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上眼,腦子里隨著呂倩的話浮現出自己的慘狀,不,我不想死得那么難看,夜君深,夜君深你快來救我,我死了你的孩子也活不了……
夜君深沒有出現,呂彪繼續掄著鞭子抽我,他抽一遍,呂倩就往我傷口上撒一把鹽,為了防止我咬舌自盡,曹麗華往我嘴里塞了一團破布,讓我痛都叫不出聲,冷汗很快就浸濕了我的衣服。
我終于昏過去了,我殘存的意識想,如果就這么死了該多好,后面還有那么多酷刑等著我,我怎么能受得了?
地下室的門關上,便沒有白天黑夜之分,我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醒來也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間,不過,知道也沒什么意思,如果夜君深不來救我,那我遲早會慘死在這里。
我全身又冷又痛,汗液和血液融化了鹽粒,和著衣物硬邦邦的貼在我的皮膚上,讓我覺得自己好像穿了身盔甲。
前方的黑暗里,一雙血紅色的眼睛飄飄忽忽的東游西蕩,卻并不敢靠近我,我尋思著,它要么是怕我手上那只鐲子,要么是怕我肚子里那個鬼胎。
現在想來,夜君深把那血玉鐲子給我,就是要防鬼害我和我腹中的鬼胎,卻是忘記了要防人。
人可怕起來,真的更甚于鬼!
我試圖掙脫繩索,可費盡全身力氣,手腕上的皮肉都被磨爛,那繩索也絲毫沒有松動依舊緊緊勒著我的皮肉。
我不禁有些絕望,過去我曾無數次與死亡擦肩而過,更自暴自棄過很多次,這次真的可能逃不過,我生的愿望卻變得無比強烈。
矢澤說:“必必,你無論如何不能放棄自己。”
是啊,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自己。
過去二十多年,我活得渾渾噩噩窩窩囊囊,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活著,我糾結自己無親無故,無依無靠,親生母親不要我,游魂惡鬼欺凌我,整個兒簡直活成了一出悲劇。
二十三年,白活了。
現在我終于明白,何必糾結那些,生命誠可貴,活著就是一種幸福。
可惜,我還有機會繼續這幸福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地下室的門打開,曹麗華走了進來,手里端著個托盤,托盤里有碗飯菜。
看著透進來的白亮的光線,我才知道,又是新的一天開始了。
“吃吧。”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面無表情的往我嘴里塞。
我張嘴張得沒那么及時,不銹鋼的勺子戳在了上嘴唇上,我頓時嘗出嘴里一股血腥味兒。
曹麗華怒了,扔了勺子,端起那碗飯“啪”的摔在了地上,道:“你愛吃不吃!”說完,轉身走了。
門關上,又變成一片黑暗。
灑在地上的飯菜發出陣陣香味,對早就餓的前胸貼后背的我實在是一種折磨,我真懊惱剛才反應怎么就慢了一拍,惹惱了曹麗華搞得飯都沒得吃。
“吱吱……”聞到飯菜香,老鼠從角落里鉆出來覓食。
昏暗的光線下,我隱約看見有七八只在搶食地上那堆飯菜,看著看著,我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
“咣……”
地下室的門又被打開,我瞇縫著眼,看見呂彪推著呂倩走了進來。
呂彪手里拿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我見狀,不由得畏懼的瑟縮了一下,臉上露出驚恐。
呂倩滿臉得意的看著我,陰慘慘的道:“我昨天說過,今天,要剮你的肉。”
她話音一落,我就感覺自己全身的神經都不由自主的緊緊崩了起來,甚至肌肉還緊張的一抽一抽。
剮肉,那得有多疼!
呂彪拿著匕首一步步走進,我膽寒的心神俱裂。
夜君深,你真的不想要你的孩子了嗎?你再不來,我真的要玩完了我!
“女兒你說,要先割哪塊兒?”呂彪詢問呂倩,口吻平淡的好像他們要割的是死豬死狗一樣。
“嗯……”呂倩瞇縫著眼捉摸了一會兒,道:“先割臉上的吧,我早就看不得她那個賤樣,真是看見她那張臉我就惡心吃不下飯。”
“哎……”呂彪答應,匕首的刀鋒橫在了我的臉上。
我害怕的直哆嗦,我想說出求饒的話,可是那該死的志氣讓我說不出口,況且,面對呂家這對喪心病狂的父女,我求饒又有什么用,不過讓他們更爽更猖獗而已。
刀鋒劃進了我左邊的臉頰,一陣劇痛,溫熱的血流了下來,流到了我的嘴里,咸咸的,腥腥的。
呂倩看著,神情變得興奮,問我:“怎么樣,疼嗎?”
我嘴巴沒給塞住,但我還是咬緊牙關沒有說話。
呂倩有些惱怒,大聲對呂彪道:“爸先別割了,拿個錘子來把她牙齒全部敲掉,我看她還怎么嘴硬。”
“哎,好……”呂彪答應,把匕首遞給呂倩,轉身出去了。
呂倩推著輪椅靠近我,滿臉張揚和嘚瑟,“何必,沒想到你會有落我手里這一天吧,你看你當初多嘚瑟,你手指頭都不用動動那鬼男人就替你把我給廢了,那感覺很爽吧?”
她說著,推著輪椅繞到我側面,道:“現在該我爽了,你讓我遭受的痛苦,我會加倍的討回來。”
“待會兒,把你牙齒敲光了,你說,我是先割你那里好呢?”
“這兒?”她用匕首指著我的大腿。
我沒說話,扭過頭不看她。
“算了,先撿你肉最多的地方割好了。”呂倩說著,撩起了我的衣服,一眼看見我微微凸起的小腹,“喲呵,何必,你小日子過得挺滋潤啊,那么大個油肚,得了,干脆就先割這兒好了,這么多的肉,夠我家大黑吃一頓的了。”
大黑,是呂家花園里拴的那只藏獒。
她拿著匕首,在我肚子上比劃,眼神卻愚弄一般的盯著我,想讓我恐懼聽我尖叫。
我轉過頭來,看著在肚子上比劃的那把匕首,冷冷道:“你要是想死,你就盡管割吧。”
矢澤說了,我肚子里的鬼胎如果強行取出,會變成什么嗜血魔嬰,大不了,大家一起玩完好了。
聽我這么說,呂倩還真就跟我干上了,直直的盯著我道:“何必,都這時候了你還威脅我,你是不是腦子了進水了,嚇我是吧,我就偏要割你那兒怎么的?”
這時候,呂彪拿著把錘子進來了。
他拿了個形狀奇怪的鉗子扒開我兩片嘴唇,掄著鐵錘就要砸上來……
我害怕的閉緊了眼,渾身更是恐懼的顫抖,完了,這得有多疼……
“砰……”
地下室的門被人猛的踹開了。
呂彪和呂倩被嚇了一大跳,呂倩手里的匕首都嚇得掉在了地上。
我則驚喜得不得了。
踹開地下室的人,是矢澤,他身后還抵著一票警察。
警察同志持槍沖上來,制住了呂倩,可呂彪這龜孫子反應太快,他猛的撿起地上的匕首,橫在了我脖子上。
用的力道有點大,我的脖子立刻就見紅了。
矢澤沖上來,驚慌的對呂彪道:“別傷她,你要什么我都給你。”
我看著矢澤擔心的神情,一直使勁兒憋著的眼淚嘩嘩的涌出來,口齒不清道:“使者,揍我,我不想死屎……”
我真不想死,剛剛才領悟了生命的真諦,好不容易才看淡了命運的不公,我還想開開心心的多活幾年呢。
矢澤給了我一個眼神,我馬上讀懂了里面的意思,他說,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
我懸著的心落了下來,等待矢澤救我出困境。
只見矢澤咬破了手指,然后把擠出的指尖血彈向了呂彪,那滴血落在呂彪腦門兒上,呂彪就像是鬼上了身一樣,把匕首從我脖子上移開,“啪”的扔下,舉起雙手做投降的姿勢,兩只眼睛直愣愣的朝著警察就走過去了。
矢澤大步走上來,幫我解開繩索,緊緊把我抱在懷里,“對不起,我來晚了,讓你受苦了。”
我冰冷的身體被他的體溫焐熱,讓我覺得自己終于活過來了,我虛弱的對著矢澤笑笑,道:“不晚,剛好來得及。” www. тt kān. C○
是,不晚,剛好來得及。
我要勇敢樂觀的活著,再也不自暴自棄,我還要追求屬于我的幸福,并傾盡我所有的力量去守護。
矢澤把我抱起的時候,我裝作不小心的親了下他的側臉,他好像并沒有察覺,只是急急地抱我上救護車,我躺在他溫暖的懷抱里,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
這一覺睡了好久好久,醒來的時候,好像已經過到了下一輩子。
大概太久沒睜眼,我的視線模糊了好一會兒才清楚,視線一清晰,矢澤溫暖的笑容就映入了眼簾。
“醒了,起來吃點東西吧,你都睡了三十六個小時零二十八分鐘了。”矢澤扶著我起來,我這才發現我不是在醫院病房,而是在矢澤的家里。
淺灰色的墻面,黑色的整體家具,床尾一張白色的條凳,上面放著一個日式的黑瓷花瓶,里面插著一枝妖艷的紅梅。
“別看了,這是我家呢。”矢澤舀了一勺粥,輕輕吹涼了送到我嘴邊,“醫生說你沒什么大礙,只是身上傷口有些多,再加上受驚過度和脫水,你才會昏過去……”
見我吃下,他又舀了一勺吹涼了喂給我,邊道:“醫院的環境畢竟不怎么適合修養,我就把你接到家里來了,你不會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