這兒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修了這么久都不成,肯定不是火侯不夠,是心性不夠,所以我得順其自然。”
鳳卓哈哈大笑,拍著他肩:“你還真會給自己開解。”他想了想,使個眼色:“其實吧,這玄法修煉也不一定全靠自己,有時候么,適當的找人幫幫忙……”
墨負塵哈哈一笑,便
真轉過頭來:“丹主……”鳳卓踹了他一腳,他趕緊改口:“花兄弟,我跟你說說,我這個人比較特別,我是以武入玄的,我之前學了不少功夫,后來覺得玄法不錯,就隨便學了學,結果也不知怎么就學到三階,然后糊里糊涂入了神殿,得王爺指點升到四階,然后一路修到了現在的六階巔峰……但就停在這兒,怎么都修不上去了。”他虛心請教:“你說,我這是缺甚么丹啊?”
花寄情笑道:“我也不知。你想要甚么丹呢,我看看我有沒有,如果有就送你幾枚。”
墨負塵精神一振,“要不,你就隨便給我點陰陽涅盤丹?破天龍力丹?”
花寄情微微一怔,破天龍力丹就是短時間強力提升身體力度強度的丹藥,倒沒甚么特別的,她儲物袋中就有幾枚,可是陰陽涅盤丹,其實便類似于龍族的還魂珠,如果在性命垂危時服下,身體會如同鳳凰涅盤般蛻變,運氣好的話,不但能起死回生,且修為能更上一層樓。可關鍵就是,這種丹藥大概是因為太過逆天,煉制極難,在世間丹譜上都是沒有的。她雖在抱樸子的手札中見過,卻從未聽旁人說過,更沒煉過。花寄情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你知道的還蠻多的嘛。你怎知陰陽涅盤丹?”
墨負塵笑道:“我不但知道陰陽涅盤丹,還知道煉這東西必須得在半陰半陽之地煉吶!”
花寄情笑道:“那你說說,甚么是半陰半陽之地?”
墨負塵一挑濃眉:“我當然知道!正南為陽,正北為陰……”一邊滔滔不絕。
花寄情見他生的濃眉大眼,高大粗獷,不想居然還懂得煉丹的學問,頗覺興味,一路與他談論,墨負塵見她在練暗器,也就順手指點,他本來就是以武入道的,不拘暗器兵刃都是熟悉,雖然沒學過這“萬千雨不敵十六花”的功夫,但一看她的練法,便知關竊所在,說的頭頭是道。于是花寄情練了幾天的暗器終于入門,然后就越練越是順暢。
于是這四人的小隊就分成了兩撥,一撥是花寄情和墨負塵在前,一撥是鳳卓和鐘離殤在后,鐘離殤一天也未必會說一句話,把個鳳卓憋的不行,難得不計前嫌跑上去想摻和幾句,兩人居然都不理他……就這么一連過了兩天,后來墨負塵教了花寄情一手鞭法,只有三招,卻越煉越覺得神奇,極簡單卻極有效,毫無半分花哨,與帝孤鴻和鳳卓甚至狐扶疏的路數全然不同。花寄情見獵心喜,又將新學乍練的暗器功夫拋下,苦練這三招鞭法,入夜投宿之后,兩人還一起去買了一根百煉銀鞭。
晚飯四人仍舊共坐一桌,鐘離殤飛快吃過,便直接站起,道:“師父,兩位,我先回房了。”
墨負塵擺擺手,他便起身走了,花寄情慢條斯理的吃,堪堪吃完,卻聽旁邊桌上有人道:“宸王爺說的,一定是沒錯的!”
花寄情不由得留上了心,另一人道:“也是,倘若藥師不是這般神奇,可生死人肉白骨,宸王爺不會親自入朝,為花藥師求名……”花寄情又驚又喜,心想難道是爹爹終于為黑魅重生了斷腳?所以帝孤鴻也履行承諾,幫藥師正名?難為他這么驕傲的人,居然敢為了爹爹去找了那個皇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