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在鄉村,這日每個人臉上都面帶微笑,都換上了平日里根本不舍得穿上的衣裳,在每家的餐桌上也紛紛擺上了工藝復雜的吃食。
而在京城,家家戶戶張燈結彩,隨處可見,天真可愛的孩童手中提著燈籠在嬉戲打鬧,
鞭炮齊鳴,絢麗的煙火照亮了整個京城,從遠處看仿佛那五彩斑斕的星辰墜落凡間般異常璀璨奪目。
沒錯,今日正是除夕之夜。
過了今日,一切痛苦的,不開心的事情都會過去,為上一年繪畫上完美的句號。
在皇宮雖然沒有孩童在嬉戲打鬧,也沒有什么舍不得穿的衣裳換上,但每年都有一個慣例,就是闔宮夜宴。
皇宮內。
闔宮夜宴在養心殿舉行,各宮妃嬪落座于諾大的舞臺之前,皇上居于主位,管弦,絲竹,在宮中的樂師手中,發出陣陣天籟之音,
舞姬在這寒冬臘月,僅僅身著了一件薄紗,絕美的臉龐同樣薄紗遮面,僅看那對露在外面的眸子,不難知道定是個美人,那雙鳳眸的視線從未離開過皇上,賣力的在舞臺之上翩翩起舞。
皇后見狀,那雙鳳眸內閃過一抹揶揄之色,對身側的一個依附于皇后的妃嬪說道:“你看那個舞姬,本宮怎么看都是一副狐媚樣。”
那個妃嬪聞言,掩嘴一笑,開口說道:“可不是,臣妾也覺得這個舞姬就是在勾引皇上。”
皇后頜了頜雙眸,隨即望向皇上,卻沒有在皇上的臉上發現任何愉悅的神色,異常平淡的獨自在飲著酒。
皇后不禁心生疑惑,不禁心中暗忖:以往不管有什么不開心的事,皇上在除夕之夜也會分外高興,今日這是怎么了。
就在皇后在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全皇貴妃手中拿著一杯酒,踱步婀娜多姿的向皇上走去,來到皇上身前,舉杯開口說道:“皇上,臣妾敬您一杯。”
皇上頜了頜雙眸,嘴角勉強牽起一抹微笑,沒有說話,拿起桌案上的酒杯一飲而盡,全皇貴妃同樣飲盡杯中之酒,福了福身子莞爾一笑,隨即向皇后走去。
之前全皇貴妃被陷害之事,雖然最后知道是鳳七七所為,但她的心中難免還是記恨著皇后,竟然那般無恥的演戲陷害與她。
踱步走到皇后近前,拿起皇后桌案上精致的酒壺,替自己斟了一杯酒,莞爾一笑,舉杯說道:“縱使之前發生過很多誤會,但現在已經真相大白,新的一年即將開始,臣妾敬您一杯,以示姐妹情誼。”
皇后聞言,嘴角牽起一抹和藹的微笑,開口道:“妹妹真是有心了。”
隨即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在全皇貴妃回道自己桌案前,側依附于她的嬪妃靠近她的耳邊開口道:“上次您被打入冷宮的事和皇后脫不了干系,您何須如此敬重與她。”
全皇貴妃聞言,嘴角牽起一抹冷笑,替自己又斟滿了一杯,朱唇輕啟開口道:“酒盞斟來須滿滿,花枝看即落紛紛,莫言三十是年少,百歲三分已一分。”
“即將人老珠黃之人,不必和她計較太多。”
雖然嘴上這樣說,但卻心中暗忖:能不能活到人老珠黃,就看她的本事了。
隨即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同皇后一樣坐在皇上身側的惜橋,那雙鳳眸內閃過一抹狡黠,很久之前便已經和鳳七七商議好的計劃,因為別的事情一直被耽擱了。
見實際成熟,也該動手了,隨即站起身來,踱步走向皇上的桌案。
來到皇上近前,惜橋舉杯,福了福身開口道:“臣妾也要敬皇上一杯,祝愿皇上在新的一年,龍體安康,心想事成。”
皇上聞言,微微一笑,開口道:“愛妃有心了。”
兩個人共同舉杯,一飲而盡,隨即惜橋踱步向自己的桌案走去,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紅色的物件從惜橋的袖口內掉落在地面上。
惜橋見狀,佯裝慌亂的樣子,蹲下身來作勢要將那枚同心結撿起,皇上忽然大喝一聲“慢。”
待皇上看清惜橋掉落的物件乃是何物之時,那雙鳳眸內閃過一絲不悅,一對劍眉緊緊的蹙在了一起,開口對身側的翟懷說道:“拿過來給朕瞧瞧。”
翟懷道:“是”隨即將那枚同心結遞到了皇上的手上。
皇后見狀秀眉緊蹙,不僅在心中暗暗祈禱,可千萬別是君子鏡的東西,若是被皇上發現,不是也會被扒層皮。
而全皇貴妃則嘴角牽起一抹冷笑,心中暗忖:這回有好戲看了。
皇上將那枚同心結拿在手上,仔細的觀察著,在同心結的中間位置發現了一個,安。
本來今日就有夠多的事情令皇上煩心了,這時又在西樵的身上發現了君子鏡給她的同心結,頓時龍顏大怒,上手用力的拍向桌案。
劍眉緊緊的蹙在了一起,那雙鳳眸內呈滿了怒火,開口道:“都散了吧。”
隨即所有樂器的聲音戛然而止,在舞臺上翩翩起舞的舞姬也被皇上的一聲大喝嚇的不輕,哆嗦著向舞臺下走去。
各宮妃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對方的眸子中看到了驚訝。
皇上充滿怒氣的眸子,望了惜橋一眼,沒有說話,隨即離開了闔宮夜宴的現場。
在其他人還愣在原地的時候,皇后帶著侍女金玉率先向長樂宮走去,其他人見皇后離場,也紛紛動了起來,不多時闔宮夜宴的現場便空無一人。
只剩下惜橋一人還癱坐在地上,見所有人都走了之后,那雙鳳眸內閃過一抹狡黠,嘴角牽起一絲淺笑,站起身來,向擷芳殿走去。
皇上在回到御書房之后,手中還緊緊握著那枚同心結,那對劍眉緊緊的蹙在一起,對翟懷道:“起駕擷芳殿。”
擷芳殿內。
惜橋在回來之后便一直在主殿之中坐著,她知道皇上在眾目睽睽之下沒有當眾詢問她,定會來到擷芳殿找她問個清楚。
畢竟這件事關系到皇家顏面,有悖人倫,所以只能暗自來找她。
果真不出惜橋所料,不多時,便聽到門口的太監喊道:“皇上駕到。”
皇上走了進來之后,惜橋起身踱步走到皇上身前,躬身一福,朱唇輕啟開口道:“皇上萬安。”
皇上就那樣靜靜的站在原地沒有動作,淡淡開口道:“說吧,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會有安王的東西。”
惜橋聞言,佯裝委屈的神情,那雙鳳眸內有朵朵淚花在閃動,開口道:“臣妾本想早些告知皇上的,可臣妾知道此事有悖人倫,事關重大,便想著私下自己解決。”
皇上那雙鳳眸內閃過一絲怒氣,嘴角牽起一抹冷笑,開口道:“那朕是不是要賜你個欺君之罪呢?”
惜橋忙雙膝跪地,在眼眶內的熱淚終于奪眶而出,萬般委屈的開口道:“臣妾冤枉啊。”
皇上有些微微不耐,“那就如實招來,到底怎么回事。”
惜橋那雙鳳眸內暗暗閃過一抹狡黠,開口道:“安王殿下早在那日御花園中便向臣妾表現出了不該有的情愫。”
“臣妾顧念他是皇子,曾嘗試過刻意疏遠安王殿下,可卻起不到任何作用,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對臣妾糾纏不清。”
皇上聽到這里,緊握著同心結的那雙手,骨節泛白,那雙鳳眸內滿滿的怒火在熊熊燃燒著,踱步走到椅子旁坐定,對惜橋道:“繼續說。”
惜橋仍然跪在地上沒有起身,調轉身子繼續說道:“在前不久安王殿下派人送來了這枚同心結,臣妾本想隨手扔掉的,但若是被人發現,定會懷疑臣妾和安王殿下有不倫之戀。”
“所以臣妾便沒有輕舉妄動,想著待時機成熟親自告知于他,我根本和她沒有可能。”
皇上隨即陷入沉思,惱火的同時心中暗忖:為什么先皇在世的時候沒有這么多麻煩的事情,為什么偏偏到了我這一代這么多,每個兒子都不是省油的燈。
皇上不知道得是,每個皇帝宮中都有很多大大小小麻煩的事,只是在他還是網頁的時候未曾接觸到罷了。
惜橋見皇上陷入沉思,嘴角牽起一抹冷笑,繼續道:“臣妾可是他的庶母啊,安王殿下怎么能夠這樣對我。”
皇上回過神來,見惜橋哭的人見猶憐,站起身來,踱步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將她扶起來,開口說道:“真是委屈你了。”
惜橋聞言,淚眼婆娑的說道:“不,皇上不要這樣說,臣妾沒有什么可委屈的,只是安王殿下到底還是年輕氣盛,定力不足,一切都是臣妾的錯,應該少在宮中走動的。”
皇上聞言,將惜橋一把抱入懷中,開口安慰道:“這一切不怪你,都怪那個不孝子。”
隨即親自將惜橋的眼淚擦拭掉,繼續道:“別哭了,在哭就不美了,你好好休息,朕就先回養心殿了,還有奏折沒有批閱。”
“愛妃放心,朕一定會給你一個說法。”
惜橋聞言,莞爾一笑,開口道:“臣妾不要什么說法,只要皇上沒有懷疑臣妾此身不結,臣妾別無他求。”
皇上微微一笑,開口道:“就你最懂事。”
隨即向門口走去,惜橋躬身一福,開口道:“恭送皇上,向門口走去的皇上并未發現惜橋嘴角牽起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