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照片怎麼會出現(xiàn)在這裡?
他什麼時候和佟穎兒一起拍過這種照片?
陸子霖絞盡腦汁纔有那麼一丁點兒的印象——他三年前是陪佟穎兒一起拍過結婚照,但是兩人後來鬧翻了,照片也就一直擱在照相館裡沒取,幾個月前,佟穎兒去照相館把照片取回,想要和他和好,但是被他拒絕。當時,照片的相框也被他摔脆了,現(xiàn)在怎麼會出現(xiàn)在這裡?恰好在簡凝面前,這讓阿凝如何想!
剎那間,陸子霖俊俏的臉頰就繃住了,他抿了抿脣角,試圖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張照片……”
“照片上你笑得很好看。”簡凝突然啓脣打斷了陸子霖的話,她像是在欣賞一幅名畫,瀲灩澄淨的眸子恍若一潭平靜的湖水,幽幽的,喟嘆般地道:“看的出來,拍婚紗照時,你是真的喜歡她吧。你知不知道你這個人其實很惡劣,平時笑的時候都是輕扯脣角,或者撇撇嘴,一幅清高自傲,*不羈的模樣,從沒有像這樣真心的笑……”
她低微軟糯的嗓音擾亂了陸子霖的心,他不想被她誤會,再一次地辯解:“那是以前,我現(xiàn)在對她並沒有半點感覺!”
“那你爲什麼會出現(xiàn)在這兒?”簡凝轉眸,她漆黑的瞳仁似一個無盡的黑洞,她根本就不相信陸子霖,只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你既然對她沒感覺了,又爲什麼要把別墅送給她?好幾個億啊,陸少爺還真是闊氣。想必這兒就是你們的‘金屋’吧?你應該經(jīng)常到這兒來吧?其實你何必遮遮掩掩的呢,反正我們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了,你若是對佟穎兒還舊情未了,那就大大方方的和她在一起,沒必要顧忌我。”
話音一聽,簡凝咬著牙硬氣倒黴:“你找你的舊情人,我去追尋我的新愛情,大家各過各的,從此以後互不干擾,挺好的。”
說完,她站起來準備走,經(jīng)過陸子霖身邊時,他拽住她的手肘,低沉的嗓音染上怒意,“你說了這麼多,有沒有想過聽聽我的解釋?”
簡凝痛的幾乎口不能言:“不需要了,你出現(xiàn)在這裡,就已經(jīng)是最好的解釋。”
“我來這裡,是爲了找你!”陸子霖近乎低吼,這個該死的女人,爲什麼有時候冰雪聰明,有時候又如此蠢笨?難道她就不能相信他一次嗎!
簡凝不是蠢,而是她對陸子霖的耐心已經(jīng)耗盡了,她嘲弄地勾了勾脣角,她能相信眼前這個上一秒說愛你,下一秒就“金屋藏嬌”的男人嗎?
答案是否定的。
“這個藉口太差勁。”簡凝抽回自己的手,眸光凝視著陸子霖,一字一句地道:“陸子霖,從我們認識到現(xiàn)在,你對我的承諾,有幾條真的做到了?”
陸子霖臉色一沉,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可是他反駁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簡凝道:“你答應我,絕對不會碰除我之外的任何女人,你沒做到。”
“你答應我,會送佟穎兒離開,你沒做到。”
“你說過,你喜歡我,你愛我,你不會再傷害我,你沒做到。”
“到目前爲止,你唯一的一次信守承諾,就是會做一個好父親吧。”簡凝苦笑,轉過頭,披肩的長髮被風吹起漣漪,她擡手捋了捋秀髮,嗓音輕飄,“希望你能把好父親的角色,一直扮演下去。這也是我一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和你撕破臉的唯一原因。”
陸子霖震住,原來在簡凝心目中,他除了勉強可以算是一個好父親外,其餘的,沒有一處可取。
難道他對她,除了傷害、委屈和難堪之外,就沒有別的了嗎?
他帶給她的,都是痛苦?
他們之間就沒有過快樂?
陸子霖是很想讓簡凝快樂的,他想讓她笑,讓她開心,爲此,他想了很多辦法。他從不曾對任何一個女人說愛,除了簡凝;他從不曾如此費盡心思的想要去哄一個女人,除了簡凝。只要一想到,在日本的時候,有一個小女人揹著他在雪地裡蹣跚,他就忍不住心頭一熱,他到底錯過了什麼?
他錯過了一個,曾真心愛他,願意爲他付出生命,願意爲他甘心忍受,願意守候他,等待他的女人。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折磨”。
陸子霖想起自己以前有一次參觀特種兵的訓練課程,裡面有一個訓練項目是“抵抗刑罰”。
絕大部分有信仰的人是不會懼怕死亡的,但是在殘酷的刑罰面前,不少人都抵抗不住。所謂最殘酷的刑罰,並不是傷害身體,而是消磨你的意志。譬如說“黑屋”。
把人關在一間沒有窗戶的黑屋子裡,每次三餐定時定點地從洞裡塞進去,裡面的人看不見陽光,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一開始還很忍受,可是幾天後,就會被無聊、恐懼折磨的瘋掉。沒有人能呆在黑屋裡超過一個月還不自殘、自殺。
痛,並不是最大的折磨。
無盡的守候和等待,纔是最殘忍的。
人是萬物之靈,是有血有肉有感覺有思維的存在,人的心也會枯萎。世間上,沒有人會無窮盡地守候和等待另一個人。
簡凝的等待已經(jīng)到頭了,她的心和愛情都枯萎了,可是陸子霖對她的愛意,纔剛剛鮮活起來!
他不想就這麼失去她……
“阿凝,我們真的不能重新開始嗎?”
“不能。愛情是樹,不是花。花凋謝了,等到明年春天,還會再次綻放。樹一旦死了,就會枯萎,不可能再活一次。”
“那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才能讓樹活過來?”
簡凝苦笑,她根本就不再對陸子霖抱有任何期望,既然沒有了期望,那他做什麼都是沒有用的。可是現(xiàn)在,陸子霖口口聲聲地問她要一個解決辦法,如果她不給他一個,依著他蠻橫偏執(zhí)的性子,誰知道到最後會不會又發(fā)脾氣……
簡凝想了想,她要給陸子霖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時光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