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了,我的身體仍是虛弱,甚至連床都下不了。
李元吉到處搜尋名醫,卻更加加強了對我的監視,丫鬟寸步不離,但都謹言慎行,沒人敢多和我說一句話。那個侍衛的慘死,讓他們噤若寒蟬。
他每日都會到我房中來我房中坐上大半個時辰,也不說話,只是怔怔的盯著我看,有時候實在看得我發毛,我只好閉起眼睛假寐,也不敢再提起杜若的事,怕激怒他。
有時候,看著他,我心底竟還會泛起同情。這個在歷史上,被評為相貌丑陋,陰險狡詐,暴戾殘忍的人,從小便生活在哥哥的陰影下,父親不顧,母親不愛,被哥哥利用,最后在玄武門事變中被自己的親哥哥殺死,他的一生,又得到了什么?
他雖將我逼到如此絕境,我卻無法恨起他來,畢竟,他確實是真心實意待我的。
眼見春天降到,我的病有了起色,只是身子還有些虛,李元吉給我派來了一個丫鬟,名喚桃兒,長得還算清秀,并沒有柳鶯那樣機靈,也沒有水月的謹慎,而是像沁竹一樣,天真爛漫。我很是喜歡。
今日她給我梳洗時,一直抬眼看我,我知道她有話要說,便問道,“桃兒,你有什么要說的嗎?”桃兒欲言又止,“王妃,您這樣美,我真不知道王爺為何成親才幾日就拋下您,桃兒替您不甘?!蔽业囊恍?,傻丫頭,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我看著她為我靈巧的梳起一個墜馬髻,俏皮伶俐。頓時心情也好了起來,
笑著說道,“桃兒,你去給我尋本書來看吧。”桃兒疑惑的看了看我,然后奧了一聲就走了。桃兒心里疑惑著,這王妃真奇怪,王爺都那樣了,她怎么還這樣開心。
我靜靜的坐在床邊,聽到有腳步聲,便沒有回頭,只說到,“桃兒,這么快就回來了?”卻沒有聽到回頭,一轉眼,李元吉卻站在我的身后,以一種很復雜的眼光看著我,我平靜的笑了笑,“你來了?!彼攘税肷?,才開口,低沉著聲音問道,“你不問我昨夜去哪里了嗎?”我一愣,轉而一笑,“王爺昨日去了哪里,圭媚不敢過問?!彼麉s一把過來抓住我的手腕,眼睛似是要噴出火來,“難道,你就如此不在乎我嗎?”我感覺手腕都快要被捏碎了,急急的喊道,“放手,很痛?!?
他松了些力氣,卻并沒有放手。他一下子傾下身,狠狠地吻上了我,這下我連喊都喊不出來了,只能依依呀呀的掙扎著,我越掙扎,他就越用力,我看看他的眼中是慢慢的欲火,心中不禁害怕起來,看來今日我是難逃此劫了。正灰心的閉上眼睛,門口一聲噼里啪啦的聲音,是桃兒回來了,她顯然是被眼前的這副景象給嚇住了,李元吉回頭望去,低低的喊了聲,“還不滾出去?!碧覂郝犃T急急忙忙的跑了。我眼中已噙滿了淚水,李元吉看著我,**已盡退,他伸過手來想抹掉我的淚水,我一轉頭,沒讓他碰我,他一下子摟住我,我本能的掙扎,他在我耳邊低低的說,“別動好嗎?”聲音里仿佛已帶了懇求與無奈,我不再掙扎,任由他抱著,“我該拿你怎么辦,我該拿你怎么辦”他重復地說著這一句話,我看著他痛苦的表情,心一軟,沒有動。
因我的身子弱,一直沒有進宮面圣??墒侨缃袷窃僖餐喜贿^去了。
我并沒沒有盛裝打扮,只是略施脂粉,仍是一身素衣,原以為他會生氣,卻沒想到,他笑著說,“你怎么知道我想你打扮的素雅些,看來我們夫妻兩個真是心靈相通啊。”我看著他,沒有說話,進了轎子,他仍是笑著,隨我進了轎子,又一次進入到大興宮,卻已是物是人非,現在它的名字已不是
大興宮,而是太極宮了。曾經這里留給我的一切又一一爬上我的心頭,第一次見父皇的受寵若驚,蕭皇后的嫉恨陷害,水月的姐妹之誼,沁竹的無辜慘死……一切的一切,都在撞擊著我的心,一顆顆的眼淚止不住的砸了下來,李元吉見狀急忙摟住我的腰,慌張的問我,“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嗎?”
我自覺失態,可千萬不能讓他看出什么端倪,我連忙擦干眼淚,“只是忽然覺得心口有點疼,不礙事的,我們走吧?!彼麉s一把拉住我的手,“如果你實在不想見父皇,我可以給你推掉,不礙事的。”我心里一陣莫名的感動,他居然可以為了我連祖制都不顧,這樣李淵對他的印象不是就更不好了嗎?
我連忙搖了搖頭,“沒事,我們走吧?!眮淼酱笈d殿,不,現在是太極殿。我又想起了跟父皇在這里的點點滴滴,想起他描摹母后畫像時深情的樣子。為了不讓自己的眼淚留下來,我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嘴唇,握緊自己的手。直到一聲,“兒臣拜見父皇”才將我驚醒,我也連忙俯身,“兒臣拜見父皇?!?
“好,好,平身。”殿上一聲慈祥的聲音傳來,并不同于父皇聲音那樣的威嚴,我抬眼一看,那的確是一個慈祥的人,并沒有父皇的朗眉星目,但眼神中卻滿是睿智與鎮定,就是這個人,奪了大隋江山,背叛了父皇的信任,但卻開創了一個盛世恢弘的大唐,使得天下百姓安定。
我就這樣看著他,竟忘了此時是在何地,身旁的李元吉使勁咳嗽了一聲,我一怔,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兒臣一時緊張,請父皇恕罪。”大殿上一片沉默,可怕的沉默,李元吉剛待開口,李淵淡淡的說了句,“平身”
我使了些力氣,站了起來,冷汗竟已濕透脊背。天家威嚴,作為你一個在宮中生活這么多年的人,我怎能一時昏頭,看來要好好控制一下自己的心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