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次怎麼這麼安靜,上次破十億票房的時候,不還搞了個慶功會來著嗎?”躺椅上,李顯百無聊賴的打量著這個保齡球館,偌大的場館此時大貓小貓兩三隻,還都是工作人員,安靜的不行。
這讓最近已經感覺被世界拋棄的李顯更覺的不適應。
電影上映之後,他整個人就好像進入了一種真空狀態,除了偶爾開會的時候還能找到點存在感,其他時間連一個搭理他的人都沒有。
哥們現在好歹也是手握30億+票房的大導了好不好,不說那些趕著抱大腿的人,之前合作過的那些人除了一開始的祝賀,後面也沒有了動靜。
這叫什麼事?
《齊天大聖》雖然在5月3號和4號兩個工作日的票房連續走低,掉到了2億以下,但同期的其他電影,除了《後來》的單日票房還能勉強維持在千萬左右,《天宮》單日票房已經不足千萬,《幕後操盤手》單日票房不足500W,票房潛力一眼就能看見底。
本來週末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但經過兩天下降之後,《齊天大聖》終於在週五迎來反彈,再次爬上3億高度,其他幾部片子卻反彈無力,除了《後來》其他片子繼續被壓制在千萬以下摩擦,算是徹底退出了五一檔的競爭。
加上週末兩天的數據,《齊天大聖》首周票房順利突破20億。
這是一個異常誇張的數據,是影史前三的影片才能擁有的成就。
哪怕第二週票房腰斬,最終票房也能穩穩殺進影史前十,甚至能坐五望三。
因此李顯在最初的興奮之後,感到一絲絲寂寞也是正常的事。
田一一身運動裝,抓著一個球微閉著眼睛正在瞄準,一點都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見狀,李顯又扭過頭,看著另一邊瞇著眼睛喝水的甄真:“甄女士,這個不上心的也就算了,你這業內人士也不準備熱鬧熱鬧?”
“喲,李總這是靜極思動了?”甄真瞥了他一眼。
“什麼靜極思動,我這不是奇怪嗎,到現在也就你們在我面前露了一面,其他那些合作伙伴們似乎一點動靜都沒有。”李顯面帶微笑,將合作伙伴幾個字咬緊了一些。
眼看著票房就奔著30億去了,潛力還沒有見底的意思,這一票他帶著這幫人可以說是賺了個盆滿鉢滿,到現在爲止竟然連個正式一點的見面都沒有。
雖然他之前是說過主要宣傳期內,不要打擾他的話。
但是做人不能這麼實在吧,再說他們也不是那種別人說啥就是啥的人啊。
他一個導演,宣傳的時候能有多忙,這幫人竟然真的連一點音信都沒有。
田一打完球,拿起旁邊的飲料喝了一口:“你這人就是矯情,之前說不讓人打擾的是你,現在嫌棄別人沒動靜的也是你,合著當別人都是你肚子裡的蛔蟲,隨時隨地都知道你在想什麼?”
李顯舔了舔嘴脣,有些不好意思。
這種又當又立的行爲聽起來確實有點矯情,不過他也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話竟然這麼管用。
“我這不是想著咱們就只在網絡上搖旗吶喊,線下還差點意思,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給加加油的嘛,辦個慶功宴什麼的簡單還省事。”
心裡雖然將自己鄙視了一萬遍,但是嘴上是萬萬不能承認的,不然以後還怎麼做人。
田一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突然笑了起來:“辦個慶功宴熱鬧熱鬧倒是簡單,不過你這會提出來,他們估計又該頭疼了吧。”
“爲什麼?”李顯摸不著頭腦。
“看來你是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現在的真實行業地位啊?”甄真看他的樣子,忍不住語氣有些唏噓。
自己辛苦努力了這麼久,各種天時地利人和加起來,也才勉強混到了食物鏈上游,而李顯只用了短短三年多時間,就已經站在了行業的最頂端。
想當初第一部電影的時候,他爲了拉上她幫忙宣傳,甚至還不惜放棄了一大筆的收益。
現在隨便一句話,就讓幾家公司的大佬老老實實不來打攪他,這種對比給人的衝擊也太強烈了些。
此刻想起來,簡直像做夢一樣。
“怎麼說?”李顯這下真的有些好奇了。
“這周之後,票房肯定30億往上了,拿到延期密匙那是板上釘釘的事,而且看這票房潛力,還沒有枯竭的趨勢,也就是說最終票房很有可能奔著50億去了,50億票房是什麼概念,穩居中國影史前三位,製作方的票房分賬能達到18億,這是18億啊大哥。”
甄真越說越激動,連呼吸都急促了很多,這一票下來的收益,都抵的上她自己這麼些年下來的大半積蓄。
這可是純現金流,不是那些虛頭巴腦的固定資產什麼的。
“這我知道,可這跟我說的事有什麼關係?”
李顯還是有些懵懂。
“你一年多的時間,將他們的投資翻了十倍,別說讓他們宣傳期別打擾你這種小事,就是你看圈裡哪個人不順眼,讓對方跪下來叫爸爸,他們也都能給你辦妥了。”末了,甄真幽幽的又補了一句:“現在是所有人求著抱你的大腿掙錢。”
“賺錢歸賺錢,也犯不上這樣吧,大家合作的那麼愉快,叫爸爸這個誇張了啊。”李顯連連擺手,打散腦海中那些少兒不宜的畫面。
“你是想的簡單,但是架不住有些人想的多啊,第一部片子要說還有點運氣成分很多人都相信,但是第二部就這種成績,願意上趕著給你送錢的,排隊都不知道要排多遠,你以爲他們就不怕你把他們一腳踢開再帶別人玩?大哥,你現在纔是行業裡最頂級的大佬,其他人要靠著你賺錢的。”
在圈裡摸爬滾打這麼久的甄真,對這種事情的看法一針見血,聽她一通突突突李顯這才慢慢回過味來。
眨眨眼睛,有種後知後覺的恍然。
在這種事上他好像一直都比較遲鈍,記得第一次安納西拿獎的時候,也是江婭提醒的他,今時不同往日來著。
這次實打實的票房成績,可不比拿獎時表現的潛力。
被各方勢力當菩薩供起來好像也沒什麼不對,畢竟利益纔是這個圈子最核心的追求。
只不過他平時在工作室接觸的人都是朋友和員工,根本感知不到這種變化。
現在聽甄真這麼一說,他發現自己好像確實挺NB的哈。
“對了,聽說你的工作室在跟人談版權開發的事情,我估計那幾家這會眼睛都是紅的了,你要是想辦個慶功宴敲打敲打他們也挺好,免得有人腦子一熱,乾點什麼噁心人的事,你到時候直接看著辦啊,我反正是不參與了,這一票我掙的夠夠的,在旁邊看熱鬧就行。”
李顯搖了搖頭:“投資什麼的都好說,版權這東西,田一都沒碰的東西,他們憑什麼覺得自己可以?”
這番話聽的甄真一愣神,剛纔還得瑟他沒B數呢,怎麼一轉眼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不過還別說,挺有男人味的。
不等甄真說話,那邊田一的手機響了起來,她似笑非笑的看了李顯一眼,接通電話:“徐姐,今天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了?……嗯?是的……在這呢……嗯,那我先問問他吧……徐姐太客氣了……好啊,過段時間陪徐姐去港城shopping……恩恩,拜。”
雖然沒聽到電話裡具體是在說什麼,但是從田一那一連串的迴應中也能猜出個大概。
李顯伸了個攔腰站起來:“反應還真快,看來不止我一個人靜極思動嘍。”
看著眼前光滑的球道,他從旁邊掂起一顆15磅的保齡球,助跑兩步之後,用一個打水漂的姿勢扔了出去。
保齡球在兩側分別彈了好幾下之後,轉速飛快的向前滾去,然後像顆炮彈一樣狠狠撞在球瓶中間。
Duang,橫推一切阻礙!
……
小時候李顯有一個愛好。
拿著一枚不知道從哪翻出來的袁大頭,學著電視裡的動作,用大拇指和食指的指尖捏住圓中心,然後對著邊緣那麼用力一吹。
吟……
輕微但悠長的韻音,聽起來是那麼悅耳。
那時候大人會開玩笑的將這個聲音稱之爲錢的聲音。
此時坐在一傢俬房菜包房裡的幾個人,在李顯表示新的電影計劃已經在籌備的之後,彷彿也像小時候的孩子一樣,聽見了銀幣震動的韻音。
那是真真正正錢的聲音。
這種聲音,最能激勵人心。
畢竟他前兩天才跟田一她們打完保齡球,將自己想搞個慶功宴的想法透露出去,在眼下這個千頭萬緒的時候,這些人能在一天之內就齊聚在星城,顯然各個都是動力十足。
能坐在這裡的幾人都不是那種沒有見過錢的人,不管是光彩影業還是橫城影視亦或著中視傳媒,運作過的投資上億的片子絕對一隻手數不過來,更不要說向來以財大氣粗,到處買買買而著稱的企鵝影業了。
他們都親身經歷過中國電影票房騰飛的那幾年,山爭哥哥囧系列橫空出世之後,有投資商直接開空頭支票給他,只要他願意親自上手,連錢都不用出就能占上一份不小的權益。
老一輩的知名大導,剛立項電影都還沒開拍,就用人喊出天價拿去保底發行。
五十億影帝巔峰期,願意開空白支票請他拍戲的人,都要排著隊等機會。
在那個時候,三天寫個劇本大綱就能忽悠到投資人的事真的不是做夢,大把大把發財的機會在眼前流淌。
但那都是以前了,好日子早已經一去不復返。
曾經泡泡吹的有多大,破裂之後留下的坑就有多深,現在影視行業的日子有多難過,也只有他們這些行內人才清楚。
以前一個猛子鑽下去都探不到底的池塘,現在水位淺的已經只能將將淹沒腰線以下,一不小心滑一跤,還要防備著露出屁股來。
因爲一個好項目,X都要撕成八瓣的事情現在也越來越多。
這時候,一個爆款電影意味著什麼,沒人比他們更清楚。
《齊天大聖》上映之後,相關影視概念股一路攀升的局面他們有多久沒看到過了?
光彩影業連拉三個漲停,王天暢的身家直接多了近十億的好事,誰又不羨慕嫉妒恨了?
這種能影響數十上百億資金變動的項目,不要說他們,哪怕在兩個馬爸爸眼中,也是要非常重視的事情。
李顯現在在行內人的眼中,是能跟曾經的山爭哥哥、之前的五十億影帝、去年的吳戰狼媲美的神話,擁有的是行業帶頭大哥級別的影響力。
所以李顯的新電影,哪怕只是露出來一點口風,也依然能讓他們心跳加速。
這種投資機會,現在數遍娛樂圈能有幾個?
賀歲檔的兩個半喜劇招牌,都是一堆資本在背後使勁,花了好幾年時間纔打造出來的系列IP,早已經沒了別人插手的機會。
最近兩年逐漸起勢的主旋律系列,從一開始就帶有濃烈的官方色彩,更不是他們能插的進去手的。
再然後都是一些零零碎碎不成體系的東西,沒辦法當成穩定的飯票來指望。
剩下唯一有希望系列化,還能穩賺不賠的,只有李顯的“洪荒宇宙”。
這還是他們運氣好,一開始就站住腳了,堵住了外面那些搶食的嘴。
這種情況下,他們又怎麼能不緊張。
事關身家利益的時候,誰又能淡定的了?
可恨的是,李顯說完那句話之後,就在沒有了動靜,不是說一說眼下的票房情況以及要不要搞個慶功宴之類的瑣事,就是胃口大開的開始橫掃桌面上的食物。
擺明了暫時不準備跟他們多談這件事。
其他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有些摸不準他的脈搏。
這是故意吊他們胃口,還是藉此機會敲打他們誰也說不準,畢竟私下裡他們的那點小心思也瞞不住人。
飯桌上的氣氛看起來就有些怪異。
就連原本美味無比的飯菜,入口之後的味道也如同嚼蠟一樣了。
正在他們想著是不是找什麼話題探探口風的時候,包廂外突然傳來敲門聲,隱約還能聽見服務員低聲的解釋。
過了一會,服務員有些爲難的推門進來對徐璐道:“這位顧客您好,外面有幾位顧客說是您的朋友,想過來跟您打一聲招呼,您看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