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化光挪移，又一次化光挪移，當白光漸漸褪去，鬼門已經近在眼前。

正如姜涵韻說的那樣，鬼門敞開著，沒有被鬼族從這邊關上。

鬼門附近原本有一群鬼魂想要阻擋，被洛文清一個沖鋒殺得四散奔逃。

等到眾人通過鬼門，生還的喜悅頓時充斥心頭，很多人從飛輪里面出來，第一件事就是跪倒在地，把臉埋在土里，感受著大地的芬芳。

等到發泄過后，大家這才發現自己有多么狼狽，所有的飛輪都傷痕累累，不只有割劃的痕跡，還有燒灼和腐蝕的印痕。原本的金屬色澤也都不見了，表面全都斑斑駁駁，還有很多銹蝕。他們的身上也滿是汗水和血漬，頭發凌亂，面色蒼白，還一臉的疲憊。

“這才真正的戰爭。“謝小玉也感覺到疲憊不堪，這讓他想起了當初守衛戊城的時光，那時候一場大戰結束之后，就像現在一樣，只覺得渾身乏力。

累的不是身體，而是心，一場大戰不但要消耗體力和精力，神經還一直繃緊著，沒人能受得了。

這一切都和修為無關，哪怕將來他修煉成道君，甚至真仙，一場大戰過后，也會感覺疲憊不堪。

“和守衛戊城相比，感覺怎么樣？“青嵐在一旁問道，她沒去過天寶州，對那一戰沒什么感受，所以才感到好奇。

“不一樣，和土蠻打仗，雖然對方人數也多，卻沒多到這種程度，而且那時候我們可以踞險而守，只要土蠻無法攻破我們防御，我們就是安全的。“謝小玉立刻給出了評價，兩者的差別太明顯了。

“你問問洛文清和蘇明成，他們損失了多少人？“謝小玉想起有正事要辦。

這原本應該由他來問，問題是他開不了口。

有時候他的心很硬，為了練兵，讓那么多人進入鬼門，最后這一仗也是他執意要打。有時候他的心又很軟，只要想到那些戰死的人，他心里就充滿了愧疚。

那些人不只是死了，而且魂飛魄散，無法重入輪回，和當初死在北望城，死在赤霄紫光雷下的士兵一樣凄慘。

“想什么呢？“綺羅在一旁問道。

“我想起了北望城的那段日子，你有沒有覺得.。我和那位陳都護越來越像了？“謝小玉心中充滿了不安。

“怎么可能？他有私心，麾下也是一群因私廢公的小人，開戰在即，居然還拿劉家的好處，陷害自己人，你沒私心，麾下都是洛文清、麻子、蘇明成這樣的人物，他們率領的也都是自家子弟，就算有所犧牲，也是必要的。“綺羅當然不會認為自己的男人有錯。

“你現在這樣想，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青嵐在旁邊插了一句。

“聽到了嗎？你自己在和自己過不去。“綺羅嘻嘻一笑，她難得和青嵐站在同一邊。

謝小玉歪著腦袋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么回事。

綺羅轉身開始聯絡洛文清和蘇明成，過了片刻，她回頭說道：“還好，沒有兩成那么多，左軍損失了一千七百五十二架飛輪，右軍損失了兩千兩百九十三架飛輪，總共折損了八千零九十人。“

折損近萬，損失已經不小了，好在沒到一成，還能承受得住。

“洛文清讓我轉告你，有些飛輪沒來得及自毀，可能落到了鬼族的手里，可能會有大麻煩。“綺羅又說道。

謝小玉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可能。之前一直打勝仗，就算有飛輪損毀，戰斗結束之后，總能收回殘骸，這一次他們拼死突圍，肯定會有損毀的飛輪落在對方手中。

“讓他放心，那東西對鬼族沒用，鬼最厲害的是狡詐多變，其次是能夠在虛實間變換，再次是它們的速度，飛輪對于它們來說，根本就是一個烏龜殼。“

他這么說，完全是將心比心，他自己擅長的也是速度，飛輪雖然是他想出來的東西，卻不意味著他喜歡。

飛輪的速度太慢，對于習慣了瞬息千里的他來說，簡直就像是烏龜爬。

野豬或許會羨慕烏龜，飛鳥就不可能了。

相對而言，飛輪對妖族的用途反倒大得多，妖族之中那些擅長生育，但是實力較弱的種群，如果駕馭飛輪的話，實力會提升很多。

不過這樣一來，妖族數百萬年延續的體系，就會轟然崩塌，那些弱小的妖族獲取力量之后，未必還會聽從那些強大妖族的話。

想必那些妖王，妖皇不會愿意看到這樣的事發生。

唯一可慮的只有魔門。

謝小玉不喜歡妖，鬼兩族，卻不排斥魔門。

萬一無路可走，投靠魔門也是一個選擇。

他正在胡思亂想，旁邊一陣微微的波動，緊接著一群老者冒了出來，為首的正是北燕山掌門左道人。這位掌門看了看那綿延數里的大軍，又看了看這些毫無形象，隨便在旁邊一躺的修士，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老道皺眉問道：“出了什么意外嗎？“

“我們在里面鬧得太厲害了，以至于鬼族看不下去，想要把我們全都留下，總算還好，大家齊心協力，強行殺了出來。“謝小玉回答得比較圓滑，沒提自己堅持要打這一仗。

他的話音剛落，鬼門之中升起了一股黑色的濃煙。

“好多殘魂。“

這些老道臉色微變，他們聽謝小玉說得輕松，所以就沒怎么在意，但是此刻看到那升起的黑煙，感覺就完全不同了。

放出黑煙的是一桿聚魂幡，那是謝小玉在開戰之前從左道人手里借的，用來收聚殘魂。

“這一次你們殺了多少鬼？“一個老道滿臉驚訝地問。

“就算沒有過億，幾千萬總是有的。“說話的并不是謝小玉，而是洛文清，他的旁邊是麻子、姜涵韻諸人。

他們原本打算好好休息一下，這群老道過來，他們不得不前來相見。

“見過幾位道長。“洛文清上前見禮。

對面那群老道都在發愣，他們看到那股濃煙，就已經猜到是這個數了，不過聽洛文清回答之后，他們仍舊被嚇了一跳。

“你們遇到了多少鬼魂？十倍？百倍？“剛才那個老道繼續問。

“不清楚，根本數不過來，感覺我們殺掉的鬼魂連千分之一都不到。“洛文清一想到那鋪天蓋地的景象，仍舊心有余悸。

眾位老道倒抽了一口寒氣。“鬼門里面的空間，只是冥界和我們這方世界的夾縫，已經有數不清的鬼魂，整個冥界還不知道有多少呢！“慕容雪臉色白里發青，心有余悸地說道，就算當初在天門之中，她也沒遭遇過這樣的兇險。姜涵韻輕輕拉了拉師妹，此刻大劫將至，這種打擊士氣的話，實在不能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