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法是一隻黃花貍貓,一身的虎斑紋,肩寬身短腰圓,四肢粗壯有力,尾巴上白色和黃色相間,漂亮的緊,但千萬別以爲他中看不中用,實際上他不僅身體素質出色,還可以帶隊巡邏,令行禁止,團隊協作能力也極佳。生爲一隻極具天賦的貍貓,這是投胎的運氣,但更重要的是後天訓練和生活經歷造就了他卓爾不凡的領袖氣質。
當這樣一隻貍貓站在你面前提出挑戰時,你說你不害怕那肯定是裝的。
現在阿爾法就站在那隻把我破相的黑貓面前,我不要猜就知道,這隻黑貓的內心是崩潰的。鑑於這隻黑貓之前表現出來的表演天賦,我已經暗暗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影帝”。
阿爾法按我的提議一上場就指明瞭要跟朱麗葉同一組比賽。我的想法是,沙裡飛也知道“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道理,朱麗葉擅長“水戰”,這不言而喻,但是在這種關頭,尤其阿爾法很不理智的吵吵著要替隊長報仇,沙裡飛就不得不考慮暫避鋒芒,免的他們拼的兩敗俱傷。
“那好啊,我挑你也是一樣的,畢竟是你親手殺了羅密歐,這下你總不能拒絕了吧。”阿爾法的眼睛能瞪多大就瞪多大,鼻子都快碰到沙裡飛的臉了,唉,說實話,戲有點過了呀,我忍住沒捂臉。
沙裡飛輕描淡寫的打個太極,“首先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其次我是這邊的首領,當然不會自降身份跟你比賽。”
阿爾法呵呵一聲,“你是怕了吧?”
我不知道阿爾法這耿直boy什麼時候也學會了這種一句話噎死人的本領。
“好了,我跟你比。”“影帝”終於如我所願開口接招了。
更恰當點說是跳進陷阱了……
裁判示意選手就位,阿爾法一馬當先踩著繩子走到帳篷的頂部,曲膝蹲坐,“影帝”如法炮製,也跳了上去,只是他在踩繩子的時候,繩子有點抖,或者說他的腿有點抖。
全場鴉雀無聲,幾十雙眼睛盯著裁判和選手,我在場下不由的緊緊握拳,風掠過樹梢,唰唰作響,一隻小鳥被吸引過來,它大概從沒在家門口見過這麼多的貓咪,嘰嘰喳喳觀察了一會兒後,覺得跟自己無關,就準備回窩喂孩子……
“開始……“裁判一聲令下,阿爾法縱身高高躍起,前爪穩穩抓住了樹幹,緊接著沿著樹的橫叉往前急速奔跑,樹枝因爲他的自身的重量被壓彎變形,在這根樹枝彎度的極限,阿爾法完美配合利用自身肌肉和樹枝的彈力再次飛身向前撲出一大截,轉眼”飛“到了另一棵樹上。
”影帝“的起跳時機和爆發力也很不錯,樹枝上的小鳥來不及躲閃,被他一巴掌拍落在地,但是彈回來的樹枝使他身形微滯,勝負就在這一瞬間……
場下觀衆這纔想起來開始歡呼,而阿爾法已經跑的不見了蹤影,只能從樹枝的搖擺幅度來判定他已經逃到了哪棵樹上。
很快,樹枝擺動發出的悉悉簌簌的聲音越來越近,轉眼就到了跟前,一隻金黃色的貓咪率先衝了出來,在空中劃出一道賞心悅目的曲線,穩穩的落到了出發點,觀衆發出爆炸一般的聲浪,而”影帝“只能拖著尾巴慢慢走到沙裡飛面前,低頭甘願受罰。
我衝著南槍槍點點頭,他也回我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我也跳上了”帳篷“,來吧,該來的總會來的。
”你是不是覺得因爲自己很聰明,所以每次都能逢兇化吉?“沙裡飛也跳了上來。
我伸個懶腰,擡起後腿撲棱一下自己的耳朵,剛有一片葉子掉到我頭上,弄的我耳朵有點癢癢的。
觀衆還沒有從上一場比賽的興奮中恢復過來,依然吵吵嚷嚷。
”怎麼不說話啦?害怕啦?“就算沙裡飛修養再好也忍不了了,尤其在圍觀者無比亢奮的環境裡能夠堅持到現在才發火,已經很不容易了。
可是我現在一點都不像搭理他。
賽虎示意全場安靜,接下來就是第二場,我和沙裡飛一組,我想他已經把我恨得牙癢癢的,然而很快他就恢復了那種從容不迫的神態,彷彿什麼都沒放生一樣。“激將法”的關鍵是雙方實力相差無幾,而且,一方性格魯莽,一旦被激怒纔有機會抓住對方破綻一擊取勝。
看來我是沒有任何取勝的機會啊……
裁判再次發出比賽開始的信號,在出發的那一刻我就感覺到這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比拼,沙裡飛的每一個動作都堪稱完美,他已經不再是一隻貓,這一刻有一隻猴子附體,賽程過半的時候,我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他一直保持超過我二棵樹左右的距離。
結果毫無懸念,我們開始進入觀衆的視野時,沙裡飛刻意加速把我又甩開一段距離,這一場我輸的心服……哎?等等……他什麼意思?
距離終點最後一棵樹,他突然停下來,轉身一個餓虎撲食衝我撲了過來,我毫無防備,等到自己意識到要躲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咬住了我的脖子,沙裡飛喉嚨裡發出持續的低吼聲,兩隻前爪都深深陷入我肩膀的肌肉裡,但我知道他並不是想真的殺了我,否則他就在終點的那棵樹動手了。
賽虎在也樹下喊道,“沙老弟,我們說好了是點到爲止啊,用不著決出生死吧。”
沙裡飛慢慢鬆開了我,冷冷道,“決一生死?他不配!”說罷出手如電,一腳正中我胸口,我像個沉重的沙袋一樣直直掉下去了。
我不僅輸了比賽,而且按照規則我必須從頭再跑一遍,小喬扶我起來,一臉心疼,她還向賽虎求情,不讓我再跑了。
“他都認輸啦,再跑也浪費時間,爹,我都餓了,比完最後一場就該吃飯了。”小喬拿出百試百靈的撒嬌手段。
賽虎笑著說,“嘿嘿,南老弟啊,你看,這大傢伙都看著,我也不想讓你爲難,但是呢……”
我點點頭,完全明白賽虎的意思,起身一瘸一拐的向起點走過去。
還能怎麼辦呢?當你實力不行的時候,難免會受到羞辱,除了像踩不死的小強一樣默默承受,默默爬起來,你沒有任何辦法。
第一次跳躍,我感覺自己的左後腿的膝蓋有點痠疼 ,不太敢吃力,跑了一段路程後,感覺身體沒什麼大礙,心中默唸,一棵,兩棵,三棵……全程的樹都綁一小塊紅布條作爲印記,其中有一棵樹相對來說,樹齡最短,樹上可作爲落腳點的地方也最少,我又仔細檢查了一遍自己先前的“傑作”,嗯,相當滿意。
我再次返回起點的時候,“巡邏隊”的貍貓毫不掩飾對我的嘲笑,這也是在我意料之中的,沙裡飛的目的已經達到,但是比賽還沒結束呢。
現在是一比一,最後一場是南槍槍和朱麗葉,論實力,應該說不相上下,畢竟這不是比賽游泳,但是看著朱麗葉脖子上的項圈我隱隱有點擔心,我想起了她脖子上那兩個傷口,還有那個追擊她的晚上,她輕易就化解了阿爾法的進攻。
阿爾法也憂心忡忡的走過來說,“你們不要覺得朱麗葉是雌貓就放鬆警惕,她沒那麼簡單,否則沙裡飛也不會這麼信任她了。”
阿爾法說的很有道理,我也有點擔心自己的計劃,低聲囑咐南槍槍,“倒數第三棵,你一定要逼迫她跳到裹著紅布的那根樹枝上。”
南槍槍砸砸嘴說,“放心吧,我不會輕敵,但她畢竟不是妖怪,對吧?”南槍槍輕鬆的搖擺著尾巴準備上場,朱麗葉也已經跳到起點做好準備。
這最後一場的較量纔是真正的一錘定音的關鍵。觀衆都自覺噤聲凝氣,伸長脖子等待裁判的口令。
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這個想法非常冒險,但是時間緊迫已經由不得我細想,機不可失,我必須儘快做出決定。
我低聲向身邊的阿爾法交待了幾句,然後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比賽場內,悄悄的挪到小喬身邊跟她說,“一會兒比賽結束你要儘量拖延時間。”
她睜大了眼睛,可能沒全明白我的意思,但還是點點頭。
我慢慢退出場地,裁判再次發令,“開始”,幾乎同時場內又是一片潮水般不絕於耳的歡呼聲。
我快步跑出了森林,向著寺廟的方向跑去。
白天的寺廟人來人往,前殿煙霧繚繞,我貿然進去的話,目標太明顯,後院相對來說安靜多了,我找了一個排水口爬了進去,幾乎所有的貓咪都去了樹林看熱鬧,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我四處亂竄,把能接近的房子都檢查了一遍,一旦聽到有人腳步聲或者有人類氣息的房間就直接略過,匆匆趕往下一間,其實我也說不清到底在找什麼,只是跟著自己的感覺走,說不定王胖胖和李流流真的是被沙裡飛綁架了,又恰巧被我發現了,也算沒白來。
面前是一個岔路,該走哪邊呢?我扯動著耳朵,左邊有人的腳步聲,我直接走右邊這條路,路的盡頭是一個月亮門,往前跑了幾步覺得這條路有點眼熟,一進門,我看到一個破舊不堪的小院落時,我想起來了,我就是在這裡遇到了小喬的媽媽,那隻漂亮的白貓。
那天小喬的媽媽背對著我們蹲在臺階上,小喬全程都跟她無聲交流,她是隻美麗的聾貓,現在的小院裡空蕩蕩的,我跳上臺階,前方的沙土地上好像有貓的足跡。我走上前低頭仔細嗅嗅,如果是剛留下的足跡,我可以分辨出他離開的時間和方向。
我很快就發現嗅覺並不重要,因爲這足跡並不是雜亂無章的,不對,應該說有點像字跡纔對,我擡起頭細細分辨,呈現在面前的又是毫無規律的貓爪印。
我懂了,我把下巴緊貼地面,不斷變換著視角的方向,繞著這堆貓爪印轉了一圈,然後我停下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下,人?”我喃喃自語,慢慢擡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