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尋看了柳蔓一眼,她顯然已經(jīng)換洗妝扮過,看起來容光煥發(fā),美艷動人,數(shù)年的囚禁生活,仍未損她半分顏色,反讓她眉宇間添了從容堅(jiān)韌。
這樣的女人,很少有男人會不喜歡吧?
但是,無論她如何,又跟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呢?她又沒打算跟龍?zhí)煺Z再續(xù)前緣!
她淡淡回道:“舉手之勞,算不得什么,是你太客氣,快進(jìn)去吧,他要起來了!”
她掠了龍?zhí)煺Z一眼,對方正艱難的站起,一雙黑眸定定的盯著她看,沈千尋垂下眼斂,飛快離去,只聽柳蔓驚叫:“天語,你身上又流血了!快躺好,別亂動!”
龍?zhí)煺Z回了一句什么,她聽不到了,她的腳步匆忙,很快便將兩人拋到身后。
她找到阿癡,問三公子和龍?zhí)戾\的去向,阿癡憨笑回:“王妃請放心!他們都好好的,一點(diǎn)事都沒有!碧蘿剛送了飯菜過去,這會兒正吃著呢!”
“那五毒婆婆呢?她在哪兒?”沈千尋又問。
“王妃是想找婆婆解毒嗎?”阿癡反問。
“怎么?不行啊?”沈千尋揚(yáng)眉。
“不是不行,是……哈哈哈!”阿癡突然放聲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露出一口兔子牙。
沈千尋皺眉:“你是想讓我把你的大門牙給掰下來嗎?”
阿癡慌忙掩嘴,使勁搖頭,飛快回,“不是不行,是沒用,主子下的毒,誰能解?就算能解,誰敢解?”
“你少在那里得瑟!”沈千尋冷哼,“你家主子是神仙啊,誰都怕他啊?”
“不是怕,是敬服!”阿癡還要再說什么,沈千尋不耐煩的打斷他:“能被人設(shè)計(jì)蹲大牢的人,都不是什么聰明人,要不是我,你的小腦袋早就搬家了!還在這里吹什么吹?問你句話,嘮叨不清,我看你是活夠了!”
阿癡連連恭手,陪笑道:“此番確實(shí)是王妃之功,王妃大恩大德,阿癡沒齒難忘,五毒婆婆從這個花園穿過去,左拐第五個房間,愿王妃心想事成!”
沈千尋瞪他一眼自去尋訪,見到她,五毒大是興奮,少不得又要客套一番,沈千尋則開門見山道:“婆婆,我想讓你幫我解毒!”
五毒連連搖頭。
“我還當(dāng)我和婆婆的交情比較深厚,原來真是錯了!”沈千尋騰地站起,五毒忙將她按下,解釋道:“并非我不想解,是我解不了!若是我解得了,便是拼著挨罵挨揍,也要幫你這個忙!”
“這世間,還有婆婆解不了的毒嗎?”沈千尋不肯相信。
“我知道你不信,一開始,連我自己都不相信!”五毒哀嘆,“說起來,這種毒還是我制出來的,可被皇上要了去,也不知加了什么東西在里面,我絞盡腦汁都解不了!我跟你說,皇上真是聰明絕頂,學(xué)什么都快,還精,我從來沒見過這么聰明的人!要不怎么說是人中龍鳳呢!”
沈千尋輕咳一聲:“婆婆,我來這兒,不是聽你夸他的!”
五毒笑,忽爾又湊到她耳邊輕聲問:“你們小兩口鬧別扭,還沒好啊?差不多就得了!像皇上這樣重情的男人,鳳毛麟角,極為難得!別的且不說,就因?yàn)槟阕撸欠葶俱玻巳硕寄芮瞥鰜恚∧憧茨切┳龌实鄣娜耍膫€不是拼命擴(kuò)充后宮?只有他沒有!這樣的男人,打著燈籠也難找啊!你快從了他吧,日后就是尊貴的皇后了!”
沈千尋喟嘆:“不過兩月未見,我竟不知道,婆婆你原來改行作媒婆了!”
五毒一怔,隨即大笑:“人都說,寧毀一座廟,不毀一樁婚嘛!再說了,皇上確實(shí)是個好男人啊,不光是個好男人,還是個好皇上,這可是有口皆碑的!他勤政愛民,寬厚仁義,他……”
“我只承認(rèn)他一點(diǎn)!”沈千尋忿忿然站起,“他會洗腦!”
“洗腦?王妃,什么是洗腦?”五毒愕然問。
沈千尋輕哼一聲,拂袖而去,心中兀自氣惱不已,偏偏那股子怨氣,又不能宣之于口,她像只沒頭蒼蠅般轉(zhuǎn)了一圈,仍是無計(jì)可施,只得蔫頭巴腦的去找三公子和龍?zhí)戾\。
令她意外的是,三公子和龍?zhí)戾\的住處十分熱鬧,龍潛門的一幫人全聚在那里,扯著三公子說話。
“人都說,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既然你父母已逝,過去的恩仇,也就一并了結(jié),王妃救了我們,從今往后,我們便是一家人!”東方敬語重心長道,“你且勸著你家甥女,讓她不要再同皇上鬧了!”
“是啊是啊!”柳興接道,“如今我們同仇敵愾,當(dāng)聯(lián)合在一處,共同對付龍?zhí)烊簦詧D復(fù)國大計(jì)!可皇上若是家室不安,如何能定下心做大事呢!”
“三公子亦是將門之后,想來也是深謀遠(yuǎn)慮之人,你想想,凌云峰雖小,卻是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再不濟(jì),有這百十來號人一起,遇事有商有量,可若你們下了凌云峰,勢單力薄,再落入那邪賊之手,豈不是慘痛異常?”岳倫大著舌頭說話,含混不清,可是,他的話切中要害,令三公子不自覺點(diǎn)頭。
“這么說,三公子是同意幫我們勸說王妃了?”三大護(hù)法齊聲道。
“這個……”三公子剛要說話,龍?zhí)戾\在一旁淡淡道:“千尋做事向來有主見,何須別人勸說?又豈是別人能勸得了的?三公子,你是大宛人,又有皇室背景,若有我?guī)椭瑤とゴ笸鹇淠_,想來那龍?zhí)烊粢参幢馗姨枚手娜氪笸鹉萌税桑慷谶@里……”
他輕哼一聲:“凌云峰很安全嗎?龍?zhí)烊糁慌虏蝗站鸵獛е乇サ竭@里,就憑你們這百十號人,只怕小命難保,還空想什么復(fù)國之計(jì),不覺得可笑嗎?”
“你的想法才可笑!”東方敬冷哼,“這龍宇王朝,是皇上和龍潛門人嘔心瀝血方建立起來的,根基深厚,龍?zhí)烊舨贿^藉著與皇上相像,又不曾防備,這才占了先機(jī)!他一上位即興風(fēng)作浪,大肆殺戮,早已惹得群情激憤,如今皇上已發(fā)出召集令,真相大白于天下,那些知曉真相的臣民必將爭相響應(yīng),那邪賊仗著一時的小聰明,就想盡得這天下,簡直癡心妄想!”
他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周圍的人紛紛響應(yīng),龍?zhí)戾\淡淡道:“那便是你們的事了,皇權(quán)之爭,永遠(yuǎn)是無止無休,千尋生***靜,才不會再涉足這些紛紛擾擾……”
他說到一半,突然看到沈千尋,便驚喜的迎了上去,東方敬等人見到沈千尋,卻一齊跪倒,齊聲高呼:“臣等參見王妃!”
沈千尋愕然,龍?zhí)戾\在旁冷嘲:“現(xiàn)下倒識得她是你們的王妃了!追在人家親人后面砍砍殺殺的時候,沒一個人能記起來!”
“一碼歸一碼!”柳興道,“王妃是皇上心心念念之人,我們本就對她十分尊敬,從未敢有傷害她的意思!”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若不是龍?zhí)烊舨辶艘桓茏樱慌虑さ耐庾娓负腿佣紩涝谀銈兪掷铮倪€有今天這番冠冕堂皇的話?”龍?zhí)戾\頗為不齒。
眾人默不作聲,因?yàn)辇執(zhí)戾\說的確實(shí)是事實(shí),此時岳倫含混開口:“五殿下,這就叫命,這也是緣,命中注定,皇上不會殺死宛榮,緣份注定,皇上和王妃之間的關(guān)系,尚有修復(fù)之望,君子有成人之美,五殿下何必非要拆散一對壁人?莫非,是心有不甘嗎?”
這話又是一語中的,龍?zhí)戾\倏然噤聲,面現(xiàn)尷尬,他是君子坦蕩蕩,可不想在沈千尋面前落一個戚戚小人的壞印象,他轉(zhuǎn)向沈千尋,欲待解釋什么,沈千尋卻微笑著搖頭。
“清者自清,五殿下不過愛護(hù)千尋,這才設(shè)身處地為千尋著想,各位又何必聯(lián)想翩翩?”她朗聲道,“各位請起,我不是你們的王妃,也不敢當(dāng)此大禮!你們有成人之美,殊不知覆水難收!對了,你們的皇上醒了,你們不要去瞧瞧他吧?”
眾人面面相覷,沈千尋這明擺著是下逐客令,若再強(qiáng)行賴在這里,死纏濫打,反為不美,當(dāng)即轟然應(yīng)了一聲,陸陸續(xù)續(xù)的去了。
“舅舅,天錦,你們的身上的毒,有什么異常沒有?”待他們一走,沈千尋便急急詢問,轉(zhuǎn)而又懊惱道:“哎呀,我只顧著與他斗嘴,倒忘了問他,這毒發(fā)作之時是什么樣!”
三公子和龍?zhí)戾\對視一眼,哭笑不得回:“你不用問了,我們已經(jīng)知道了!”
“嗯?會怎樣?”沈千尋急急問,“會不會很痛苦?”
“痛苦……倒未必……”三公子臉上的表情怪異,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龍?zhí)戾\那邊仰天長嘆,“三公子,你不覺得,這種發(fā)作情形,是世間最痛苦之事嗎?”
“確實(shí)!”三公子低嘆,“這個龍?zhí)煺Z,行事當(dāng)真……出人意料!”
“到底會怎么樣?”沈千尋一頭霧水滿心擔(dān)憂。
龍?zhí)戾\欲言又止,只拿胳膊去搗三公子,三公子結(jié)結(jié)巴巴回:“這個,尋丫頭,這個……他給我們下的,是情蠱!”
“情蠱?”沈千尋目瞪口呆,“你們兩個男人,他給你們下情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