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玉笙拖著那竹子,回到肖府的作坊時,作坊里的工人們早已干得熱火朝天。葉玉笙站在那里,不由竟是兩眼一抹黑,根本無從下手。
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也早已不知去向,左右為難之跡,忽然聽到遠遠有哭聲傳來,這哭壓仰低沉,葉玉笙眉頭一皺,不由好奇心大起,便徇著那聲音去看,卻是在作坊后頭的院落一角有一棵樹,這哭聲便是隱隱從那樹后頭傳來的,她站在階上望過去,還能看到躲在樹后頭的布衣一角。她便走過去,轉過了那顆樹,出現在那人的面前。
那姑娘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一身的布衣外頭,穿了肖府專制的竹青色的圍裙,面神清秀,她大約是不料突然有人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布瞞淚珠的眼里滿是驚慌,像一只受了驚嚇的小兔,通紅著眼睛望著葉玉笙。
“你這是怎么了?”她問她。
“沒事。”她慌慌張張的抹眼淚。
終是經不住她的再三探問,她才告知她原是叫青草的,是肖家作坊里的一名女工,今日編席子時,不小心將竹篾勾上了恰巧在一旁經過的二少奶奶的裙子上,她慌張間去扯那竹篾,不料竹篾沒有扯成,反倒將二少奶奶的紗裙給扯破了一大片。
“二少奶奶她,”她眼眼又出來了,“她說要罰了我這一個月的工錢。我一個月的工錢,”她眼淚流得愈發洶涌,嗚嗚地哭,“我娘病了,就等著我拿錢回去買藥呢,現在可怎么辦......”
葉玉笙便想起自己幼年家里的時光來,想必那時,她母親也是這般窘迫罷。她笑一笑,從頭上撥下一根釵子來,遞到她手里,“今天出來的急,沒有帶銀子出來,這釵子應該也能換點錢,你拿去給你娘買藥吧。”
這叫青草的哪里肯要,她拍拍她的手,“你叫青草,可知青草最是堅韌了,笑一笑,這發釵你就先拿著吧,若實在不好意思,將來你手頭寬裕了,再還我也行呀。”
她說著已經轉身,又去研究那竹子。緩緩劈了枝枒后,至于如何將這一根根的竹子破成那細細又順滑的篾,卻是無從下手。左右為難時,有人在一旁說話,“三少姨奶奶,我來幫您。”
她一回頭,原來是青草,她已經洗凈了臉,面帶笑意。接過葉玉笙手里的刀,要去劈那竹子,早已有人在旁邊制止她:“青草,你這是要做什么?”赫然是李媽媽。
“我幫三少姨奶奶劈一下這竹子。”她又有些拘謹。
“二少奶奶說了要讓三少姨奶奶親自動手,不然如何學得會這些手藝,這是肖家媳婦必經的考驗,要你幫什么手?”
“我。”青草頓了一頓,將刀還給了葉玉笙,倒是不卑不亢地道:“我把席子拿到三少姨奶奶旁邊來編。”
見李媽媽冷哼一聲,轉身離去了,青草這才對葉玉笙一笑,“那我教您,您按著我說的做,慢慢來,也還是可以的。其實破竹倒是容易的,只要破了一節,整根竹子就好破了。”葉玉笙亦笑,當下便依著她的法子,破了那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