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養我,就我一個閨女,你們的東西就都是我的,你們不給我,我今天就在這兒不走,我不會讓這個野種把我家占了的!”
孔秋芳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叫。
聽她這樣說,姜采蓮也忍不住了,扯著蓋頭叫道:“孔秋芳,你咋那么厚臉皮,說這里是你家?你爹你娘都已經把你養大嫁出去了,嫁出門的女,潑出門的水你知不知道!嫁出門子的閨女,只有往里家拿東西孝敬爹媽的,哪有還回家來要東西的!滿五牛莊多少閨女,有沒有一個像你這樣!就連我艷,出了嫁也還知道給爹娘買點東西呢,公公婆婆見到你什么了!”
孔秋芳坐地上跳起來,指著她叫道:“老姜家都是賤貨!姜采月是你也是!你嫁給姓石的,管我爹娘叫什么公公婆婆,我爹娘從來沒有過兒子,只有我一個女兒!他們的東西就都應該是我的,都是我的!”
喝喜酒的人們見她又要往上沖的樣子,生怕她打到姜采蓮,幾個女人上來把她拉住。
姜采蓮平常脾氣好,可是成親被人給攪了,她憤怒到極點,也來了不講理勁兒,叫道:“你說你爹娘的東西是你的,可是現在這里沒有你爹娘的東西了!他們把房子給我了、把地給我了,把牛也給我了,這里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禮單上白紙黑字寫的,他們除了兩個人,什么都沒有,有的也是要人養老,你養嗎、養你拿錢!要不然就別認這爹娘!”
孔秋芳被她氣得全身直抖,叫道:“都是你的?憑什么是你的!我從小長到大的家,生我養我的爹娘,憑什么把東西給你,我讓你要、我讓你要,我一把火燒了也不給你……”
說完掙開幾個女人,竟然真要進屋去找火。
她和姜采蓮吵的時候,姜采月已經到一邊去,找到也來喝喜酒的楊里長,對他說道:“楊叔,之前蔣毛根逃兵役的時候,你不是帶人抓他了么,現在他來了,你能不能再把他抓走?”
“這個……”楊里長有些為難,說道:“可是蔣家的兵役已經被蔣成山補了,抓了蔣毛根,撐死是送到衙門里打一頓板子,然后還是得放了,不能再和那時候一樣治罪了。”
“打一通板子也好,最起碼今天過去了,這大喜的日子,讓他們這么鬧下去,新人都沒心情洞房了,楊叔你就當做做好事。”
姜采月說著往腰里摸,可是今天是來主廚的,身上一點銀子也沒帶,她便跑到按著蔣毛根的姜盛喜那里去,,從他懷里便掏了一塊,回身遞給楊里長,說道:“麻煩楊叔了,帶兩個把蔣毛根弄走,他走了孔秋芳自然也就跟著走了,這點錢你拿著,吃飯住店用,要是不夠的話,回來我們再給你補。”
這塊銀子足有二兩,就算楊里長帶兩個人,吃飯住店也用不完,楊里長也沒客氣,接下銀子說道:“那行,那我就跑一趟吧,這大喜的日子,真不能讓他們再鬧下去。”
說完招呼了也來喝喜酒的石家兄弟幾個,說道:“來,你們綁我把蔣毛根綁起來,這小子逃兵役,官府還在抓他呢,咱們這就把他押到衙門,交給縣大老爺領賞去!”
石家這兄弟幾個到孔家來喝兄弟的喜酒,本來有點抬不起頭,自家的老七是因為家里太窮才被送人的,他們怕被人笑話,坐在角落里不出聲。可是看到蔣毛根和孔秋芳這樣鬧,這哥幾個心里也憋氣,只是有孔家人在,他們還是不好出面,現在聽楊里長說,蔣毛根在官府有罪名,這哥幾個來勁了,院角的車里找出繩子,便把蔣毛根綁了起來。
蔣毛根被姜盛喜和其他村民按著也不老實,一直在叫罵,覺得自己到孔家怎么作都有理。
可是見到楊里長跟他翻逃兵役的賬,這小子害怕了,叫道:“楊里長,楊里長你不能抓我,我家的兵役沒欠下,是我爹去的!”
“你爹去了也沒用,后帖上寫的是你的名,你逃了讓你爹去,你也還是有罪,你小子不露面兒就算了,既然你都跑到我眼前來了,我再不抓你見官,上頭肯定怪我,我可不想因為你丟了我的差使!”
他說話的時候,石家兄弟幾個已經把蔣毛根捆了個結實,抬起來丟到馬車上。
孔秋芳也被嚇怕了,顧不得再和姜采蓮爭,跑過來叫道:“毛根,毛根!你們不能抓毛根啊!兵役的事兒不是都過去了嗎,你們怎么還抓他!”
楊里長冷笑:“過去了?你們想是想得美,跟官府耍心眼,你當官府會放過你們?那要衙門還有什么用!走,你也一起去吧,蔣毛根要是被打斷腿,正好你背他回來。”
說著他便往車上拉孔秋芳。
孔秋芳害怕,拼命向后縮,叫道:“我不去,我不去!”
車上的蔣毛根又罵開了:“孔秋芳,你個賤貨,我要挨打你都不管我,我就知道你有外心,你肯定又想嫁給許趕生了……”
這時馬車已經被趕出院外,向村西走去。
姜采月看著這一幕暗暗鄙夷,孔秋芳這才是犯賤呢,為了蔣毛根,連良心都匿下了,可是蔣毛根還是不信任她,許趕生都和潘景芬成親了,他那里還說孔秋芳想嫁呢,這么渣的東西,孔秋芳也把他當寶,多半是上輩子欠下他的。
看到蔣毛根被楊里長和石家兄弟押走,孔秋芳站在大門口發傻,柳翠香和周六紅擠過人群到姜采蓮身邊,兩人往屋里推她,說道:“快去吧采蓮,趕緊回屋去,福還沒坐完呢。”
和孔秋芳吵的時候姜采蓮沒怎么樣,可是現在卻氣得直哭,道:“我還坐什么福,成親的當口被人罵,我這輩子還有什么福!”
姜采月見了連忙拽東子:“快去,快點哄哄采蓮。”
那邊的孔氏也推發呆的張氏,道:“大嫂,愣什么呢,快去勸采蓮啊,人家受這么大的委屈,你當婆婆的還不說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