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放輕松之后,時間便也不再沉重,跑得飛快起來。
遲遲在休息間仔細整理了下自己,晚上渡海登陸戰(zhàn)可能會遇到的各種情況,以及飛行途中需要向托馬尼先生詢問的一些問題,遲遲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
等到差不多集合的時候,遲遲拎著自己的工具包便出了門。
從遲遲休息的地方一出門,映入眼簾的就是對面的一排排小平房。此刻,小平房前面的空地上整整齊齊的站著一排排穿作戰(zhàn)服的士兵。空氣中,浩氣磅礴的回蕩著他們一聲聲嘹亮的口令。
遲遲靠在門邊,望著人群密集的方向。
隔了太遠的距離,她沒法看清楚這是不是北京軍區(qū)調(diào)過來那一群人,她也不知道,此刻,莫勁修到底有沒有在那一群人之中。
可是,此刻……遲遲捂住自己的心口,她是能感受到它跳得飛快而無章法的頻率的。來的時候,在車子上,莫勁修疲憊的神態(tài),總是歷歷在目。特種兵,需要最佳的身體狀態(tài),有最佳的年齡階段,莫勁修……此刻都不在這兩個范圍以內(nèi)。就連藺非池……
藺非池?
照理說,他仍是符合這兩個條件的,可是,為什么他卻從特種部隊轉(zhuǎn)回機關(guān)了?難道……遲遲心里的擔憂,忽然之間又加重了許多。
可遲遲也就這么一個恍惚,外面已經(jīng)響起了嘹亮的軍號。接著,就是一陣齊刷刷的口令聲。再接著,就是一陣陣齊整而氣勢的小碎步聲。遲遲看著隊伍慢慢遠去,那腳步聲卻一直在空中遲遲不散。
半晌后,她才下了臺階。
涼涼的海風徐徐吹來,腳步聲漸漸在海風中消散,呼吸間只剩下大海的味道。
海……
遲遲似乎看到,茫茫的海空上,一架架戰(zhàn)機低空盤旋,嗡嗡的低鳴聲如候鳥的悲鳴聲,渲染了整片天空。
為什么,對這一次渡海登陸作戰(zhàn),遲遲就是覺得哪哪兒都不放心。
怎么了呢?
遲遲下意識的摸了下放在口袋里的結(jié)婚戒指。她第一次覺得當兵一點兒都不好,手上不能佩戴任何配飾,就連她和莫勁修的結(jié)婚戒指,她都沒法隨心所欲的看到,摸到。
可是,又能怎么辦呢?選擇了這個職業(yè),就擔負了一身的責任,就有了這么多的束縛。遲遲嘆口氣,慢慢的往前走。
估計,整個營區(qū)都在集合,遲遲沒走幾步,又聽到了整齊的口令聲。不一會兒后,大概是所有士兵都集合了,那整齊劃一的踏步聲又合到了一起,聲音一下子又變得清楚了起來。
這時候,營區(qū)的廣播也響了起來。先是《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然后便是政委的講話。
遲遲剛聽了一會兒,準備走。
忽然就停到了熟悉的聲音!
政委給出的介紹,是空軍作戰(zhàn)指揮部特約作戰(zhàn)總指揮員——飛鷹。
可遲遲,卻聽出了這個聲音的不對勁。
不是人不對勁,而是聲音不對勁。
盡管,這個聲音可以便的嚴肅,一字一句間鏗鏘有力,一掃往日的低沉有磁性,可遲遲還是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這個聲音是莫勁修的。
盡管他從未用過這種聲音跟她說過話,盡管,這個身份讓她有太多的震撼和不可置信。可有些人,就算他變換了再多的模樣,只要彼此之間的那份感覺在,就算是在茫茫人海中,也只要那樣一句話,那樣一個眼神,就能輕易識別。
飛鷹……
飛鷹是怎樣一個人呢?
遲遲不是特別清楚。5137特戰(zhàn)隊的所有成員,都是依代號行事。無人知曉其真實姓名。太多的事跡也無法見諸凡人。遲遲稍微能從別人哪里聽到的,就是他一人救下整個戰(zhàn)隊,獲得特等功,然后由中校連升兩級,直接晉升大校的光輝故事。
那時候,他還不到三十呀。
要知道,中國的軍銜,幾乎都是慢慢熬出來的。
大學(xué)生軍官可能好點,由士兵升到連長,可以少熬好幾年。可一般人就不行了,從士兵到士官到連長,沒背景的一級士官到三級士官,十二年就完了。稍微立些功的,升到連長也就差不多了。
正營長到副團長級別一樣,可要這么一個名號,也得要好幾十萬呢!
從中校到大校……遲遲知道,好多的軍事生涯,都是止于這個職位。比如軍事電臺的臺長歐陽青,現(xiàn)在也就這個軍銜。
而莫勁修……
碎然有公公的背景,可依照他的性格,他是絕對不可能動用。甚至,他是不屑,討厭動用的。
他常年在國外,知道他身份的人也少。回過的第二年……就晉升大校。而且,那時候,連她都不知道他已經(jīng)秘密加入部隊。作為他的妻子,她都不知道,更遑論別人了。
他的起步,確實有在莫斯科時,在武裝設(shè)計方面獲得的巨大成就。但是過程,絕對是因為他后來建立的各種奇功。
竟然,默默無聲的從了軍。
是因為她說的話嘛?
遲遲記得,他曾經(jīng)問過她,他的去向問題的。
難道那個時候,他就接到了部隊的邀請,可是內(nèi)心卻猶豫不決?
回國的第二年,也是加入部隊的第二年……晉升大校……
遲遲記得,他回來八個月不到就結(jié)婚了。半年后,他辭去z大教授身份,接收外公的卓遠集團。算算時間,正好是他晉升的那段時間。
難怪那一年他那么的忙。
三天兩頭的說是出國談合作啊,滿世界的跑,說要去貧窮國家援建。一去就是半個月一個月。而且經(jīng)常連手機都打不通。
更難怪,她流產(chǎn),他沒法親自去西藏接她。
一邊是明面上卓遠集團的各種事務(wù),一邊是部隊的各種緊急任務(wù),他有多辛苦,她好像從來沒有真正知道過。也許,他多少次正出生入死時,她卻躺在床上撅著嘴埋怨家里太冷清。
怪他的隱瞞嘛?
可這是部隊的機密。
理解嘛?
可此時遲遲心頭的確是酸楚的,是懊惱的,是生氣的。
這只是一個妻子關(guān)心丈夫的本能。
“遲少校?”
遲遲正沉浸在自己剛剛發(fā)現(xiàn)的大秘密中無法自拔。這時候,她的斜側(cè)方卻忽然傳來了一聲別扭至極的呼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