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我?guī)е唵蔚男醒b,拉著曹麗華,推開了那座陳舊小樓的大門。
那門上原本貼著的封條被我弄壞了,我于是貼了幾張黃色的符紙在上面,琢磨著效果應該是差不多。
沒錯,我來的,正是那次險些被女鬼剖腹的地方。
這房子附近已經(jīng)被規(guī)劃即將拆遷,基本沒有人住,在加上這棟樓曾經(jīng)發(fā)生過命案,更是叫人忌諱的很……恐怕沒人能想到,我居然會躲在這里。
我拿著手電筒進入,房子很久沒人住,到處又臟又亂,尤其那大娘那間屋子,地面上還有未清理的血跡,和警方用石灰粉畫出的人形痕跡。
曹麗華看見地上那攤已經(jīng)干涸的血跡,居然興奮的撲了上去伸著舌頭想要舔,我嚇了一大跳,死命的拉回了她。
“乖啊,那是臟東西啊,不能碰更不能吃的,你乖乖坐下別動,我把臟東西全掃出去,咱們晚上才有睡覺的地方。”我對曹麗華說。
她像個孩子一樣歪著頭看我,眼里滿是疑惑,顯然不明白我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但還是聽話的坐到我掃過灰的一把椅子上。
幸好水電還沒有停,但燈我是不敢開的,我借著電筒的光,打了水開始打掃衛(wèi)生。
直忙活的腰酸背痛,才終于大概打掃了一遍,曹麗華已經(jīng)歪在椅子上睡著了,我費勁的把她挪到床上,合衣在她身邊躺下,抱著她的手臂,甜甜的入睡。
一夜無夢,我只覺睡的前所未有的好。
第二天早上,我把曹麗華鎖在家里,出去采購了一堆生活用品和食物回來,打算在這兒打持久戰(zhàn)。
我煮了兩碗面條,和曹麗華一起吃過,幫她好好的洗了個澡,又陪著她玩了一會兒,玩著玩著,她低下頭就睡了。
我收拾了一下,掏出所有的錢一數(shù),只剩下八百多塊了。
我現(xiàn)在又不能出去工作,而且還得想想辦法給曹麗華治病,這點錢,實在是捉襟見肘……我腦子里靈光一閃,突然有辦法了,顧浩天給的那個鉆戒,應該值不少錢。
我打定主意,賣了它。
喬裝一番,我在一家珠寶店把那鉆戒賣了,我沒想到的是,那戒指竟然值八十多萬!
我心道:顧浩天,算我借你的,有機會我一定還。
珠寶店把錢打到我的卡上,惦著那張輕飄飄的卡,我只覺像是抱了塊千斤巨石,重的我?guī)缀踔辈黄鹧鼇怼?
回去的路上,簡直看誰都像是要打劫我的搶劫犯,終于心驚膽戰(zhàn)的回到家,卻發(fā)現(xiàn)曹麗華不見了。
我發(fā)橫財?shù)南矏傤D時散的一干二凈,心急如焚的找遍了整棟房子,都沒有找到曹麗華。
可是,門明明好好的鎖著,那鎖是我從家里帶來的老式暗扣鎖,鑰匙只有我有,絕不可能是別人開了門把曹麗華弄走的……
我真的是欲哭無淚,后悔剛才怎么沒把曹麗華一起帶出去,不然,也不會把她給弄丟了。
我好不容易才失而復得,竟然這么快就又失去了……
突然,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我轉過身,卻見曹麗華從床底下爬了出來,滿頭滿臉的灰,手上居然還捏著只肥碩的老鼠。
那老鼠被她捏得吱吱叫,她也學著“吱吱”的叫了兩聲,然后沖我笑得很無辜。
“哈哈……”我也笑了,這樣的曹麗華,真的很可愛,在我記憶中,我和她從來沒能這么和平的相處過。
一晃眼,我已經(jīng)帶著曹麗華在這兒躲了快一個星期,期間,顧浩天打過一次電話過來,但我沒接,而夜君深,如果不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每天在動彈,我?guī)缀跻押退倪^去當成是一場夢。
家里的存糧將盡,又得出門去采購了。
我讓曹麗華好好待在家,鎖了門去超市采購。
照著列好的購物清單,我很快買好了東西,走向收銀臺結賬的時候,我突然聽見身后有人喊我。
“必必……”
那聲音一如既往的醇厚清越,聽在耳朵里卻像是有股清泉流過心田一般令人舒暢。
會這么喊我的人,除了矢澤,還會有誰?
我頭也沒回,扔下購物車飛快的穿過收銀區(qū),想躲開矢澤。
沒想到他一直窮追不舍,我走得腳都快斷掉了也沒能甩掉他。
走到一個僻靜地方的時候,他大聲喊道:“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你不必回頭,但你停下休息一會兒吧,我會跟你保持距離,絕對不上前來。”
我聞言,兩只腳也實在是走不動,便站定,道:“你說話算話,別讓我鄙視你!”
“呵……”身后矢澤苦笑了一聲,半晌沒有動靜。
過了好一會兒,他道:“之前的事,我知道我怎么解釋你都不會相信。”
我心道:當然不信,我不想再當傻逼。
他又道:“還記得之前我跟你說過,你被人換了命那事兒嗎?”
我陡然一驚,轉過頭,急切的問:“你現(xiàn)在提起是什么意思?難道,你知道是誰換了我的命?”
我心里激動的不行,終于,當年的真相要浮出水面了么?
矢澤笑笑,從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個羅盤,向我走近。
隨著矢澤越來越接近我,那羅盤飛快的“咻咻”轉了起來,我不明所以,有些驚恐的往后退,問他:“那是什么東西?”
矢澤臉上帶著受傷的神情,問我:“必必,我就真的這么讓你害怕么?”
我心道:廢話了,對于一個想奪我性命的人,我怎么能不害怕。
“你到底要說什么,趕緊的,不說我可要走了。”我道。
矢澤苦笑,站定,指著手上的羅盤道:“我并不知道是誰換了你的命,但是這個東西,可以幫你把那人找出來。”
我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那個模樣簡樸的木質羅盤,有些不大相信。
矢澤解釋道:“這個羅盤,叫做七星命盤,它可以感應到人的磁場命數(shù),我已經(jīng)施法在上面設定了你的數(shù)據(jù),你剛剛也看見了,它靠近你的時候,指針飛快的向右轉,就是因為感應到了你的磁場,你把它帶在身上,如果發(fā)現(xiàn)它什么時候向左轉了,那就說明,換你命的人,就在你的身邊。”
“因為,對方的磁場與命數(shù),是跟你完全相反的。”
聞言,我有些失望,還以為終于找到那人了,結果……總歸有希望了,可是地球上那么多人,就咱大中國,泱泱十幾億人口,難道叫我一個一個去驗證?
我有些鄙夷的道:“這也太不實用了吧,全世界那么多人呢叫我一一驗證,那得到猴年馬月才能找出那人來。”
我轉身要走,矢澤又叫住了我,急急地道:“你聽我說完,換你命數(shù)的人,肯定不會離你太遠,就像一根藤蔓上開出的兩朵花,就算位置不一,終究是相互依存,羅盤你拿上吧,一定有用的。”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
矢澤垂下頭,一副失落沮喪的樣子道:“我知道,我們連朋友都不能做了……必必,這是我最后為你做的事情,如果你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我會遺憾終生。”
我聽著,心里微微有些動容,這才注意到,矢澤看起來滄桑了不少也頹廢了不少,顏色蒼白的臉上,那雙原本明亮璀璨如繁星的雙眼,此刻布滿了紅血絲還顯得有些渾濁,還有溫潤好看的薄唇,也干翹翹的起了死皮……
我在心里告訴自己,他絕對不會是因為我變成這個樣子的……我真怕我會心軟。
在矢澤期待的目光下,我接過了他手里的羅盤,我兩的皮膚有過短暫的接觸,我感覺他的體溫高的有些不正常,卻也沒有放在心上。
哪知,我剛轉身,就聽到身后“砰”的一聲,回頭一看,矢澤昏倒在了地上。
我想也沒想就跑過去扶起了他,搖晃著他的身子叫:“矢澤,矢澤,你醒醒啊,你怎么了?”
任我怎么喊,他都沒有蘇醒,我趕緊打了120,把他送上救護車,車子要開的時候,我猶豫再三,還是跟著上去了。
到了醫(yī)院,醫(yī)生檢查過后,說:“他燒的有些嚴重,再加上脫水和睡眠不足才會暈倒,沒什么大礙,先輸液吧。”
聽到這話,我放心了,繳了費之后,我就悄悄的走了。
記掛著曹麗華一個人在家,我一出來就趕緊跑到車租車站打車,結果正趕上下班高峰期,我站了半天也沒打到一輛車,只好靠兩條腿加快步伐走回去。
因為著急回去,我只顧低著頭趕路,沒走出多遠,我就撞上了人,“嗒……”一聲響,我口袋里有什么東西掉了出來,我低頭看,卻是矢澤給我那個羅盤。
“啊……”對方一聲尖叫,然后很刻薄的罵道:“你瞎了嗎,眼睛都不帶就出門……”
這聲音……我的汗毛立刻豎了起來,我撞到的人,居然是何瑩瑩!
我突然深刻的理解了冤家路窄這四個字的意思。
我低著頭,還把頭上的鴨舌帽也壓低了些,掐著嗓子說了聲對不起,然后彎腰去撿地上的羅盤,想著撿了趕緊跑路。
我伸出手,還沒有碰到羅盤,瞳孔就驟然鎖緊,我看見,那羅盤上的指針,正瘋狂的向左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