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錢我已經付過了,我先回客棧了。”許是真的喝了太多,喬木只覺得胸口悶得慌。他和高墨瀾之間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每次總會鬧得這么不歡而散。不想再在這里待下去和他僵持,喬木打算先回客棧。一手撫上門框,他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停頓了一下。
“你說過不會丟下我的,不要再讓我失望一次。小師公!”
高墨瀾一震,他忽然發現自己這次恐怕惹了一個了不得的大麻煩。一個人待在人去樓空的屋子里也沒意思,喬木走后沒多久,高墨瀾也晃悠著出了醉人閣。這一鬧騰,時辰已經不早了?;氐娇蜅5臅r候喬木的屋子里已經黑了燈,似乎已經睡下了。今天是真的把他惹生氣了吧。高墨瀾有些苦惱,看來以后還真是不能再把他當小孩子看待了。
“你真的不要有事,我什么都沒有了,只剩下你。你別出事。”高墨瀾聞言有些吃驚的看著喬木,原來自己已經成了他唯一的支柱。他還以為喬木真的完全變了,現在看來不過只是將脆弱的那一面用堅強偽裝了起來。面前這個害怕失去自己的人不還是以前那個笨蛋喬木么。
高墨瀾這一路上都是一邊趕路一邊找機會調息自己的身體。但他這病不除去那一身的功夫再怎么調養也只能是治標不治本。喬木原先在山里待著的時候也懂些簡單的醫理,中醫通過望聞問切來判定病人得的是什么病。他雖不曾直接接觸過高墨瀾的身體,但從平日里他的臉色和呼吸來判定,體內必定是積著陳疾的。
“木木,人家渴了?!?
“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么最近這么拼命的練劍了吧?”
“那你是在干什么,看看你自己,我們才離開杭州多久,你已經瘦成什么樣了。”
高墨瀾真是要氣得跳腳,以前那個木頭雖然呆呆的好歹也還傻得可愛吧,為什么眼前這個人現在只有一種恨不得讓自己掐死他的沖動。而且自己這股焦躁到底是怎么回事,置之不理不就行了,又看不過眼非得管。他還真沒碰到過這么棘手的人,打又打不得,殺又殺不得,扔下不管更加是不行,真是半點辦法都沒有。
接下來的日子高墨瀾果然如他自己所承諾的開始指導喬木練武。天分再高有時候還是得要有人在旁提點撥通一下,正應了那句茅塞頓開醍醐灌頂。果然有了高墨瀾的從旁指點之后以前很多喬木理解不透的招式或是始終沒辦法運行通暢的內功心法都迎刃而解。另外高墨瀾還將自己另外一套劍法也傳給了他,并在短時間內教會了使用暗器。喬木按照他教的方法練習,也按照他的要求該趕路趕路,該睡覺睡覺,沒想到竟然真的事半功倍,精神好了之后練武也更容易集中精神了。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但是我有個要求?!?
“我沒有生氣,我也不會跟你生氣。要說怪,我也只會怪自己沒本事,不怪你?!?
“對不起,明明答應了你不會再把你丟下卻又擅自食言。我知道你一定還在為這件事情生氣,我跟你道歉?!?
“我好歹你也是十三的徒弟,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好對他交代。”
喬木這次似乎是真的很生氣,因為接下來的幾天他都陰沉著一張臉對高墨瀾愛理不理的。高墨瀾拿他半點辦法都沒有的同時也不禁感慨,這臭小子的脾氣也太犟了,比他師父當年真是有過之無不及。
“我瘦了還是胖了你會在意嗎?”
“好,你說什么我都答應你。”
“什么?”
“你怎么了?”喬木聽身后聲音不太對勁,轉身就看到高墨瀾似乎不太舒服。趕緊扔了水囊跑過來扶他。
“你不要有事。”喬木低下頭掩飾自己的失措。
“你每天最多有三個時辰來練功,其余時間該趕路趕路,該睡覺就睡覺。不然我就不教了。”
“我不想再遇上什么事情的時候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彼麤]說要保護高墨瀾的話也沒說要給他幫忙。喬木撒了個謊,他知道只有這樣高墨瀾才不會把他趕走。
“你心里要是有什么不痛快就說出來,這么不要命的折磨自己是要做什么?”
喬木難得一次沒有跟他抬杠,高墨瀾的心情也好了一點。剛才說了這么多話他早渴了,高墨瀾指指掉在不遠處的水囊,又變回了喬木最開始遇見他那時候的樣子——
“你說的也對,你那點功夫遇上個山賊什么的還可以對付一下,要是真遇上個行家怕是連三招都接不過。只不過你這樣瞎練也不是辦法,把自己累成這樣說不定功力并沒多少長進。這樣吧,從明天開始每天抽出兩個時辰給你練武。當然,我會在邊上給做指導。練武的確是靠勤奮,但必要的技巧還是不可少的?!备吣珵懣紤]了一下,與其讓他這么沒日沒夜的糟蹋自己的身體,還不如給他制定一個比較嚴格的訓練計劃,或許還比較奏效一點。
“好,我馬上就去打水?!眴棠俱读算?,自從出事以來他們兩個都活得太沉重,好久沒有聽到高墨瀾用這種語氣說話了。像是被他感染了,喬木也難得的露出了一個笑,他忽然探身在高墨瀾額前蜻蜓點水般的吻了一下,爾后趁他反應過來之前迅速跑開——
“你放心,我又不會尋死,能出什么事。我去打水了?!?
喬木正在嚼干饅頭,天氣熱,饅頭又沒什么水分,他吞咽得有些艱難。好不容易灌了口水才完全咽了下去,他搖了搖快要空了的水囊,邊起身邊答非所問。
聲音還在,人早跑沒影兒了。高墨瀾氣得在額前使勁擦了好幾下,憤憤的咒罵,臭小子,膽子越來越大了,三天不松皮都敢上房揭瓦了!
“怎么了,這一副要哭的樣子。”
“我沒有折磨自己?!?
“站住!”高墨瀾也來氣了,還沒有誰敢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過,到底是誰給了他膽子敢這么無視自己。
他不知道高墨瀾要趕去福州做什么,但總不會是去行善救人的。夜魅是個干什么事的地方他還是知道的,現在連主子都親自出馬了,想必是件極其棘手的事。他為什么要這么拼了命的練武,還不是想自己可以早日變得強大一點。不說什么保護高墨瀾,至少緊要時候希望能幫得上他的忙,不拖他的后腿也是好的。
喬木突然雙手握住他的手緊緊貼在自己的臉上,高墨瀾想馬上抽回來又覺得這樣會不會傷了他的自尊心。雖然覺得尷尬,他也只好忍著。過了好一會兒,他覺得喬木的情緒應該平靜下來了,這才不著痕跡的把手抽了回來,在他肩上拍了拍。
“我不會出事的,別怕。”
“都跟你道歉了還要怎樣,你這臭小子也給我識點實務,真是要把我氣死了。”高墨瀾一激動像是牽扯了哪一處的真氣亂竄,突然就捂著胸口皺起了眉。
“木木,你這么拼命練武做什么?”終于有一次趁著半途休息的時候高墨瀾忍不住問他了。短短十來天,喬木估計瘦了好幾斤,雙眼熬得猩紅,一看就是睡眠不足引起的。而且最近他的話也越來越少,甚至有時候對高墨瀾的問話也是想說了才回答一句,不想說就干脆不出聲。高墨瀾越看越覺得這勢頭不對,再這么下去遲早得出事。
心,有了片刻的柔軟。面對著這樣一個把自己當成救命稻草死死抓住的人,高墨瀾還怎么狠得下心來罵他。忽然就想到燕十三以前也這么依賴他,也很怕他會死掉,高墨瀾突然伸出手撫上了喬木的臉。到去持么。
“你說真的?”喬木也覺得一個人練劍碰到很多問題沒人解答自己又有些理解不了,就算浪費了很多時間其實功力一點長進都沒有?,F在高墨瀾肯幫他,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最近的身體真是越來越差勁了,連這么點情緒波動都能攪動體內的氣息翻涌。高墨瀾打坐調息了好一會兒才將那股擾亂的真氣平復下來,睜開眼就看到喬木急得發紅的雙眼。
不過還有一件事讓他很在意。喬木似乎很急于提高自己的武功,不論是他們在趕路的途中,還是在休息的間隙,時不時的都能聽得到他口中在低聲的念念有詞。仔細聽來竟是自己教過他的那些內功心法口訣。若趕上他們露宿野外,喬木幾乎就不睡覺,整夜整夜的練劍,整個人都跟魔怔了似的。
“放心吧,我沒事?!?
“快沒水了,我去找找附近有沒有水源,不然下午我們就沒水喝了?!?
這一路雖說是在趕路,兩個人卻也都是忙得夠嗆??熠s慢趕的走了快一個月,總算是快要接近目的地福州了。喬木的武功在這一個月里可謂是突飛猛進,若以他現在的武功來說,一般二般的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自保就更加不成問題了。
還有三天就要進到福州地界了,高墨瀾又開始煩惱起來,他該如何才能撇下喬木獨自去赴那一場未知生死的約呢?zVXC。
(墨瀾和木木的戲份暫時到這,接下來要把晾了好久的桂花糕和十三拉出來遛遛了。有木有心疼景灝的孩紙哇,準備好紙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