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喜歡上一個人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愛情也並非是建立在一紙婚書上。
或許當他得知已和我結成冥婚之後,想的最多的就是怎麼跟我離婚吧?
司辰沒有蘇轍的記憶,我並不強求他會像蘇轍那樣愛我,畢竟現實裡的一見鍾情太少了。
我開玩笑似得問他當時有沒有想過要休了我,他直言不諱,說有。
我頓時橫眉豎目的瞪著他,佯裝生氣的說道:“喂,你還真有啊!”
司辰忍俊不禁,把我往懷裡一攬,吻了吻我頭頂的發,低笑著說:“現在不想了。”
我像吃了糖。
還想問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他挑眉提醒我:“你再不走,電話又打進來了。”
我這纔想起待會兒還要應付蘇海和沈梅,自然已經沒什麼心情再跟他討論這些話題了。
我訥訥的‘哦’了一聲,依依不捨的從他懷裡掙脫出來:“那就……出發吧。”
雖說沈梅總是會找我麻煩,但她畢竟是長輩,赴約之前我還是在小區外面的店裡買了一些水果和禮品。
幾乎是在門鈴摁響的幾秒鐘後,蘇海便匆匆忙忙將房門打開。
司辰站在我身後,本想著這樣可以稍稍緩衝一下,不至於讓蘇海第一眼見到他時沒有心理準備。
可司辰的身型實在高大,即便站在我後面,蘇海依舊第一眼注意到了他。
當蘇海看到那張與蘇轍一模一樣的臉時,整個人呆若木雞,他甚至忘記了要讓我們進屋,就這麼微仰著臉,定定的看著他。
許是沈梅聽到外頭沒動靜,便從廚房走了出來。
沈梅見到司辰時的樣子同樣是驚愕的,在這抹驚愕當中還有著滿滿的思念與心痛。
哪怕沈梅之前已經見過司辰一次,但那次也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司辰便被我拉走了。
今天如此近距離的注視著司辰的時候,沈梅在強烈的震驚之後淚水止不住的涌了出來。
“蘇轍……我的兒……媽媽總算把你盼回來了!”
沈梅邊哭邊說,躍過蘇海來到我們跟前。
她擡手,即將觸碰到司辰的臉頰時,手又僵在半空,眼睛裡有著膽怯。
我知道,那並不是對神鬼的恐懼。
當媽的,即便兒子變成了鬼,都不會害怕的,因爲那是她的心頭肉。
或許在看到這樣一張臉的時候,沈梅的心底就多了一絲貪心。
那眼神裡的糾結像是在一遍遍暗示自己蘇轍並沒有死,但她一邊又很清楚蘇轍已死的事實。
她在害怕,害怕自己觸碰到的是一個毫無溫度的鬼魂。
“您好。”
司辰淡然的與沈梅打了聲招呼,也打斷了沈梅的思緒。
我看到沈梅懸在半空的手僵滯了下,她小心翼翼地將手觸碰在了司辰的臉上。
碰了一下立刻觸電似的彈開,不死心,又碰了一下,然後臉上便是空前的驚詫,許是在想,這世上怎麼會有兩個如此相像的人。
“快……快進來坐。”蘇海回過神來,趕忙邀請我們進了屋。
“初次登門,不成敬意。”
說著,司辰便將手裡的水果和禮品交到了蘇海的手上,蘇海接過東西,一邊說道:“你看你們……我請你們過來吃頓飯,買什麼東西呢,真是太破費了。”
“您二老是暮雪的長輩,應該的。”
這頓飯吃的比較順心。
身旁坐著司辰,沈梅便沒有什麼心思對我搞事情了。
她滿眼都是司辰,問他姓名,家庭,籍貫,甚至連他的出生年月日和出生時在哪家醫院都問了一遍。
彷彿在他們看來,司辰就是他們失散多年的兒子,蘇轍的孿生兄弟。
我食不知味的吃著東西,聽著他們的談話,突然覺得彷彿又回到了蘇轍去世前的生活。
有什麼是比一家人其樂融融更幸福的呢?
吃過飯後,蘇海又拉著司辰去書房裡下棋,沈梅則是忙前忙後的端茶送水。
我坐在客廳裡面看電視,早已習慣被他們忽視了。
臨走時,沈梅與蘇海把我們送到門邊,司辰突然執起我的手,對蘇海和沈梅說:“我和暮雪已經在一起了,希望能得到您二老的祝福。”
我知道司辰心裡想的什麼。
他不能時常陪在我的身邊,大多數時候我還是要住在這個早已經習慣了的地方,他不希望我三天兩頭被沈梅騷擾。
沈梅和蘇海這才從虛幻中回過神來,他們面面相覷了一會兒,蘇海說:“阿轍已經不在了,我們原本也沒有什麼資格去幹涉小雪的生活,既然你們兩情相悅,我們自然也就……”
沈梅撞了蘇海胳膊肘一下,又狠狠剜了他一眼。
蘇海立馬噤了聲,沈梅接下話茬說:“原本你們在一起我不該反對的,可有件事情我還是得把醜話說在前面,阿辰,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了我的親兒子阿轍,實在不希望你步阿轍的後塵啊。”
司辰凝了下俊挺的眉。
沈梅微微頓了下,目光睨了我一眼,接著說:“小雪這個孩子其實沒什麼不好,但僅有的一點不好是最要命的!實不相瞞,阿轍當時執意要娶暮雪的時候我就是不同意的,因爲她天生就是個剋夫命,他們父子倆都不信我的話,結果你也看到了,我看你就像看到阿轍,我希望你好好的活著,別走了我兒子的老路。”
說完,沈梅便又止不住的哭起來。
蘇海在她一旁拍著她的背安慰:“挺開心的,你還提這些幹什麼,這迷信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好了好了,別哭了,啊?”
沈梅的話讓我無力反駁。
我確實是個剋夫的命,蘇轍就是被我剋死的,如果不是我……
我的手突然被一隻溫厚的大掌攥緊,我轉眸看向身旁的司辰,他正定定的看著我,迎上那雙深邃鳳目時,就像是被注射了鎮定劑一般,心底不再慌亂了。
司辰緊緊的攥著我的手,對蘇海和沈梅說:“我從不相信還有這種說法,我和暮雪雖未辦婚禮,可已是合法夫妻,而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