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七巧早早的便起來,來到了偏殿之中,本想瞧瞧紅袖怎麼樣了,在內(nèi)心之中七巧認(rèn)爲(wèi),紅袖一定會好起來的。
但沒想到,眼前的景象,甚是駭人,只見紅袖躺著的牀榻之上,早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而紅袖的臉色,竟然蒼白如紙,這明顯是被放幹了血液而導(dǎo)致的這種現(xiàn)象。
隨即七巧的驚叫聲音,在黎親王府之中,擴(kuò)散開來,七巧來不及多想,忙快步向鳳七七的別院方向跑去。
躬身一禮,開口說道:“王妃,不好了?!?
鳳七七聞言,便知道是紅袖,開口說道:“怎麼了?可是紅袖出了什麼事情不成嗎?”
七巧道:“是,王妃,紅袖姐姐自盡了?!?
鳳七七頓時瞪大了雙眸,深琥珀色的瞳仁內(nèi),滿是不可置信,大聲喝道:“怎麼會這樣,我們走?!?
語畢,與七巧一同來到了偏殿,見到眼前的情景,縱使鳳七七見過很多慘烈的事情,也不由得渾身一震。
踱步走到紅袖身前,望著即使死了,嘴角依然帶著笑意的紅袖,鳳七七剎那間流下了傷心的淚水。
鳳七七擦拭掉眼角的淚水,開口說道:“原來紅袖早有準(zhǔn)備,與李夙冥婚之時,就已經(jīng)做好了自盡的打算,這個偏殿我可以叫人將所有能傷到她的東西全部都瘦了起來,沒想到還是這種結(jié)果。”
七巧哽咽的問道:“王妃,那現(xiàn)在改怎麼辦?”
鳳七七道:“還能怎麼辦,去叫人將紅袖的屍體擡出去,人已經(jīng)死了,當(dāng)然要入土爲(wèi)安?!?
七巧應(yīng)道:“是?!?
語畢,快步跑出了偏殿,去喊門口的侍衛(wèi)去了。
剩下鳳七七一人,癱坐在桌案前,望著紅袖的屍體,喃喃自語道:“紅袖啊,紅袖,你怎麼這樣傻,爲(wèi)了一個男人,值得嗎?小小年紀(jì),就這般毅然決然的棄我們於不顧,真是白疼你了。”
不多時,七巧帶著一衆(zhòng)侍衛(wèi)前來,將紅袖的屍體擡出了偏殿,鳳七七道:“直接擡去後院的密林之中,將屍體燒掉?!?
衆(zhòng)侍衛(wèi)齊聲應(yīng)道:“是,王妃。”
將紅袖的屍體放在密林之中,侍衛(wèi)們開始前去找些乾爽的柴火,但因前日下過雨的緣故,並不好找,鳳七七緊蹙著秀眉,脾氣變得異常的暴躁,開口說道:“養(yǎng)你們是幹什麼吃的,這裡找不到,不會前往府上的柴房拿嗎?就知道上我這裡來說沒有?”
侍衛(wèi)們紛紛一驚,平日裡鳳七七非常的和藹,今日定然是傷心過度,纔會如此激動的,隨即衆(zhòng)侍衛(wèi)跑回府上,在柴房之中,拿出了乾爽的柴火,如此一來,鳳七七的臉色纔好看了一些。
鳳七七綴著頎長睫羽的鳳眸之中,隱隱的有淚花在閃動,但是強忍著沒有讓淚水落下來,對七巧說道:“去去個小瓷壇過來,要白色的?!?
七巧躬身應(yīng)道:“是。”
待七巧走後,鳳七七道:“好了,將紅袖放在柴火上,燒掉吧?!?
衆(zhòng)侍衛(wèi)連忙照做,待七巧將瓷壇取來之時,屍體也被焚燒的差不多,但全部燃燒殆盡之後,鳳七七滲出瑩白的纖手,不顧滾燙的溫度,將紅袖的屍骨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瓷壇之中。
抱在懷裡,一言不發(fā)的向府上走去,七巧望著鳳七七的背影,闔了闔雙眸,輕嘆一口氣,什麼都沒說,跟在鳳七七身後,回到了黎親王府之中。
鳳七七拉掉了放著楊歡骨灰的房間,將紅袖的屍骨放在了楊歡骨灰旁,在香爐之中,點燃了三支香,退到一邊。
這時七巧推門而入,鳳七七秀眉微微一蹙,開口說道:“出去?!?
七巧見狀,微微一驚,忙退出了放著楊歡骨灰的房間,闔了闔雙眸,在門口靜靜的瞪著鳳七七。
鳳七七見七巧退出了房間,癱坐在地上,望著放著二人骨灰的的位置,眼神之中,滿是悲傷之色,自顧自的開口說道:“我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竟然要讓我承受這般痛苦之事,爲(wèi)什麼與我親近之人,紛紛都要離我而去?”
顯然,不可能會有人迴應(yīng)她就是了,不多時,眼中的淚水滴落到地地面之上,良久後,鳳七七站起身來,擦拭掉眼角的淚水,踱步走出了放著二人骨灰的房間之中。
待鳳七七走出來之後,七巧忙迎了上去,只見鳳七七雙眸紅腫,眼神之中彷彿經(jīng)歷了一場大病一般,甚是無神,七巧扶著鳳七七開口說道:“王妃,您沒事吧?”
鳳七七聞言,開口說道:“我們是,扶我回房,我很累了,向歇息歇息?!?
七巧應(yīng)道:“是,奴婢知道了?!?
隨即七巧扶著鳳七七向她自己的別院當(dāng)中走去。
夜晚時分,君莫黎歸來,得知了這件事情之後,雖然早就預(yù)料到有可能會發(fā)生這種情況,但真的發(fā)生了之後,還是難免有些不舒服,近日以來,黎親王府一直在不停的死人,而死的人,有事陪伴在鳳七七身邊多年的紅袖,鳳七七怎麼會不上心。
隨意剛剛從皇宮回來,便來到了鳳七七臥房之中,望著端坐於桌案前,雙目無神的鳳七七,不由得墨染的劍眉微微一蹙,如黑曜石般的雙眸之中,滿是心痛之色,開口喚道:“七七?!?
鳳七七聞言,強擠出一絲笑意,開口說道:“王爺回來了?!?
君莫黎道:“是啊,你沒事吧七七?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就不要太過傷心了,前幾日你不是還這樣勸著紅袖嗎,本王也不想多說一些什麼,但你一定要爲(wèi)小世子著想,若是你的世子垮了,誰來照顧他啊,如今紅袖已經(jīng)沒了,熟知小世子習(xí)慣的人,就只有你了?!?
鳳七七見狀,秀眉爲(wèi)微微一蹙,深琥珀色的瞳仁內(nèi),滿是不悅之色,開口說道:“王爺,難道我鳳七七在王府之中的目的就只是爲(wèi)了看護(hù)著孩子不成嗎?紅袖剛剛?cè)ナ溃y道我就不能有一絲絲別的情緒嗎?”
君莫黎見鳳七七誤會,忙開口解釋道:“七七,本王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擔(dān)心你的身子而已,你千萬不要誤會?!?
鳳七七道:“王爺不必多言,我都明白,我現(xiàn)在情緒很不穩(wěn)定,我也不知道爲(wèi)什麼,就是心煩,心裡面總像是有一顆巨石堵在那裡,喘不過氣來。”
君莫黎聞言,闔了闔雙眸,開口說道:“既然這樣,不如明日我們帶著孩子,出遊可好,恰巧這幾日宮中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本以爲(wèi)鳳七七回欣然答應(yīng),沒想到鳳七七隨口說道:“我哪裡都不想去,還是在府上吧,王爺若是想去遊玩,獨自前去便好?!?
君莫黎道:“你若是不去的話,本王還去的有什麼意思呢,去遊玩的目的就是爲(wèi)了讓你散散心,總是在府上憋著,容易憋出什麼病癥出來?!?
鳳七七道:“不會的,慢慢都會好的,只是忽然少了紅袖的伺候,有些不習(xí)慣罷了,王爺無需爲(wèi)妾身擔(dān)心?!?
君莫黎見狀,眼神之中,滿是擔(dān)憂的望著鳳七七,開口說道:“本王叫大廚房熬了些湯羹,應(yīng)該片刻就會送過來?!?
鳳七七道:“王爺,我不想用,吃不下,還是王爺用吧,忙到了這麼晚纔回來,一定有些餓了吧?”
君莫黎道:“專門特意給你熬製的,本王在宮中用過了,你多少用一些,本王也能放心一點,若是你整日這樣茶不思飯不想,你要本王如何前往宮中去上早朝???”
就在這時,以爲(wèi)婆子,手中端著湯羹,來到了鳳七七的臥房之中,放到桌案前,躬身退了出去。
鳳七七望著湯羹,一點食慾都沒有,緊蹙著眉宇,開口說道:“王爺,妾身是在吃不下?!?
君莫黎道:“那好,那就不要硬吃了,唉……”
翌日。
錦兒得知了鳳七七的侍女紅袖死了之後,鳳七七整日茶不思飯不想,便拖著重病的身子,前來了鳳七七的別院之中。
鳳七七見錦兒前來,頓時微微一愣,綴著頎長睫羽的鳳眸之中,滿是驚異之色,秀眉微微一蹙,輕啓朱脣,開口說道:“錦兒,你怎麼出來了,外面風(fēng)大,快進(jìn)來坐。”
錦兒微微一笑,舉步走入了鳳七七的臥房之中,開口說道:“我知道姐姐今日心情不是很好,特地前來瞧瞧,有什麼事想不開,竟然連王爺親自送過來的湯羹都不用。”
鳳七七道:“也沒什麼,就是吃不下去,我也知道,這種事情傷心也沒有用,但是就是忍不住去向紅袖的一舉一動,昨日夢裡,還夢見紅袖在對我招手?!?
錦兒蒼白的臉色,配上沒有一絲血色的脣瓣,瞧上去彷彿一個垂暮的老人一般沒有精神,但硬是擠出了一絲笑意,開口說道:“姐姐莫要嚇唬錦兒,讓你說的彷彿在勾魂一樣,你也不害怕嗎?”
鳳七七道:“這沒什麼好怕的,只是每每想起紅袖,都會胸口異常的疼痛,就彷彿當(dāng)年楊歡死的時候,說不出來的滋味?!?
錦兒道:“慢慢總會好的,只是紅袖伺候姐姐這麼久,什麼事情都知道你的喜好和習(xí)慣,自然得心應(yīng)手,而忽然之間少了這麼個人,自然會傷心不已,情有可原,但也不可太過傷心,畢竟人死不能復(fù)生?!?
鳳七七道:“是啊,慢慢都會好的,只是一時轉(zhuǎn)不過來這個彎而已,錦兒妹妹今日怎麼樣,有沒有再次咳血?”
錦兒道:“近來幾日都沒有咳血,我都在懷疑,是不是癆疾就這般好了,當(dāng)然這時不可能的,只是沒有在繼續(xù)惡化罷了?!?
鳳七七道:“你要放寬心,既然已經(jīng)患上了癆疾,我們就將心態(tài)放寬,隨它去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吃什麼和姐姐說,就算天涯海角,姐姐也會幫你找來。”
錦兒聞言,微微一笑,開口說道:“倒沒有什麼想吃的東西,想做的事情倒是不少,但如今這身子,想做什麼都不是自己能說的算的。”
鳳七七見狀,頜了頜雙眸,眼神之中,滿是疑惑之色,朱脣輕啓開口睡到:“錦兒妹妹想做什麼不妨直說,也許姐姐能幫得上忙也說不定呢?!?
錦兒道:“也沒什麼,姐姐,錦兒想問您一個問題?!?
鳳七七微微一愣,開口說道:“想問什麼?你我姐妹,直說便是?!?
雙目無神的錦兒望著鳳七七,閃過了一抹期許之色,開口說道:“若是錦兒死後,姐姐也會像現(xiàn)在這般想念錦兒嗎?還是很快就會將錦兒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