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心動
121心動
“大爺,地方到了。”
車夫的話,驚醒了孟凌東。孟凌東看著昏睡的路曼聲,稍稍頓了頓,便俯下身,抱她下了馬車。
上馬車時,也是孟凌東抱著她走出福來客棧,然后將她放在了馬車上。同一個動作,上車和下車時,心境卻全然不同。
來到杏林苑門口,被人攔截在外。
孟凌東亮出了自己的腰牌,守門的人俱是一驚,連忙見禮。
“見過孟大人?!?
“這位是路大夫,她生病了,我帶她過來這里?!?
守門的人驚異非常,路大夫生病了,為何是孟大人送她來這里?孟大人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平日都跟在太子殿下的身邊,能指使他的人也只有圣上和太子殿下,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果然,傳聞是真的,路姑娘有著強硬的后臺。而她的后臺,就是太子殿下。只是奇怪的是,路姑娘為何不直接投入太子殿下的門下,而要以一己之身參加杏林盛會的考試?
孟凌東并不在意那些人驚疑不定的眼神,杏林盛會看的終究是實力。不少大夫,都或多或少拜在某位皇子名下,這樣的傳言,并不會為路曼聲帶來實質性的傷害。
人雖然是孟大人帶來的,但該檢查的還是要檢查。這是規矩,不能更改。孟凌東放下了路曼聲,扶著她,讓她靠在自己的懷里,等著那些人檢查完畢。
其他幾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臉,而孟凌東,還是那樣一副嚴肅到死板的樣子。
路大夫正在昏迷之中,不可能靠自己站穩。不這樣扶著她,總不能讓她倒地上吧。如此一想,幾人也便釋然了,專心檢查路大夫的隨行包袱。
前后花了有半刻鐘的工夫,在這段時間里,孟凌東屹立不動,雖然他掩飾得很好。還是能夠看到他身體的僵硬。而路曼聲。自始至終都沒有醒來,也沒有任何醒轉的跡象。
但愿那位黃大夫說的是真的,在今夜。路曼聲便能蘇醒。
“已經沒問題了,這位姑娘可以進去了。”
“有勞?!泵狭钖|沖兩人點了點頭,重新抱起路曼聲,在一位守門人的引領下。抱著路曼聲前往為她安排好的房間。
一個大男人,抱著一位姑娘。穿廊過巷,也夠惹眼的了。一路上碰見不少的人,對著他們兩人指指點點。孟凌東將路曼聲的腦袋埋在自己的懷里,不讓那些人看到她被面紗蒙住的臉。
冷峻著臉。抱著路曼聲穿過杏林苑六大會場,來到后面那一排特地為考生準備的房間前。
為了考試期間每位考生都有一個相對清靜的環境,也為了減少紛爭和突發狀況。一位考生一個房間,不用與其他人合宿。
大堯王朝為了杏林盛會??墒呛馁Y巨大,也舍得花血本。他們在每一屆杏林盛會中投注的心血,展現在方方面面、一點一滴中。也不枉其他各國,稱大堯為“醫術的國度”了。
因為一個人居住,考生又多,房間并不大。但該有的設施,一樣不少。床鋪、桌椅板凳、茶杯、茶壺、油燈、足夠的燈油。當然,你要是想吃些小點心,杏林苑還是能夠提供的。
在杏林苑的廚房中,每日都會新鮮出爐幾鍋小點心。吃的喝得,都不能帶進杏林苑。曾經有考生,將紙條塞在點心中,企圖作弊。被逮個正著后,能精簡的全都精簡,除了洗漱和生活必備工具,都不能帶進杏林苑中。
會試期間,每位考生與外界都是隔絕的。外面的消息進不來,里面的消息出不去。在這段全封閉的空間內,每位考生不受外界影響,發揮最大的能力,將自己的醫術充分展現。
你需要的東西,在杏林苑廚房都有。叫來杏林苑的掌事先生,寫下自己需要的食物,自然有人為你采辦。要了什么,記賬便是。待會試結束,你的家仆親朋前來,把銀子付了便是。
在這里,杏林苑又展現出自己大氣的一面。不擔心你賴賬,之所以不免費吃,來記個賬,也是怕考生之間哄搶太強烈,吃起來沒個度。
孟凌東徑自將路曼聲抱到了她名下的房間,踢開門,走到床前,輕輕地將她抱到床上,并為她細細蓋好被子。
桌上的茶壺是空的,因為這間房間的主人還沒有到來。孟凌東拿起茶壺,交到那個守門人手里。
“去廚房打壺熱水來,并為我準備一盆涼水?!睙o關之人本來不能隨便進入杏林苑的,因為路大夫情況特殊,孟凌東又一臉煞氣凌人,誰敢阻止?加上杏林苑大門未必,這樣的情況,孟凌東是可以進來的。雖然很少有這樣的先例,卻也沒有理由將孟大人請出去。
熱水很快就來了,孟凌東倒了一杯,等它涼上一點兒,再喂路曼聲喝下。
喝下水后,一直昏睡的路曼聲,似乎舒服了一點兒。腦袋微微擺動著,將醒未醒。
“路姑娘——”孟凌東的聲音依然冷靜非常,但最為細心之人,還是發現他語氣里一絲輕不可察的欣喜。
“……老公……”
孟凌東愣住了,老公,那是什么意思?
“路姑娘,你想說什么?”
可惜,路曼聲又睡了過去,再也沒有開過口。
看來,還不行啊。
“孟大人。”杏林苑的掌事先生走了進來,“孟大人大駕光臨,小的未能遠迎,還請孟大人恕罪?!?
孟凌東雖是太子殿下的貼身護衛,他的原職身份卻是御前護衛大統領,朝廷的正三品。不僅聽令于太子殿下,為他效力,也是一干護衛的頭領。大堯皇宮的安全,就是由他和他的手下負責守衛的。
當然,杏林苑的人也不是凡俗。雖然官階不高,但握有實權,又從事著大堯王朝最為重視的工作,負責一年一度的杏林盛會。哪怕是獲得頭銜的大御醫,在這里都得聽從他們的命令,按照他們的意思行事。
不,不應該說是他們的意思,而是按照杏林苑的規矩行事。
“不必多禮了,是不是關門的時間到了?”
“孟大人猜得沒錯,已經快申時末了,杏林苑的大門要關閉了。”掌事先生說得十分謹慎,但意思還是那個意思。
時間到了,孟大人也是時候離開了。
孟凌東點頭,“叫個丫頭來,為路姑娘冷敷,直到她醒來?!?
“是?!?
能夠把這尊大神送走,這點小事,他們還是能夠辦到的。
孟凌東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床上悄無聲息的路曼聲,轉過身,走出了房間。
他的背影依然是那樣的堅毅,神情如昔冷峻,一步一步,走出了掌事先生的視線,離路曼聲越來越遠。
很快的,他就走到了杏林苑的門口。站在杏林苑門前,孟凌東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地方。
就在這一刻,孟凌東開始領略到什么叫做放心不下。
陌生到近乎詭異的感覺,縈繞在他的心頭。他邁出腳步,緩緩離開了。傍晚的黃昏,打在他的背影上,留下一抹暈黃。
孟凌東并沒有第一時間趕回太子府,而是去了璐華城最大的酒樓。叫了兩壺酒,一邊喝著,一邊回想著今日發生的一切。
心口砰然跳動,無法平靜。自己不再是自己,孟凌東惶然了。
這個狀態,是沒法回去見太子殿下的。以他的洞察力,一定會很快發現他的異常。
孟凌東是冷靜的,是嚴肅的。如冰山一般的面孔,常常作為圣上和太子打趣他的對象??墒蔷驮诮裉欤@張冰山面孔,開始出現了一絲裂縫。
太子府。
孟凌東回到太子府的時候,已經月出東方,繁星點點。太子府內還是燈火如晝,宮旬坐在排椅上,看著孟凌東走進來。
孟凌東的酒量,一直是一個謎。沒有人知道他的極限在那里,因為孟凌東從未喝醉過。
或許更應該說,孟凌東很少喝酒,完全讓人猜不出他的酒量。之所以說他厲害,是因為一次出巡途中,孟凌東連飲下四壇白干,仍然面不改色。宮旬驚為天人,他們的孟侍衛,不但武功一流,連酒量都是一等一的。
“凌東,你喝酒了?!绷钖|很少喝酒,那次是例外,其余時候,便很少碰那種東西。
“是的,三爺?!?
“為什么喝酒?”
“……”
“你不想說,三爺也不勉強?!彼吹贸鰜?,孟凌東的情緒有些不對。現在的孟凌東,感覺就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被迷霧籠罩著,找不到自己要走的路。
“謝謝三爺。”孟凌東正襟斂首,仍然是那副恭敬到死板的模樣。
“她怎么樣,成功入駐杏林苑了?”
“……是的。”
“怎么了?”
“路姑娘病了,屬下自作主張,將她送到了杏林苑。”孟凌東如實稟報,只是中間,省略了許多細節。
“病了?嚴重嗎?”宮旬身體前傾了些許,問他道。
“挺嚴重的,但現在沒什么大礙了,大夫說,今夜便會醒來,但能不能參加明日的會試,還很……難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