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憐的耳朵又一次遭受了小喬鐵齒鋼牙的蹂躪,現在我幾乎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沒耳朵的貓咪還賣的了萌嗎?
我和小喬並肩順著小路向山莊的方向走,我一路不斷”呼哧呼哧“的吸氣,對其他貓咪略顯詫異的目光選擇視而不見,反正又不是真的少一隻耳朵,只不過小喬在上面留下了兩排清晰的牙印。
”好了,你也別太矯情了,不就輕輕咬一下嗎?跟個娘兒們似的。“小喬一臉無辜,滿不在乎。
我都想哭出來了,忿忿道,”你可以折磨我的肉體,但不能踐踏我的自尊。“
”唉呀!你還挺來勁,那我的自尊就由著你來踐踏麼?還假結婚,你信不信我……“小喬轉過身,鼓著眼睛,露出尖牙。
我如同驚弓之鳥,慌不擇路,四處逃竄。
”站住!你這隻臭貓。“小喬一聲嬌叱吒,追了上來。
前面是一個拐角,我緊貼著牆根跑過去,身形微滯,減速左轉,在視野盲點跟對方撞了一個滿懷,本來就受傷的那隻耳朵首當其衝的再次不幸遭殃,結結實實的撞在了對方的門牙上。
”喵嗚……“我疼的滿地打滾。
對方顯然十分驚慌,一直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小喬一路追著我跑過來,她居然沒有先檢查我的傷勢,而是像遇到多年未見的老友一樣驚喜道,”咦?這不是跳跳麼?“
我捂著耳朵爬起來,只見面前有一隻直立站著的薑黃色貓咪,驚慌失措的眼神,枯瘦如柴的身板,最吸引我注意的是他的本來應該是前臂的地方空空如也,這樣他就不得不用兩條後腿站立,腰腹部一覽無餘,下身裹著一張遮羞布。
”啊,我我,我不是什麼跳跳……“他像做了虧心事被發現一樣慌里慌張的轉身打算離開,由於只有兩條腿,只能像鳥一樣跳著走。
小喬追上去,喊道,”沒錯,就是你,跳跳,我們小時候經常一起玩啊。“
跳跳停了下來,緩緩轉過頭,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哎?原來是七姑娘啊,真是好久不見,怎麼會在這裡碰到你。“
就算天真爛漫的小喬,也能聽出這話裡的牽強意味了,她有點發愣,點點頭說,”是呀,我們一起參加完“週年禮”之後你就再也沒來找過我了。你還好吧?”
跳跳說不出是真高興還是裝出來高興,耳朵豎起來,又向我們這邊跳了幾步,這樣看起來又像一隻兔子。
他說,“很好,我很好,是我媽媽不太好,我去採藥剛回來。”
我才發覺地上掉落的那些奇形怪狀的樹根原來是藥材,一定是剛纔被我撞的,我趕緊幫他把藥材都重新收拾起來,猶豫一下又不知道該怎麼交給他,總不能塞他嘴裡吧。
跳跳尬尷的笑笑,看著我說,“你一定就是沙裡飛?聽說你們要成親了是吧?恭喜恭喜,呵呵,我先走了,我媽還在等著我。”
我還來不及做任何解釋,跳跳真的伸過脖子,把我手裡的樹根含在嘴裡,又擠出一個牙疼一樣的表情,算是微笑吧,轉身一跳一跳的走了。
我和小喬一直目送他的身影在下一個拐角消失。
“怎麼辦?”小喬看著我,眼神失落,說,”曾經最好的小夥伴,我想不起來他的名字了“
我驚訝,”他不是叫跳跳嗎?“
”那時我們小時候給他起的外號啦!你個笨蛋。“
我覺得眼下不是我笨不笨的問題,而是小喬還沒從這場偶遇中回過神來,有個像魚頭一樣誘人的事實擺在她眼前,而她選擇性失明瞭。
小喬開始給我講她這個幼年玩伴的故事,天生殘疾,剛出生時就很虛弱,他媽媽一口一口把他餵養大,但是他天性樂觀,慢慢學會了只用後腿站立,經常四處蹦跳找小夥伴玩耍,大家就給他起個外號叫“跳跳”,他也接受了這個稱呼,連他的媽媽都這麼叫他,時間一長大家反而把他本名忘記了,跳跳也慢慢的感覺到自己跟大家的不同,話也越來越少,“週年禮”是成年的貓咪必須到“禁園”參加祭祀時的一項儀式,那次之後就再也沒看到這個兒時的夥伴。
我們穿街走巷,直到社戲臺的時候,她終於反應過來了,小喬驚叫一聲,”跳跳剛纔叫你沙裡飛?他都知道我跟沙裡飛要成親了?“
”哦“我淡淡迴應道,心想,這反射弧比你的身體都長啊。
”一定是我爹……“小喬氣得銀牙咬碎。
我不得不提醒她一下,”你要是再不回去勸說你爹的話,我一會兒就能收到你的婚帖了。“
小喬剛想衝我發火,可能又覺得我說的不錯,一語中的,轉過身一溜煙的跑了,平時優雅大方的姿態全沒了。
此時天色還早,但是戲臺周圍居然連一隻本地的寵物貓都看不到,我的小夥伴們真圍著一堆剩飯吃的特別開心,王胖胖的尾巴快翹到天上去了,菊花外漏也不怕被爆,我剛準備報復他,突然看清了那堆剩飯到底是什麼。
”太不講究了,不等我就開飯了。“我急匆匆跑過去,一邊說,一邊搶了一隻帶魚頭叼到一邊準備細細品嚐。
阿爾法看到我,嘴裡含一條魚尾巴,說,”似拖氣皮有得副。“
”你說什麼?我一個字都沒聽懂。“我低頭專心跟這隻魚頭較勁,變成貓以後沒有人類嘴巴兩邊的腮幫子,很不習慣吞嚥著吃東西,口水哈喇子留了一地。
”我說,“阿爾法總算把那條魚尾巴嚥下去了,喘著粗氣說,”這都是託你那個朋友小喬的福,賽虎要把他許配給沙裡飛,今天宴請所有的貓咪,連我們這樣的外來戶都有份。“
果然大戶人家就是出手不凡,我們跟著也沾了不少光,可是我一邊吃著人家的魚頭,一邊還在絞盡腦汁的想著如何利用這次機會拉攏賽虎來對抗沙裡飛,這麼做好像有點太不講究了。
吃完中飯,我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現在沙裡飛和賽虎互相有求於對方,沙裡飛希望取道北山的“禁園”,儘快離開這裡,而賽虎不知道出於何種目的,希望沙裡飛和自己的女兒喜結連理。
我振振有詞的說道,“沙裡飛現在還沒有痛快的答應賽虎的要求,但是做到這點並不難,萬一哪天沙裡飛一時高興想通了,覺得自己確實有必要娶個壓寨夫人,我們就徹底沒戲了。“
話說了一半,南槍槍突然”哼“一聲,再無任何表示。
我看著他解釋道,”我知道你和賽虎有交情,但是現在你也看到了,賽虎是個一根筋軸到底的主,他認定他們的老祖宗是個劫匪附體的生物,不放我們通行,那我們就不能硬闖,只能智取。“
我清清嗓子,一把摟住阿爾法說,”兄弟,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阿爾法,”我?好,我去聯繫我的小分隊,這次我們要做好充分準備,夜襲‘巡邏隊’,代號‘斬首行動’“
我心想,你就是搬來十個小分隊在別人的地盤上幹仗也是肯定沒戲的,但是對這種耿直boy,話說的一定要委婉一點。
”那個,兄弟啊,我們說了不硬闖,要智取。”
阿爾法一臉失望,“怎麼個智取法?”
我鄭重其事道,“明天一大早,我們陪著你親自到賽虎家裡提親,你就說,自從見了小喬妹妹,日夜茶飯不思,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小喬妹妹對你也是一見鍾情,願託付終身,希望賽領主成全。”
阿爾法好像被什麼東西噁心到了,說,“爲什麼是我?你對小喬有救命之恩,難道不應該是你去更合適麼?”
我繼續勸說,“你看,沙裡飛對於這門親事,雖說沒同意,但是也沒反對,等他轉過彎來,發覺我們想截胡,必然不肯善罷甘休,我們雙方再起爭執的時候,賽虎就要一個女兒不能許給兩家的難題,此地民風彪悍,賽虎是在一個什麼七星塔裡闖關才當上族長的,僅憑這一點,我就可以斷定,一旦有兩家爭著跟族長相親家,那就是比武招親了,我看來看去,咱們這裡邊就屬你當仁不讓了。”
阿爾法眉心的“川”字說明他還是有點擔心,“不是說好的智取麼?咋麼又來比武了?”
我最後陳詞總結,“這就叫先智取後比武,兩手準備,保險箱上加把鎖才能萬無一失啊。”
南槍槍一聲陰笑,“保險箱上鎖,我看是多此一舉吧。”說完跟他的兩個手下開始“吃吃”的笑個不停。
我皺眉道,”要不你來?還是你來?還是你?”我挨個跟這“三賤客”耽耽對視,三頭“豬”低頭沉默。
我沒好氣的說,“你們也有任務,王胖胖和李流流去負責聯繫小分隊吧,到時候可以給阿爾法壯大聲勢。”
阿爾法嘆一口氣,“哎,讓隊員圍觀我丟人現眼麼?還不如殺了我呢,你的鬼點子怎麼這麼層出不窮的,流浪貓都這麼狡猾刁鑽麼?”
“啊?”我愕然,“狡猾刁鑽?難道不是運籌帷幄麼?再說我也是爲大家著想啊,早一天找到烏雲蓋雪,就早一天離開這裡。大家可以幫我想想,還有沒有什麼遺漏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