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二）

我成為這對活寶師徒成員后沒幾天，歐陽就派他機靈的徒兒下山買只雞。本以為是為了擺脫素食改善伙食，誰知這買回的是公雞，本想買只母雞多好，又有蛋又有肉。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只雞是為了喚我早起而買的。我?guī)锥扔枪馑拿母炀徒袀€不停，而我就要到屋子周圍的松樹上采晨露。

而歐陽則是在日上三竿之后才慵懶醒來。呼風喚雨地：

“小秋子，沏壺水來，就用你收集來的晨露~~~”

“小秋子，按我桌上的方子，到藥房里抓藥去吧，文火熬三個時辰吶~~~”

“小秋子，任勞任怨是良好品信呢~~~”

“小秋子，這都算是醫(yī)藥費了~~~~”

我就差沒說聲“喳”了。

鄒澤下山帶雞回來時對歐陽說：“秦太子安撫好荊國百姓，生活不至于過分慘淡，現(xiàn)已歸朝，另這月月初秦太子迎娶新妃。”

我并不理解他們在說些什么只知道最近鄒澤下山有些頻繁。

和鄒澤聊天我知道我們身在云澤，楚國境內(nèi)。原本天下五分。莊陵最小卻在荊、秦、楚三國之間。平衡著三個國家。楚秦又與奕國相接。秦國最強，國土也最大。荊國國君雖昏庸卻也不至于被秦三年打垮。于是，五國鼎立格局打亂了。誰也說不準天下的運勢如何。

我不知道我與荊國有什么關(guān)系，每當聽到這個國家時，總覺得哀傷。大抵是我在那里摔殘了的緣故吧。

“小秋子可想出去闖闖？”歐陽映月倚在榻上，雪絲垂榻，嘴角上揚，有幾分嫵媚。

我搖搖頭表示回應，收起他桌面上的新作——竟然畫的是鄒澤帶回的雞！還提著一行字：“遙望便知口縈香。”想吃你就直接殺了嘛！省的我日日早起。

“小秋子可是舍不得我？”

實際上我是怕你設了什么圈套。倒是早就想出去走走了。

“可是呢，我和小澤要出谷了。你也知道我是懸壺濟世的郎中，不能老是這么神秘，還是要出世走走，省的人們忘了我。”

“幾時走？”

“快了，小秋也一道走吧。”

收拾好幾許衣物、盤纏，歐陽帶著他那幾根破針以及那只他取名花花的雞上路了，排除有捷徑出谷的可能，就是鄒澤一定會輕功。我們愣是走了八天才出了這叫云澤的山。當然，是徒步。

“花花，花花你真美，

綠色的尾巴，尖尖的嘴，

還有一對肥大腿，

看著直想咬下嘴！”

“色鬼，放過那只雞！”前面領路的鄒澤回過頭吼道。

“讓我來！”我拉拉身后的行李回應道。

就這樣一路無聊并無語地走了下去。

出了谷后我們來到楚國臻州的一個叫箬回的偏遠小鎮(zhèn)。幾次住宿，平日里我們大多都是在客棧里靜靜喝茶。聽他人高談闊論。來往的大多是江湖上并不出名的武林人士，和女人一樣的八卦，但惹是生非的事兒也不少。第一天就鬧架三次。

內(nèi)容多是ＸＸ教主娶了個媳婦，美若天仙。ＸＸ教主是個懼內(nèi)的主兒。Ｘ國ＸＸ大臣的女兒被Ｘ王爺看中，可惜了一代美人嫁給了糟老頭。

“聽說袖血神醫(yī)隱退不是閉關(guān)，這求醫(yī)之人總有幾個是老交情的，也不見他出來。”

“可是秦太子？”

“是啊，再三請人入谷求醫(yī)，聽說還親自去了幾趟。這神醫(yī)也傲這般大的來頭，都不肯出關(guān)。”

“莫不是與他的男徒兒快活去了，哈哈哈。聽說這男徒兒也是長的一副好皮囊，做起那種事來，肯定銷魂入骨。”

“這事咱們就不知道了。世人說是神醫(yī)，我看他就是一邪醫(yī)。也不知他徒兒是不是打從娘胎里就開始侍奉這好師父的。”

二人又相繼狂笑了起來。

一旁坐著的鄒澤早憤怒得想起身，可是被歐陽映月一把抓住。我也早就聽不下去了。他老人家倒是閑得很，把玩著手中的茶盞。倒是那只花花突然斗志昂揚地叫了起來“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眾人回首，我尷尬地低下頭。但是他們卻并沒有說什么，大概是志趣怪異的人通常都是高人的緣故吧。

也許我該懷念一下幾天前安逸的生活，聽聽大老粗們‘閑云闊談’，喝喝茶，幫神醫(yī)使徒兩人跑跑腿。如今出現(xiàn)了這樣尷尬的局面，我一個人被押在了楚國咸城郊區(qū)的一個客棧中，盤纏被偷付不起住宿費用，那對神醫(yī)師徒跑路了，說是讓我擋著就當是付了他救活我的醫(yī)藥費。而鼠眼矮個子老板也不是什么好貨，先是以為我是個女的，妄想非禮，我被幾個店小二抓著，掙扎不了，喊了句：“老子可是純爺們！”后老板也失了興致。所以我因為稍有姿色，被捆著再次轉(zhuǎn)手賣進了伊蘿閣——楚國最上檔次的青樓。這個價格，可是歐陽使徒欠下的百倍以上的錢吶。

我唏噓著，但是再無知，我也不會笨到不知青樓為何物。那個和鼠眼老板討價還價的老鴇是個二十有余的妖媚女子，起初見到我，閃過驚訝的神情，但很快又變的不動聲色。打發(fā)走鼠眼老板后，她讓人把被捆住的我送進一間閣樓里，松了綁，并讓我慢用桌上的茶水甜點。

我也不知該趁機逃走，還是坐以待斃。但逃走似乎不太可能。青樓肯定不乏先禮后兵的招式。

這間屋子紅簾垂地，雕花精致，熏香也是極好的沉香木，壁上掛的美人圖與提詞，也很別致。大抵是女子的閨房。

詞只有兩句：

“若人生只如初見，銀屏輕舞月下時。”

(普及：青樓與傳說中的妓院相去甚遠。在儒家禁錮的體制下，士大夫階層對自由與愛情的缺失與追求，產(chǎn)生了青樓——這樣一個才情與美貌并存的群體。青樓獨門獨院，服侍者眾多，如老鴇、烏龜、小廝丫鬟等等。青樓的小姐則是社會中最具文化的女性，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并且堅強、剛毅。所以拒客稀疏平常。一般小姐同意的面見者，第一日是都見不到小姐的。詳情可以查看高曉松的曉說，夢回青樓那兩集。我這里寫的青樓是一個由這樣的小青樓組成的大青樓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