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高臨下的看著半跪著的吉利王子,很認真的問道,“吉利王子,你為什么想要娶我為妃?是因為我救了你的命,你想要回報我?還是有什么其他的理由?你既然想著來征求我父母的同意,應該有一個很明確的答案吧。”
吉利王子被她認真的眼神所怔,愣了愣,才微笑回道,“我當時說過,如果你是女子,我就以身相許。不過,這不是唯一的理由。你我本是素不相識,毫無交情可言,可是你卻能在關鍵的時候挺身而出,替我受了那致命的一箭。就連我們突闕的女人也沒有人能像你一樣有如此大的魄力,你是一個英雄,是一個讓人敬佩的女人,所以我想娶你。”他的眼神很真摯,
狄懷英仰頭,有些無語的翻個白眼。
良久,她才再次恢復了認真的神色看他,無比真誠的說道,“吉利王子,我之所以救你,是因為你關乎著兩個國家的命運,我知道自己的目的和職責所在,才會救你,并不是因為我多么的偉大多么的特殊,只是因為你恰好是我必須要救的人,懂嗎?”
“還有……”她吸一口氣慢慢道,“婚姻不是兒戲,不是用來感激的禮物。也許其他的人會覺得無所謂,被父母定下的婚約所束縛,可是我不是這樣的人。我的人生我自己選擇,我的另一半,也要自己選擇。問你一個問題,你愛我嗎?沒有愛的婚姻,我是覺對不會允許的。”
吉利王子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如此回答自己,老實說,有些小小的傷心。不過,他還是不甘心的問道。“可是,你與狄兄的婚約不是你的父母定下的嗎?為什么你能接受他而不接受我?我不接受這樣不公平的理由。”
狄懷英看了狄春一眼,眼里全是慢慢的笑意,幸福且柔和,笑道,“是啊,因為不明白,所以呀,才會走了那么大的一截彎路。”
吉利也看到她這個眼神,心中明悟,突然又覺得有些失落。
他是一個大度有教養的人,不會因為被人拒絕就惱羞成怒,而是站起來無比認真的問道,“你真的不決定不接受的的求婚?我可是突闕王子吉利,將會是下一任的突闕可汗,如果放棄我,你以后可會后悔的。”
狄懷英笑笑,將狄春的手拉著,“我已經找到了另一半,不關乎身份地位,只在乎這個人。”
狄春看著她,心里只覺得一陣激動。
吉利王子嘆氣,對狄老爺和狄夫人告辭,轉身走出大廳。
走了兩步,他回過身來,帶著微笑道,“懷英,你真的是一個讓人另眼看待的奇女子。我想,我有些愛上你了。”
狄懷英感受到手心一緊,面上卻笑道,“那可看好你的心,可別丟在大唐找不回來了。”
吉利王子笑笑,這才轉身離去。
狄老爺見人都走了,這才對自己女兒道,“你看看你,招惹的盡是些什么人,怎么連突闕的王子都對你上心了。還好這是個講理的主,要是遇到個蠻不講理的,豈不是要因為你再次引起兩國的戰亂?你這個不讓我省心的孩子”
狄懷英地聲嘀咕反駁道,“突闕王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還認識吐蕃王子呢。”
狄老爺雖然被稱為老爺,其實正值壯年,一點也不老,耳朵還靈敏的很,聽到她的嘀咕,本來只是想發點牢騷的,這下就像點燃了火藥桶,一下子就炸了。
他一拍桌子,怒氣沖沖道,“認識他你很得意嗎?你看看誰家的姑娘像你一樣,成天往外跑不說,還盡去拈花惹草的,惹出一聲的風流債。你看看,有誰家的姑娘是你這樣子的。也就是狄春縱容你,相信你,換個人,換個人你試試看。大皇子是一個,靜王是一個,現在倒好,竟然連突闕人都出來了,幸而那個吐蕃人沒來,不然,非得要氣死我不可。”
狄懷英被父親這么說,鼻尖一酸差點就哭了。她也很委屈的好不好,難道人太受歡迎了真的是個錯?
狄夫人見狀,埋怨的瞪了狄老爺一眼,“說什么說,這能怪英兒嗎?還不是你們這些男人,見著我們英兒這么漂亮聰明,都緊趕著上前,這是因為英兒是香餑餑,所以才會有人爭著搶著,你以為像你啊,如果不是我看上你,你還不是孤家寡人一個。”
狄夫人這是說的有些狠了,狄老爺身子一偏,看著自己的妻子不服氣道,“你這個話可要說清楚了,誰孤家寡人,不是,你得說清楚,當初是誰看上了誰……”
狄懷英后來的話沒有聽下去,因為她瞧見狄夫人對她打手勢,讓她走。這狄老爺發飆的時候,也只有狄夫人才能收拾他。
狄春笑看著狄懷英一臉不開心的樣子,有些寵溺的刮她的鼻子,“怎么了,被伯父說了兩句就不開心了?他說的可是事實啊。你這么受歡迎,可讓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雖然是說笑,可是,狄懷英還是從他的話語中感覺到了一些酸味。
“春哥哥,不如,我們等到暖和起來,就成親吧。”狄懷英眼睛彎彎的,亮晶晶的,看著他像是藏著兩顆寶石,耀眼的很。“過年之后,我就要滿十四了。”
狄春看著她如此模樣,心中劃過陣陣暖流,最后全部化成了對她的感情。擁抱著她,像是擁有了全世界。將頭埋在她的頸間,狄春的聲音帶著一些鼻音,“英兒……好。”
等忙碌的年關過去,狄懷英的生日也到了。
她年滿十四的生日,意味著她已經成年,是個成熟的大姑娘了。按照他們太原的風俗,成年這天,她將要將頭發挽起,穿著母親做的禮服接受專門請來的婆子舉行的儀式。
據她所知,每個人的成年儀式都是不一樣的,有的很簡單,比如桃花,有的很復雜,比如她。儀式時間很長,很繁雜,弄得她很不耐煩。不過瞧見娘親一臉開心激動的樣子,她都忍耐了。
前來觀禮的人都是狄老爺的至交好友,包括王縣令在內。
等結束儀式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時辰過去了。她因為沒有吃早飯,還是被小玉從床上拉起來的,此時餓的前胸貼后背,待儀式宣布完成,連忙跑去廚房找吃的。幸而狄老爺忙著招呼客人,也沒有注意到她的一舉一動。
她喜歡溫馨的生日聚會,討厭那些禮貌生疏的人在她的生日那天出現。狄老爺是知道的,只是這次的情況不一樣,他準備在今天宣布一件事情,所以沒有拒絕這些人的提議,給自己的女兒準備了這么盛大的一個儀式。
這一切的一切,只因為他要宣布,他決心讓狄懷英與狄春在一個月后完婚。
狄懷英也猜到了這一點才任由父親的安排,沒有反對。
只是,等她吃飽喝足再次回到前廳的時候,氣氛似乎變得有些奇怪,每個人都顯得有些肅穆,包括她的父親。
狄春站在她的父親身邊,面上也全是凝重的神色,一點也沒有宣布喜訊的歡樂。
“怎么回事?”她輕輕問狄春。
狄春見到她,溫柔的拍拍她的頭頂,安慰的說道,“剛剛從長安傳來消息,皇上病重。”
狄懷英心里咯噔一聲,像是碎了一樣。她知道李世民即將病危,然后將大唐的江山傳給李治,只是沒有想到會這么快。李世民是個好皇帝,她也不想他出事,忙出聲問,“皇上的具體情況怎么樣?”
狄春看了她一眼,拉著她的手道,“皇上已經將封靜王李治為太子,現在已經讓他監國。據說皇上已經基本不管朝中的事情,都放手給新太子管理。”
“大皇子呢?”權利都放手了啊,說明他的情況很嚴重。
“被靜王軟禁在宮中,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他們是兄弟,應該沒有什么危險,只是皇上病重,有些事情,不好說。”狄春如實回答。
狄老爺心中卻想得是另外一層。如今皇上病危,狄懷英不可能在最近成婚,這婚事又得無限期的延期。延期并不可怕,怕就怕在延期的過程中出現什么不可預料的事。“英兒……”
狄懷英擠出笑臉,“父親,沒事的,你還是與王縣令回縣衙吧,我也會寫信給大叔,問問朝中的情況。你們放心,就算是有什么意外情況,我們也會好好的。”
狄老爺看了一眼她,這才吩咐狄夫人將家中的事情安排好,跟著王縣令急忙回縣衙去了。
李元芳和南陽火沒有跟著回去,而是跟在狄懷英的左右。
狄懷英問李元芳,“如果從太原送信去長安,最短需要多長時間?”
李元芳做過驛兵,很快回道,“五天,而且是日夜兼程。”
狄懷英點頭,“那這么說,皇上病重已經是五天以前的事情了。如今靜王當上了太子,我們得做些準備工作了。”
三人還不明白她的意思,直到第二天,一道東宮的旨意傳到了狄府。
東宮有命,讓狄懷英即刻啟程去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