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呆了一下,他跟了標哥三年,也不是沒聽過有人罵標哥。
但要么是咖位更高的幫派老大、官員之類,要么就是傻里傻氣的二流子,底層都不算的二百五才會不知道自己嘴在哪里地亂罵一通。
一般第二類的家伙,很快就會有人教他做人。
然而當著自己這邊二十多人還敢罵標哥的,黑豹真是第一次見,這種人要么是腦子已經壞了,要么就是有恃無恐。
多年的謹慎作怪,黑豹居然沒第一時間回罵,他瞅了瞅這條街的四周,抓了個手下過來。
“你去幾條弄子里轉轉,速度點,看看是不是有埋伏。”
手下是個機靈鬼,聽完眼珠咕嚕一轉,點點頭彎個腰便不見了。
那頭本緊張地做好了轉頭就跑準備的李密有點懵,他罵人出口,以為馬上就要接受刀斧棍棒的洗禮,結果對方卻沒半點動靜。
眨眨眼,他疑惑地又來一句:
“你們和狗屁標哥沒關系么?不是他讓你們來拆我家房子的?”
黑豹嘴角抽了抽,他還以為是個鎮上的愣頭青,腦子一熱想出頭的。
沒想到居然就是今天的正主,怪不得老猴會栽在他手上,二百五不怕死啊。
“別TM再狗屁狗屁地叫,標哥也是你能侮辱的?!
現在跪下來求個情,待會拆房子的時候我會考慮不把你一起埋在底下!”
黑豹不能不開口了,不然在手下們面前也太過傷尊嚴。
“哦,你們果然是來拆房子的。”李密的眼神其實挺好的,他注意到了那個偷偷跑出去的瘦小家伙,但就當沒看見一樣。
然后嘛,再推斷出黑豹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是怕埋伏就不難了。
正好,李密也需要時間等警察,拖時間嘛,大家都很開心的。
想到這里,李密的膽子更大了點。
“既然要拆房子,來啊,過來啊。
你們怎么不過來?怕了?慫了?怕了我的柴刀?
嘖,其實這把刀很久沒磨了,砍不死人的。
你們可以上來試試,不要怕嘛。
還不來?喂喂喂,你們是狗啊,是豬啊,是蟲子啊?我就一個人在這里,你們怕什么怕啊。
你們老大花錢要你們來,就是為了讓你們在這縮卵子的啊!
一群孬種,一群……”
李密這一個多月來的怨氣幾乎毫無保留地狂噴出來,罵人的速度要多快有多快,罵人的用詞要多惡毒有多惡毒。
不單是黑豹,連帶著他身后所有的混混打手,全都面色漲紅,腦門上青筋曝露,快被罵瘋了。
其實壓力最大的還是黑豹,他很想反罵回去,可除了那幾句威脅的話翻過來倒過去地說,沒讀過什么書的他哪罵地過大學生。
真是像狗一樣地被罵啊,心態都快爆炸了。
黑豹真是有毅力,哪怕這樣他還是擋住了手下氣得要沖出去的舉動。
李密正罵得痛苦,突然眼神定了定,收住嘴鉆回了弄子。
“老子嘴都干了,你們喜歡在這呆著就一直呆著吧。”
“走了?”黑豹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看到自己派出去的瘦小手下。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腦仁子一陣發抖。
“豹哥,沒埋伏,附近毛人都沒一個。”
瘦小手下覺得自己是立了功,正喜滋滋的。
結果抬起頭來,卻看見大家的眼神全是血紅色的,每個人都是一臉要把他撕碎的恐怖表情。
只有黑豹雖然板著臉,但并不兇惡,因為他知道手下人對瘦小手下那些憤怒都是做給他看的。
他們挨了那么一通罵,怎么可能沒有怨氣,但對黑豹,他們還不敢呲牙,那就只有指桑罵槐了。
“M的。”黑豹知道自己耍了個大烏龍,但現在解釋什么也沒用了,想找回臉,就得把始作俑者鞭出血!
“把那個龜兒子抓出來,老子要活埋他!”
他兇名仍在,又帶著頭沖進弄子,手下們自然也紛紛跟上。
弄子并不寬,這么多人想一窩蜂全沖進去自然不可能。
于是三個人一行,二十多人排成了七八行,兇焰滔滔地喊著要拆房子要殺人。
然而才走了沒幾步,黑豹卻看見李密就站在不足二十米外。
大學生還是拿著那把銹柴刀,不像之前那樣傻愣愣的,而是更傻地擺了個姿勢。
柴刀指向前,手臂抬與肩齊,一記馬步跨出,另一條腿微弓,似乎要隨時彈射出去。
黑豹僵了僵,但隨即獰笑滿臉:
“狗東西,同樣的招還想再來一次?老子剁了你!”
他沖地很快,西瓜刀仰了個大大的弧度,決定要一刀就把對方砍翻。
至于會不會砍死人,這種事遠沒有他奪回自己的尊嚴重要。
靠地近了,黑豹突然聽見李密吐出三個字來:
“一只手。”
他還沒反應過來這三個字是什么意思,李密已經迎著他的西瓜刀奮力一沖。
那把柴刀呼地化作旋風,卷過他的手臂,又轉向后方,掠過一個兩個三個四個,足足七個混混的手臂。
當一聲響,柴刀最終深深地插在巷道旁的墻上,只剩刀柄。
血,噴灑出來,染紅了墻壁,染紅了石板小路。
七條手臂帶著七把刀棍齊齊落地,叮叮當當響徹一片。
這響聲也如同所有混混打手們的膽子,叮叮當當碎了一地。
“手啊,我的手啊!”
“啊!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見鬼了,鬼啊!”
……
哭號慘叫聲這時才響起,慘叫的大多是斷了手的,但那些沒中刀的也被嚇得夠嗆。
十幾人齊齊退了十多米開外,滿臉慘白,還有轉頭就吐的,這是膽都嚇破了。
黑豹是唯一中了刀還站著的,也不能說是站著了,半邊膝蓋已經跪在地上,臉色也是慘白中透著青灰。
“M的,TM的……”
李密聽到他嘴里還在罵著什么,但其實人已經神志不清,瞳孔都是渙散的。
至于李密在做啥,他在吐。
出刀之前,他絕對沒想到輕蘿劍舞被自己使出來會是這樣的光景。
天曉得,他只是想砍傷這些人的手而已,絕不是直接砍下來。
當他激活輕蘿劍舞的那一剎那,手就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柴刀舞出去,那方向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TM的,怎么會有這么多血。
TM的,今天絕對不吃任何肉了。”李密吐了幾口都是方便面,稍微舒服點后也忍不住出口就罵。
他的罵純粹是情緒發泄,并不針對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