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那次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氣。”江鬆翎央求道。
祁玉高傲的昂著頭,在他面前就像個高貴的公主,冷冷叱道:“說人命賤,再賤也賤不過你!只可惜上次在庭院裡,下了一/夜的雪,居然還凍不死你,你還真是命大!”祁玉說到這裡,想了想,很小心的看了看四周,想起什麼似的用恐嚇的聲音威脅他道:“我告訴你,那天的事,你不許泄露出去一個字,不然的話……”
祁玉的眼神變得很凌厲,“不然的話有你好受的,哼,就算你真說出去我也不怕,那時候我就說是你半夜想闖入我香閨非禮我,你說我爹是信你還是信我?”
金瓔瓔聽到這裡,頓生疑惑。
那天的事?她忽而想起那天在雪地裡救起他的那日,前夜也是下了一夜的雪,而她來這裡這麼久,下了一整/夜的雪的夜晚並不多見,只除了那夜……
她想起他當時倒在雪地裡的樣子,那層層溼衣當時就讓她很是奇怪,彷彿是寒意從內凝結到外面,整個都溼透了,原來如此啊!
這個少年原來被心愛的人在庭院裡關了一夜,而他甚至沒說過她的一句不是,她的心裡立刻涌起一股熱血,胸中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一樣,眼睛忍不住溼潤起來。
那邊,那個膽怯的少年瑟瑟的道:“小玉,那天的事,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
他顫顫抖抖拿起手中的珠花,獻寶般捧起來,“小玉,這個東西是我送你的……”
祁玉目光落到那個金蟲珠花上,明顯的一亮。
她一把搶過來,細細的看著。
這種奇異的東西她還真沒見過,祁玉一時忍不住對著陽光把玩起來。
江鬆翎討好道:“據說這是後宮女子最喜歡的飾品,那裡面的金蟲對著陽光會變色彩,可好玩呢!”
祁玉拿著珠花在手上對著光旋轉。看得正入神時,從祁玉背後又衝出來三個男人,正是以江承佑爲首的那夥人。
江承佑一衝出來,就一腳將江鬆翎給重重踹到地上,一邊罵道:“小玉這麼國色天香的美人。怎麼可以戴只這麼醜陋的蟲子在頭上。你安的什麼心?想讓她成爲別人的笑柄,你的心思還真惡毒!”
祁玉一聽這話,臉立時就黑了。
原本在她眼中很有趣的金蟲。也變得醜陋噁心,她生氣的將珠花擲在地上,重重的用腳碾壓著,破口大罵道:“你這個沒安好心的傢伙,居然想這樣報復我!”她朝江承佑使了個眼色。
江承佑一聽這話,又一瞧祁玉遞的眼色,立刻就又衝上去,朝著江鬆翎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江鬆翎在地上掙扎著,辯解道:“小玉。我沒有想報復你,小玉,我對你是真心的!”
珠花已被祁玉踩得不成樣子,在地上嗚咽著。
江鬆翎在被毒打中,發出聲聲痛呼,卻依舊不斷地喊著小玉的名字。而那個狠毒的祁玉只是冷眼旁觀著,臉上是尚未解氣的怒色。
金瓔瓔再也看不下去,驀地從灌木後衝出來,大喝一聲道:“都給我住手!”
江承佑見是金瓔瓔,自然不敢和她硬碰。也就停手了。
祁玉一見她,就冷哼一聲,“喲,這是誰啊,跑到這裡來吠?”
金瓔瓔見到她縱容江承佑毒打弟弟,本來就很生氣了,又見她將江鬆翎送的珠花踩得不成樣子,更是怒不可遏,她一把推開右腳踩在珠花上的祁玉,彎腰拾起地上的珠花,厲聲道:“祁玉,我原以爲你只是心狠手辣,現在看來是錯了。你根本都不是心狠手辣,而是你這個人根本都沒有心!”
祁玉柳眉倒豎,怒道:“你竟敢辱罵我!”
金瓔瓔指著地上的江鬆翎道:“他是那麼的愛你,你不喜歡他,那是你的自由,沒人管得了,但是你怎麼可以像這樣踐踏他對你的愛!你知不知道爲了要送這個珠花給你,他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就算你不喜歡他,也不該如此對他,因爲每個人都有去追求自己所愛的權利。一個女孩即使再漂亮,如果不會尊重別人,她的靈魂也是醜陋的,你該知道,女孩子還是要有口德才會招人愛!”
這番話說得祁玉臉上陣青陣白,想勃然大怒,又找不出話辯解,再加上金瓔瓔說這番話時,是那麼的義正言辭,相反倒顯得自己有多麼的理屈,她的臉上一連變了好幾種顏色,最後重重冷哼一聲,一語不發的走了。
這祁玉一走,江承佑等人連忙跟在她背後追了上去。
金瓔瓔蹲下來,扶起地上的江鬆翎,看著他被揍得鼻青臉腫,心中很是難過,小聲道了句,“鬆翎,對不起。”
江鬆翎卻是搖搖頭,“我不怪姐姐,要怪只怪自己,是我太懦弱。”
“如果不是我讓你給她送這個金蟲珠花,你也不至於被他們打成這樣。”金瓔瓔自責道,滿臉的歉意。
江鬆翎沉默一下,忽然道:“姐姐,其實那日我騙了你。”
“什麼?”金瓔瓔不解。
“你還記得那日你在雪地裡救了我的那次嗎?”
“記得。”
“其實那日我並非自己一大早出門去見大王,而是一/夜被小玉給關在她家的庭院裡。”這個少年娓娓道來,“是她自己說有話要和我說的,我沒想到她騙我到那裡只是爲了捉弄我,那一/夜下了很大的雪,我好冷,凍得全身都快僵硬了,也不曾見到她的到來,那時候,我好絕望,庭院裡好黑,讓我想起那個黑暗的小房子,那時候我好怕,可是我心中卻還有著最後的一絲期待,我期待著她來放我出去……”
“我和你說這個,是不希望姐姐你誤會,我真的沒有闖入她的閨房去非禮她,是她約我去的。”他露出懇切的目光,“瓔姐姐,我求求你,不要將今天的話告訴大王,不然我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更何況,事關小玉的名節,萬一真給人知道我在她繡樓的庭院裡呆了一/夜,沒準會傳出對她不利的流言。”說到大王,這個少年孱弱的身子開始發抖。
在那樣寒冷的雪夜,希望和絕望相互交替,這個少年是怎樣度過的?僅憑著那一絲對心愛的人的情意來勉力支撐著,而事已至此,他還心心念念擔心會損害所愛之人的名節,金瓔瓔不由爲之動容,深深感動不已。
其實,在聽到他們對話的時候,她就推測出來了一點點,江鬆翎的話只不過是從正面給予了肯定,望著他擔憂的眼神,她長長嘆了聲,“你放心,我不會和大王說的。這事兒就讓它成爲永遠的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有祁玉知道。”
“瓔姐姐,謝謝你。”江鬆翎感激道。
金瓔瓔用衣袖幫他擦著嘴角的血跡,又是心疼又是氣惱,最後化爲一聲無奈的嘆息,“但願有一天,你的真情能夠感動那個狠毒的少女!”
江鬆翎靠在她溫暖的懷裡,仰起臉凝望著她素淨的面容,喃喃唸了句,“瓔姐姐,你真好。”
陽光照耀在兩人的身上,灑下串串金光。
這像一副溫暖的畫面,在少年的瞳仁裡留下溫暖的光輝。但這對於偶然路過的另一人,卻無疑是一副震驚的畫面。
那人不動聲色的走到灌木之後,透過灌木看著他們。
雖然他並未聽到他們說什麼,但是那一雙帶著沉思的眼睛,始終盤旋在江鬆翎身上,最後定格在他的那雙眼睛之上。
這個少年可不像表面那麼簡單啊!
那個丫頭一臉天真的,看樣子又要被人騙了。
那人思忖著,若是直接和那丫頭說,她肯定又會和自己大吵一架,憤怒的指責自己沒有同情心,該怎麼做呢?看來只能來個借刀殺人之計,讓那少年知難而退了。
陽光落在那人的臉上,那人面容冷峻,絕美的姿容顯得氣質不凡,孤傲的姿態更是讓人覺得高不可攀。
那人正是南十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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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能俯望腳下土地的萬丈懸崖。
崖上風聲呼嘯,草木搖撼。
強勁的風,捲起飄飛的墨綠色衣袂。
懸崖上,立著一個約莫三十七、八歲的中年男子,他俯視著腳下秀美的山川,兀自怔怔出神。
斜陽下,晚霞染紅半邊天際,華美的神府和四個分寨在這般靜謐的暮色裡,美得如同天上的仙厥。
他凝目望著樓宇上依稀可見的尖檐,心中涌起一股熱血。
他是主宰這座山的王,這裡有著他的王國,也是他夢開始的地方,這裡的一草一木,一鳥一獸盡在他的心中。
因此,他要守護這個夢想。
直到……永遠。
而現在它們也有了自己的女主人——那個活潑可愛的丫頭,看著她一點點融入這個山寨,和山寨裡的人和睦共處,他似乎看到了那美好的未來。
自從蕙雲死後,他就沒真正笑過,直到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丫頭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他的人生就開始出現了新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