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幾堂課上圍繞著自己寫的一本書發生的事情，楊凡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不過在剛才老楊提到《我是大法師》這五個字的時候，他看到陳芊芊的臉上似乎有點不一樣的表情。

難不成她也喜歡看嗎？楊凡一路胡思亂想著。他此時的心情或許可以形容為：七分竊喜兩分得意一分擔憂。

順藤摸瓜，老湯最終還是逮到了張蓬這條大魚。雖然早已經把書藏在了書包里，可在老湯巨大的壓力之下，胖子也只能哭喪著臉把那本《我是大法師》交了出去。不過胖子并不知道，就為了他這本書，幾位老師在辦公室里起了多大的爭議。

按照老湯的意思是，這種書見一本收一本，統統的殺無赦，沒有什么可心軟的。但是教物理的老楊卻覺得武俠小說嘛，只要批評教育一下，讓他們意識到危害也就算了。畢竟是學生從租書店里借出來的書，沒收了也是拿學生的錢便宜了租書店。

然后幾個老師紛紛發表各自意見，在辦公室里著實討論了好一段時間。最后還是老湯讓了步，決定按照老楊說的，批評教育，給張蓬一個教訓也就算了。不過老師們也一致同意，以后對上課的時候看小說書的學生，絕對不能手軟。

所以在最后一節課結束之后，老湯又把張蓬叫到辦公室，批評教育了一番之后，把書物歸原主。不過他嚴厲的警告胖子，如果再看到他帶小說到學校來，就不是沒收書本這么簡單了。請家長那是一定的。胖子趕緊千保證萬保證，接過小說溜之大吉。

結束了一天的課程，在晚上回家的路上，楊凡與陳芊芊又走到一起。想起陳芊芊在今天物理課上臉上那奇怪的一閃而逝的表情，楊凡就覺得她肯定看過自己寫的書。他實在很想知道陳芊芊對那本書的看法，在夢里的時候，他還真沒注意過女孩子看玄幻小說的時候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態。

“你看過《我是大法師》這本書？”楊凡盡量讓自己說話的態度顯得自然。

“看過啊。”陳芊芊笑著對楊凡說。

“你覺得這書寫的怎么樣？”看著陳芊芊的笑臉，楊凡覺得自己渾身發熱。

“恩，不錯啊。”陳芊芊繼續用她悅耳的聲音說，“我特別喜歡書里面的那幾個魔法寵物，覺得都特別可愛。”

“這么說你覺得書很好嘍？”楊凡幾乎按捺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他就差大聲告訴陳芊芊“這書其實就是我寫的”了。

“那倒不覺得。”陳芊芊帶著點鄙夷的神色說，“我最討厭這書的作者了，他對女人的態度太不尊重了。從來沒見過那么討厭的家伙，哼。”

這一番話又將楊凡從天堂打落到地獄。“那你為什么還看它呢？”楊凡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怕陳芊芊把自己和那個“討厭的家伙”聯系起來。

“其實我也沒看多少。大概也就十幾章吧，是上次在親戚家的時候一個表弟拿給我看的。”

“哦，原來是這樣……”楊凡心想。果然，女孩子就是對這個不感興趣。不過那個倩影恐怕算是個另類吧……經過十幾次聊天，楊凡已經相信倩影是個女人。

之后的路上，兩人聊起了有關今天課堂上的一些趣事。一直走到楊凡家的樓梯口，他對陳芊芊揮揮手：“我到家了，晚上見。”

“晚上？今天晚上恐怕見不到了哦。”陳芊芊笑著說。

“為什么？”楊凡傻眼了。陳芊芊是他參加輔導的最大動力啊，動力沒了他還有什么心思參加輔導？

“今天晚上我小姨結婚，得去喝喜酒啊。再見。”陳芊芊向楊凡揮揮手，笑瞇瞇的走了。

聽到晚上的輔導班上不會出現陳芊芊，楊凡也沒了以前參加輔導班的積極性。他覺得晚上去老湯家里之后，可能是老湯親自輔導自己。想到要一連兩個小時對著老湯那張滿是嚴肅的臉，他就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陣惡寒。

有了這樣的抵觸情緒，楊凡吃飯的時候也是慢吞吞的，老大不情愿的樣子。弄的周霞在后面直問：“怎么啦？菜做的不好吃？”

“不是。”看到父親對自己一瞪眼，楊凡又趕緊扒兩口飯。

一直到晚上六點四十，還有二十分鐘輔導班就開始上課的時候，楊凡才算吃完飯。

“時間要到了，快走吧。”周霞一邊嘮叨著一邊給楊凡把書包背在身上，“這孩子以前不是挺積極的嗎？怎么今天沒精打采的？中午沒睡好？”

“沒有，沒有。媽，我走了啊。”楊凡穿好鞋子，對嘮叨的母親喊了一聲便走出家門。

沒有了陳芊芊，楊凡發現平時一直覺得太短的路突然間就變長不少。來到老湯家里已經是六點五十，其他的兩對都正在做老湯發的卷子。

“來啦？作卷子吧。”由于規定的開始時間是七點，所以老湯也沒對楊凡的遲到提什么意見，只是拿出一張卷子放在原來那張桌子上。

楊凡答應一聲，將書包丟在旁邊的沙發上，又坐上他輔導時的老座位。

“對了！”老湯突然又回過頭來，“你卷子做完之后，有什么不會的也讓曹琳芳給你講吧。今天陳芊芊有事情不來了。”

“哦，知道了。”嘴上無所謂的回答著，楊凡心里卻是一緊。說實話，他現在寧愿面對老湯也不愿意面對曹琳芳。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么樣的心態站在這個女孩面前。

居然自己什么都不管，把輔導全丟給其他人。真是太卑鄙了，太無恥了。楊凡一邊在心底罵，一邊寫著面前的卷子。經過一個多月的輔導，他的解題速度有了明顯的提高，即使不用微積分，他也可以在規定的時間做出大部分題目。當然，還有一些是他怎么樣都寫不出來的。

在老湯從小屋子里出來給曹琳芳講了一遍錯題之后，他向楊凡一招手，示意他也坐到曹琳芳的座位旁邊。然后老湯又按照老規矩返回自己的小房間。

楊凡坐在曹琳芳的身邊就覺得全身都不自在。在夢里的時候，他辜負了曹琳芳一次，讓她因自己而死。而且在夢中曹琳芳生命最后的那一段時間里，他接受了她。雖然那是由于同情和很多其他的因素，但他畢竟是接受了。

可是到現實中之后，他又一次選擇了陳芊芊。楊凡自己覺得這是一種背叛，是他又背叛了這個女孩子一次。想到很可能這個女孩子又會為自己死一次，強烈的愧疚感讓楊凡覺得在曹琳芳面前無地自容。從坐到曹琳芳面前的那一刻起，楊凡便低下了頭。

當看到楊凡真的坐到自己身邊的時候，曹琳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樣的想法。或許酸甜苦一樣都有一點。她滿心期待著老湯走掉之后楊凡會對自己說些什么，但是他卻一言不發的低下了頭。

曹琳芳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她當然看的出來楊凡喜歡陳芊芊，而且在高二的下學期開始之前她一直都對這個結論很肯定。但后來楊凡好些次故意找她說話卻又總是給會帶給她一些希望。在楊凡找她說話的時候，她總是用冷漠來回應。

那并不是代表她對楊凡的放棄，恰恰相反，那是她的一種期待。她期待著楊凡會用更多的真誠和耐心與她交流。

可能只要楊凡愿意多與她說幾句話，多給她幾個眼神，她就會揭開冷漠的面具，熱情回應。但是楊凡卻似乎總是被她的冷漠所嚇阻，每次嘗試與她交流都只說那么幾句話。似乎是不肯多花一點時間，也似乎是與她一樣害怕受到傷害。

看到陳芊芊與楊凡的關系似乎一天比一天更好，曹琳芳的心越來越亂。

“這道題目……”另外那個女生看出了楊凡與曹琳芳之間的尷尬，趕緊找出一道題目問曹琳芳。

這個臺階來的正是時候，曹琳芳馬上接過女生手里的卷子，給她講起題目。數學題目很容易就帶動了學習氣氛，而學習氣氛則逐漸沖淡了楊凡與曹琳芳之間的尷尬。

“這道題怎么做？”曹琳芳剛給那個女生講完她的問題，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抬起頭，便看見了楊凡那張熟悉的笑臉。楊凡與曹琳芳坐的本來就近，再加上他的身體向前傾斜著，所以他的頭幾乎與曹琳芳碰在一起。

曹琳芳略有些尷尬的接過楊凡的試卷，然后開始給楊凡講解。但是聲音卻生硬到連她自己都覺得很難聽的程度。

楊凡看的出來曹琳芳很緊張，他始終想不明白這個優秀的女孩子為什么會喜歡自己。

緣分這東西……楊凡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