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意識只是淺淺的恢復,我就感覺到全身火燒火燎般的疼痛,勉強睜開眼環視四周。入目卻是殘舊的木質房梁,到處糾結的灰色蜘蛛網和不住往下滲水的破敗三角形屋頂。
一陣緩和期過后,我終于適應了這周身的疼痛。看來以往的經歷,大戰小戰,大傷小傷都經歷過了。也不是全無用處嘛?我苦笑著揚了揚嘴角。
眼珠流轉中,我瞥見前方有個人影,似乎正坐在火堆前。心中有些了然,我并沒有死,應該是這個好心人救了我。外面下起大雨,他沒處去,只好把我帶到這里。
我忽然想起了一事,大驚,顧不得身體從臉到腳撕裂火燒般的痛,對那人大喊道:“請問。”
回轉頭的是一位老伯,他的胡子已然花白,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看著我時那樣的和善和親切。
“你醒啦,年輕人,你傷得很重,不要亂動。”他起身向我走來,示意我躺著不要起身。
“謝謝您救了我。”我還很虛弱,全身像被撕裂了散架一般,沒有力氣說太多的話。
“我正好途經,見你昏倒在山坡上,戰袍已然殘破不堪,我就幫你丟了那戰袍,給你換上了我隨身帶的干凈衣服。那時你身受重傷,高燒將死。再說了我是個大夫,救人本就是我的天職嘛,閣下不必掛懷。”我點頭向他表示感激。
“你一定是位將軍吧,我看你的衣著和氣質皆是不凡的。”
“我叫穆亦宸。”
“哦,你就是那位用兵如神的穆將軍。”老者的眼中閃著異樣的光彩。
“您過獎了,敢問恩公尊姓大名。”
“老朽也恰巧姓穆,名叫立新。和穆將軍同親,又有這番際遇,還真是有緣分呢。”
我剛要起身行禮,便被他扶住了,“不必客氣,穆將軍,等大雨一停,我就帶你回到我家去,雖說是簡陋了些,卻也不至于太不堪。”
“多謝恩公了。”
“不要這么見外,穆將軍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叫我穆伯吧。真是一個難得的親善的長者
,多謝了他,我才能不負裳兒,多謝了他我才能活著。
我們當晚就回到了穆府,原來這穆伯是首陽當地的名醫,這穆宅也是雅致清幽極了,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打了太久的仗,回到這樣的府邸,真有一種幸福安然的感覺,也多虧了穆伯的及時救治,我的傷勢才穩定下來。
“吱呀”推門進來的是一位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姑娘,明眸皓齒,一副清清純純的模樣。低頭單手輕柔地扶起我道:“穆公子,你的燒剛退下一點,傷口還沒有痊愈。還是喝了藥早點休息吧?”我這才注意到她的另一只手上端著碗藥。修長的手指握在粗制瓷碗的邊緣,在黑色藥汁的襯托下顯得格外晶瑩白皙。“你是?”“救你的人是我的父親。”她沖我一笑,眼神很是明麗。
“有勞穆小姐了,真是不敢當。”“別客氣,我聽父親說你就是穆將軍,我能照顧一下我們的大英雄,還真是一件讓人歡喜都來不及的事了呢。”我能感覺到,這父女倆一樣的善良好心,一樣的無私真誠。
但此時的我卻再也沒有心情去欣賞那雙手,去感激那份關心。盯著那碗黑漆漆的藥汁,我全身的力氣如一下子被抽空了般,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癱倒在床上。
第二天我才知道,這穆小姐昨晚在我房中照顧了我很久才離去,心里真是愧疚極了,一方面我心里又想著和大部隊會合盡早趕回去見裳兒,便執意要馬上離開。
“穆將軍,這可使不得,您雖說是沒有傷筋動骨,可您這身上多處箭傷還墜了馬,少說也要修養個十天半月才能下床走動,更別說趕路了。”
“穆伯,你不不知道,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什么事能比你的身體重要?”穆伯一臉嚴肅、
“穆伯,你不知道,我必須……”
“大夫的話必須得聽哦。”這穆小姐芳齡十八,名喚錦心,自幼喪母,和父親一道研習醫術,也是醫術精進的,更是穆伯的好幫手。
她不由我分說,藥已經湊到了我的嘴邊,聞著那味我就覺苦,可是看著對方關切真摯的眼睛
,我卻沒轍,只得乖乖大口大口往下灌。這女子倒是極爽利的,模樣也很是清俊,可是和我的裳兒相比那就是沒得比了。
聞著從她身上散發來的,淡淡的混雜著幽谷氣息的清香特有味道,好像裳兒的感覺,許是思念過度,面前的人影逐漸模糊,我竟有些迷醉了。胸口似有股暖流,一忽兒竄了上來,臉瞬間發燙。我輕喚了聲“裳兒。”“穆將軍,你說什么?”我又驀地清醒過來。
我有些尷尬,喝藥地速度也不自覺慢了下來,幾乎都快忘了這藥的苦了。她卻也不催,只是微笑地輕柔地,看著我。冰藍色的瞳眸仿佛夾著幾分暖意在說:“別急,慢慢來。”
我楞了下,忙一口把碗里的藥全喝光,苦味此時才一股腦兒都竄了上來。
“有勞穆小姐了,我也沒有那么嬌弱,以后吃藥的事就不麻煩穆小姐了,我自己可以的。”
“沒關系的,一點也不麻煩。”
“穆小姐,已經很晚了,你也不便在我房里多留,還是早些回去安置吧。”我淡淡地說。
“你討厭我,不想見到我?”
我惶惑了,從她眼里我竟然看到了失望或者受傷的意味,“不不不,我感激你還來不及,怎么會討厭你呢,穆小姐別誤會。”
“你整日里穆小姐穆小姐的叫多生分啊,你能在我家養傷,我父親能救了你,我現在能醫治你,都是我們的緣分,我們是朋友了不是嗎?以后就叫我錦心吧。”
“這……”這穆錦心的性子的確是爽朗自然的,和她嬌羞韻美的外表有很大差異。
“穆大哥,那你早些休息吧,明兒個我再來瞧你。”他這句穆大哥更是親近了不少,只是我素來只熟悉了和裳兒一個女孩兒相處,從未正眼瞧過別的女子,看她盯著我的眼神和嬌羞的表情,我想一定是有什么錯亂了,看來我要及早說清楚了,免得造成什么不必要的傷害……
這一夜我發瘋一樣地想著裳兒,心里除了她還是她。只有一個念頭:趕快回到她身邊去,然后和她朝朝暮暮天長地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