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著我的辛酸
上午九點,喬俏把手頭上的活兒基本處理妥當了,便下樓信步來到報社前面一條街上的花店,預備訂上兩個鮮花籃,前去給海舸今兒開張的書店道賀。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花店內外全是人,擠進去一看,無一例外都是來店里訂鮮花籃的,店里的兩個小姑娘忙得不可開交。
喬俏打量了一眼,店里鮮花的存量已經不多了,估計已經應付不了不斷涌來的客源。她便有些傻了,再去別處的話,可能就耽誤開張的正點了。昨晚海舸是在她那兒過的夜,他還特意囑咐她這個“老板娘”早點兒去。昨晚的海舸自海南歸來,似養足了精力,令她在波浪滔天的欲海中幾度沉浮,渾身幾乎被他搗散了架。
今兒他的新店開張,自己卻誤了時辰,是怎么也說不過去的。正欲轉身趕緊地去別處花店補救,店內那個較年長的小姑娘、亦是花店的的店主一眼看見了她,臉上立時綻開一個笑容,朝她擠了下眼,亮著嗓門對她喊,喬記者,不好意思,您訂下的兩個花籃被兩個性急的家伙給搶了,您稍等會兒,我立馬給您扎兩個出來。
喬俏朝她會心一笑。她這個人素常有點兒小資情調,點綴家飾的鮮花一般一個星期就要換一回,因此便與店內的兩個小姑娘混熟了,沒想到小姑娘挺懂事也挺仗義的。她正在店外溜達著時,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回頭一看,竟是姚鈺和她的老公緒岡。
你怎么還在這兒呀?我以為你已經在店里陪著老海呢。姚鈺還算熱情地打著招呼。
我剛忙完,這就準備過去。今天花店人真多。你們也來買花籃?朝緒岡點了下頭,喬俏說。
過來看看,老海當大老板了嘛,給他賀賀。緒岡接過話頭說。
姚鈺進店內瞧了眼,店主已經在吆喝了,存花不多了,請去別處。她頗掃興地出來了,跟喬俏說了句呆會兒見,拉著緒岡走了。
待喬俏要的花籃扎好后,店里的人已經不多了,沒什么花了嘛。店主見她一人拿不動兩個大鮮花籃,便讓另外一個小姑娘幫著送過去。書店一條街離著不遠,轉過這邊的街角便可看見了。可當喬俏拐過街角往海舸的店那邊看去時,臉色愀變,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店面前,海舸穿著她和他一道買的一件新皮服,一臉笑容精神抖擻地與前來賀喜的人們頻頻打恭作揖,挺好的啊,喬俏為何冷了臉躊躇不前?卻原來,海舸的身旁,站著位就像他女兒輩的一個女人,正滿面春風樂不顛地扮演著老板娘的角色,這女人是誰想必猜都不用猜了吧。
這樣的情形,怎不令喬俏神色黯然,滿心的歡喜頓像墜入了冰窖,讓她進退兩難。去,免不了尷尬甚至難堪,且不論上位心切的何蓓本人,還有位足可為她壯膽打先鋒的姚鈺,這倆要聯起手來,只需明里暗里給喬俏使些小小的羞辱,任憑伶牙俐齒的她也絕對討不了丁點兒的好去,更極有可能令海舸左右為難下不來臺。若不去的話,自己怎的心甘,從此拱手讓出“老板娘”的位置不成?自己的愛,自己對海舸的一片心就此偃旗息鼓,躲一邊兒偷偷地抹眼淚去!
就在她萬分糾結著時,身旁的小姑娘喊著她“姐姐”問,怎么停下不走了。她只得暫且忍下心中無比的辛酸指著海舸的店對她說,小姑娘,幫姐姐一個忙好嗎?我想給老板一個小小的驚喜,這兩個花籃你替姐姐送過去,該怎么說不用我教你吧?
小姑娘脆脆地應了聲,略有些費力地兩手各拎著一個花籃朝店那邊走去了。
喬俏懷著種復雜的心情,定定地分別看了神采飛揚的海舸和顯得無比風光的他的前妻何蓓一眼,黯然轉身欲去。未料一輛小車在她身旁急剎而停,車窗里探出姚鈺的一張臉朝她喊道,喬大記者,等我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喬俏明知她會說些啥,卻走也不是,不走亦難,只得住了腳,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迎候著她。
姚鈺讓老公先過去,自個兒扭著小S腰走到喬俏面前,朝海舸的店乜斜著眼帶些嘲諷意味問她道,怎么,都到門口了,不過去看看?
喬俏咬了下唇說,我有點兒事,等會兒再過去。
湊近她的面孔,姚鈺說,言不由衷了吧?也是,你瞧他倆笑得那個艷,心里啥滋味姐我心里當然清楚。一日夫妻百日恩,喬大記者,你就成全了他倆吧!何必呢,你人既年輕又漂亮,跟她爭個啥勁,天涯何處無芳草,我代蓓姐謝你了。
這可不是讓與不讓的問題,事關愛情。喬俏迫使自己鎮定下來對她說,或許這三角關系中,真正的主角不是我和她,你的勁最好使在老海身上比較恰當。
沒想到她攻守兼備還是那么回事,姚鈺再也不敢小覷她,于是便放下姿態說,好小喬,蓓姐一個人挺不容易的。今天就跟你透個實信吧,蓓姐正處著的那個人想逼著她要個孩子,她已回絕了,那人可能會撤。所以,她這回會逮著老海不放。況且你也知道,另有個人一旁虎視眈眈著,至于她能否得逞,兩說。現在的問題是,小喬,看你的了。你好好看看他倆,忍心么?
喬俏強硬地說,與忍不忍心無關,其實與我也無太大關系,就惟恐是一廂情愿。
姚鈺步步緊逼道,只要你退出,老海必定回到蓓姐的懷抱。他這人一向心軟。
微微而笑,喬俏說,他們離了有些年頭了吧?老海若心軟的話,恐怕早接納她了,還輪得著你來替她當說客嗎?
點了點頭,姚鈺說,不錯,但你如何看待你現在所看到的這一幕溫馨的場景呢?今兒所有到場的朋友都一定會祝福他倆的,不是嗎?
這話實打實地點了喬俏的死穴,眼前的事實勝于雄辯,她的眸光在散,在黯,她的心在沉,在痛,她幾乎要拔腳逃離。忽然間,她覺得自己正冷下去的身體被人擁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扭頭一看,竟是藍歆,這一刻,她幾乎泫然而泣。
只見藍歆微笑著對姚鈺說,鈺姐,不帶這樣欺負人的。我且要看看,我們的喬大小姐與誰PK,會處于下風。并且我可以斷定,鈺姐你的這番好心,未必結得成好果。
姚鈺便皺緊了眉頭,嗔道,你來搗個啥亂,我幾乎都要說服她了。
藍歆呵呵笑道,不可能的,以她的聰明智慧,只是暫時缺氧而已。
頓了個腳,喊聲“氣死我也”,姚鈺扭了個超大的S腰氣沖沖而去。而這時,喬俏憋了太久的淚終于奪眶而出。
藍歆阿姐般搖晃著她,哄著她說,好了好了,別讓人笑話了,站這兒挺冷的,去那邊坐坐。
倆人向前面不遠的一個茶坊走去。喬俏擤了下鼻子問,你來了多久了?去過了嗎?
從手袋里掏一張紙巾遞給她,藍歆說,你當我像你近水樓臺呀,早早地,我囑咐了小蕾幾句,就往這兒趕,到時排了頭名呢。那個老海感動得握著我的手舍不得放,還是我一句當心你吃醋,他才松了手。剛才有個小姑娘送來兩個花籃,放下便要走,我拉著她問你誰呀,她指著花籃上的賀幅說,上面寫著呢。我一看是你,便問你人呢,她往你這兒一指。我一看,恰好姚經理正過來拉著你,我一想她準沒好事,便趕了過來。誰知你這么不經呀,眼淚兒在眼眶里打著轉兒呢。
不好意思地伸手打了她一下,喬俏說,造謠!我是看到你像見了親媽一樣感動成這樣的。
“切”一聲藍歆說,你呀,臉皮子太薄了,都已經跟老海那個了,你還怵誰呀!
喬俏又打了她一下說,瞧她說得何蓓怪可憐的,我一下失了方寸嘛,感覺就像搶了她的老公似的,心里不落忍。
倆人進到茶坊里,點的茶還沒上上來,喬俏的電話響了,她看一眼來顯,掐了。剛掐又響了,她再掐,再響,她還掐。如是三番五次,藍歆從她手里搶了過來,對那邊說,你就放心吧,我和你的喬小姐在一塊兒呢,忙你的去吧。
海舸讓喬俏聽電話,藍歆還沒遞到她手上,她又一下給掐了,剛咽下去的淚又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藍歆不由嘆道,你這又是何苦!
喬俏的淚流得更急了,略哽咽著說,今天讓這么一弄,我真的沒一點兒信心了。你沒瞧何蓓那儼然一副老板娘的姿態,還有海舸笑得那個艷……
藍歆便說,這你就冤枉他了。自我到后,他的那雙眼睛就四處張望著,跟個約會情人似的,那笑都像是裝出來的,那臉上的表情是既盼著你來,又怕你來。你以為他沒替你想啊,還不是怕有何蓓在那你難堪。唉,他今天難做呀!
喬俏便使性子說,他就不曉得不讓她來呀……
藍歆立馬斷了她的話說,又不講理了不是?人家何蓓好歹出了錢又出了力,老海好意思開這個口哇,換了你又能怎樣?
抻了下修長的頸子,喬俏非犟著說,那他當初就不該……
戳她一指頭,藍歆說,說句你不愛聽的,當初你在哪呀。再說了,人家老海當初要是領了她的這個情,也輪不著你在這兒使小性子。我的小姐,你就知足吧!
喬俏嘆了口氣說,其實我明白,可心里就酸酸的不是個滋味。
藍歆促狹地一笑,竟湊到她臉面前說,莫不是懷上了吧?
一個愣怔后,喬俏緋紅了臉,撲到她身上粉拳直落,直打到藍歆叫饒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