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感染艾滋病病毒后,很快就會發病死亡,也有的人感染后,二十年尚未發病,他不知道他會怎么樣。
對未來的絕望,讓他不想苦著自己去戒毒。
錢,他有的是,即使將晨風集團的股票全部給了夏月萱,還給了她那么多的錢,他還是有花不完的錢。
現在,等他將所有的事情安排好,給他們母子四人一個沒有擔憂的未來,他便會毫無牽掛地走向死亡。
他不會等待,等到艾滋病發作,沒有自尊地茍活人世。
從來都是他掌握著主動,即使面對命運,他也不會把主動權交出去。
申旭聽了他的話,冷哼一聲:“那誰知道,如果你還可以再活二十年,那時間可不算短。”
“那樣的事情不會發生的。”辰宇墨沉聲說道。
申旭的神情僵了一下。
他想起那天夏月萱對他說的話:“如果我同意和他離婚,那么我們離婚之日,就是他離開這個世界之時。”
當時,他還不相信夏月萱的話,現在才知道她的話果然不錯。
他拿起來注射器,很不情愿地走到辰宇墨的身邊,開始用止血帶捆扎他的胳膊。
辰宇墨的胳膊本來很結實有力,但現在已經變得松軟。
他的皮膚本來也是極好,光滑如玉,但現在卻到處都可以看到淤青和扎針后留下的痕跡,新的舊的。
有的地方甚至有了疤痕,因為在扎完藥之后,針眼處會出現紅腫,甚至潰爛。
原來清晰的血管脈路變得晦暗不清,用手觸摸,那里已經失去了彈性,甚至堅硬如石。
這是所有長期使用毒品的人都可以看到的情形。
半年不到的時間,毒品已經將辰宇墨的身體摧毀得破爛不堪。
申旭不再說話,而是認真地尋找著可以用的血管。
最后,他放棄了。
“我還是去叫護士吧。”
不一會兒,一個年齡三十多歲的護士走了進來,她是醫院指派的專門為辰宇墨做注射治療的人。
她并不知道她給辰宇墨注射的是什么,看到辰宇墨身體的變化,她自動腦補成辰宇墨在進行長期的化療。
雖然她是一個極有經驗的護士,也開始為找到一個可以注射用的血管而發愁。
辰宇墨的手上的血管一直都沒有用過,因此看上去很好。
“要不就用手上的血管吧。”護士在與他商量。
“不行,但你可以從腿上找血管。”辰宇墨說道。
凡是露在外面部分的血管,他都保持得很好,這樣,別人就不會懷疑他真的注射毒品,尤其是夏月萱,他絕對不想讓她知道真相。
雖然曾經傳過他吸毒的視頻,但那是他故意而為,就是為了讓當時的股票下跌,以夏月萱的能力,她完全可以猜出其中的原因,因此不會相信他是真的吸毒。
如果說,他對這個世界還有什么留戀,那就是她。
有時他自己都無法理解,這個女人怎么就這樣地刻進了他的心里。
現在,他最大的痛苦不是毒品的折磨,不是艾滋病的絕望,而是無法靠近她。
他擔心她發現他的一切,卻又希望她可以發現他的一切。
其實,他知道,她是他的救贖,但又擔心因此耽誤了她。
他已經無法給她以后的幸福,所以,只好放手。
“腿上的血管也很難找了。”護士有些為難地說道。
辰宇墨則是生氣了:“要是容易,讓你來干什么?”
護士被他說了,神情也是有些慍怒:“對不起,我會對院長說的,我的水平不夠,請求她換人。”
她說完,轉身離開了病房。
這樣折騰了一會兒,辰宇墨感覺到身體開始出現反應了,便對申旭吼到:“你來!扎不進血管,就往肌肉里扎!”
“你瘋了!”申旭怒斥著他。
如果真的這樣一針扎進肌肉里,那被扎到的地方,必將出現潰爛。
不想,辰宇墨卻是突然笑了,“我希望我真的可以瘋掉,可是,我TM的每天都是清醒,清醒得想要殺掉自己。”
申旭嘆了口氣,“那就別逞能了,就用手吧,被人知道了,又能怎樣?”
他的話,讓辰宇墨有種前所未有的沮喪,竟是真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申旭把止血帶緊緊地綁在他的手腕上,確定著要用手背上的哪條血管。
在找好血管之后,他又嘆了口氣,卻是沒有說什么,開始用酒精消毒皮膚。
他拿起來注射器,長長的針頭幾乎就要往血管里扎,辰宇墨突然把手縮回去。
他冷聲地說道:“今天不扎這個了,給我一針,讓我死吧。”
“好!”申旭說著,手里的注射器對著他的胳膊的上面肌肉多的肩膀處,就把針扎了進去。
辰宇墨不解地看著他:“你……”
隨后,他便不說話了,而是咬住了牙根。
藥液被申旭大力地往里推去,疼痛讓辰宇墨瞬間冒出了冷汗。
他不知道,這是申旭故意整他。
“你不是要我給你往肌肉里扎嗎,那你就嘗嘗這是什么滋味。”申旭也是語氣冷冷的。
申旭把針拔出來后,不再理辰宇墨,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便出去了。
辰宇墨躺在那里,原本幽深的眸光漸漸地變得渙散,然后他閉上了眼睛。
時間不長,進來兩個醫生。
申旭也跟了進來。
辰宇墨的四肢被固定,那兩個醫生戴上了手套,拿起了手術刀,切開了他的腳踝部的上面。
……
當辰宇墨醒來的時候,看到的人讓他非常意外,竟是黃處長。
平時總是神情淡然的她,看到辰宇墨睜開了眼睛,揮手對著他的臉就給了他兩巴掌,然后一句話都沒有說,便要離開。
就在她轉身的時候,辰宇墨還是看到了她眼眸中的淚光。
這么長時間以來,一直都是自己苦熬苦撐的辰宇墨看到了自己的母親,一時竟是有著千般的委屈,不由得開口叫住了她:“媽!”
“你別叫我媽媽,我沒有你這個混蛋兒子!”黃處長轉身怒斥著他,“你為了那么一個女人,把自己弄成這個樣,活該!”
說完這幾句話,她沒有再停留,快步離開了屋里。
其實,她很想把兒子抱住,好好地安慰他。
不管兒子多大歲數,在母親的心目中總是孩子,但是,她現在不可以這樣做。
黃處長走了之后不久,又有人推門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