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水原本笑得燦爛,在門打開的瞬間,她忽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殺氣,在楚澤幽怨的眼神下,她感覺有種萬箭穿心的感覺,她現(xiàn)在總算是明白勒之堯爲(wèi)什麼要讓她來了,現(xiàn)在的她就像是一隻打包上門的電燈泡,柳月水心裡很清楚這次她是徹底把楚澤給得罪了。
爲(wèi)自己默哀了一陣,柳月水硬著頭皮走進屋子。
“月水,你怎麼來了?”蘇沫聽見動靜走出看見柳月水,既詫異又高興,今晚總算是有人陪她一起睡了。
在下雨打雷的晚上,蘇沫從來不敢關(guān)燈睡覺,漆黑的夜色能夠讓她不寒而慄,她討厭黑,討厭打雷。
柳月水抓了抓頭髮,自然不能將勒之堯供出來,“你手受傷了不方便,我實在放心不下你,打算搬過來照顧你幾天。”
既然柳月水來了,蘇沫不得不對楚澤下了逐客令,楚澤磨蹭著吃完一碗蘇沫親手製作的麪條,念念不捨的離開,臨走之前背對著蘇沫,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柳月水,一副瞭然的模樣,弄得柳月水哭笑不得。
夜晚,漸漸的雨聲停了,四周一片靜謐,晚風(fēng)徐徐的吹著,柳月水和蘇沫早早的進入了夢鄉(xiāng)。
一片漆黑之中,原本安睡的蘇沫忽然從牀上直挺挺的坐起,赤著一雙玉足下了牀,她慢悠悠地繞開地上的障礙物朝門口走去。
“蘇沫,大晚上的你不睡覺,要去哪裡?”柳月水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覺到身邊有動靜,睜眼一眼就發(fā)現(xiàn)蘇沫跟遊魂似的往門外走去。
蘇沫並沒有搭理柳月水,她披散著頭髮,手臂無力的垂著整個身子除了腿,一動都不動,柳月水光是看著就覺得毛骨悚然。
柳月水壯著膽子從牀上爬起來,一點點朝蘇沫走過去,“蘇沫,你別逗我,我膽子小,會被你嚇?biāo)赖摹!?
蘇沫顯然不是在嚇柳月水,因爲(wèi)她聽了之後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如果柳月水走近了看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蘇沫的眼睛其實是閉著的,她還在睡夢中,她是在夢遊。
柳月水見蘇沫還是沒反應(yīng),被她給嚇了一大跳,連忙跑回牀上躺著,將被子拉到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骨碌碌的轉(zhuǎn)著,她真的不明白蘇沫要幹什麼。
蘇沫沒過一會兒就摸到了門把,她開門走出去,緊接著客廳裡面就傳來了細(xì)細(xì)碎碎的動靜,還有電視的聲音,等到後半夜的時候,蘇沫又安安靜靜地打開門,自己回到了牀上,躺下去之前還很貼心地幫柳月水將被子蓋好,很快蘇沫就又睡熟了。
耳邊傳來均勻微弱的呼吸聲,柳月水擦了一把汗,不住地打量蘇沫,發(fā)現(xiàn)她面色如常,沒有不對勁的地方,那麼剛剛她是中邪了?
柳月水睜著眼一點睡意都沒有,又想到了一種合理的可能,那就是夢遊,記得蘇沫曾經(jīng)說過,她找過心理醫(yī)生看病,是關(guān)於她怕黑等等之類病癥的。
柳月水從小到大沒有心疼過什麼人,但是每當(dāng)看到蘇沫帶著滿身的傷痕卻又依舊笑得燦爛的時候,她總是莫名的想要對蘇沫好,蘇沫像是一道脆弱至極的燭光,需要人的細(xì)心呵護,卻能夠帶給人無限的溫暖。
“蘇沫,你昨天晚上睡得好麼?還記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呀?”一大早,柳月水一邊坐在餐桌上大快朵頤,一邊裝作隨意地問在廚房裡忙碌的蘇沫。
蘇沫將兩個煎的小巧玲瓏的荷包蛋裝進盤子裡,溫柔的眉眼帶著絲絲笑意,“我昨天難道不是和你睡在一張牀的麼?我睡得好不好你還不知道麼!”
柳月水眸光閃過一絲暗光,將擔(dān)憂掩藏在眼底,她裝作若無其事地去幫蘇沫將盤子端過來,“你手上的傷恢復(fù)得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要不要我?guī)闳メt(yī)院複查一下?”
夏合那天並沒有對蘇沫下狠手,在國內(nèi)最頂尖的接骨專家的治療下,蘇沫的手幾乎在當(dāng)天就恢復(fù)得差不多,能夠正常活動了。
“不用了,我很好,手指和以前一樣靈活。”
柳月水這才放心的點點頭,吃完盤中最後一點食物,她擦了擦嘴,“蘇沫,待會兒還有事要出去一趟,晚上我再來看你。”
蘇沫上前給了柳月水一個大大的熊抱,有柳月水這樣時時關(guān)心她的朋友,她覺得很幸福,她忽然覺得有時候友情被愛情更加的可靠,至少月水不管發(fā)生什麼都會站在她這邊,不會像某些人一樣動不動就指責(zé)她,逼著她向別人道歉。
柳月水出了門之後就徑直打車趕往了勒氏大廈,她覺得需要把蘇沫夢遊的事情與勒之堯說清楚,蘇沫的夢遊可以看得出來最近她的狀態(tài)非常不好。
幾十分鐘後,柳月水到達(dá)了勒氏。
勒之堯的助理將她帶到了休息室並且告知她勒之堯正在會見客人。
又過了十幾分鍾,柳月水看見從勒之堯的辦公室走出來一個女人,要是不看她貼著長長紗布的左臉,模樣還算溫婉可
人。
女人有著一張清麗白膩的臉龐,明眸皓齒,一顰一笑風(fēng)韻十足,加上她身材高挑,體態(tài)輕盈,確實是個不錯的美人兒。
細(xì)看之下與蘇沫還有一份相似,但是總體而來比她家蘇沫差遠(yuǎn)了,就好比天上的明星與遍地的珠寶,想想蘇沫那丫頭看見這女人從勒之堯的辦公室出來,一定會難過的。
不過柳月水不知道這女人正是招惹了蘇沫不開心的李清美。
李清美習(xí)慣性的捂著臉上的傷口,很快也看見了一旁的柳月水,她對著柳月水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只可惜柳月水根本就沒有想要搭理她,目不斜視地朝著勒之堯的辦公室走去,這種女人無事獻(xiàn)殷勤,一看就知道城府很深。
勒之堯此時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fā)上發(fā)呆,面前的水晶桌上放著兩個杯子,看得出來其中一杯一定是剛剛出去的女人喝過的,柳月水雖然替蘇沫憤憤不平,但是想到自己這次來是有正事的,便走到勒之堯的對面坐下。
勒之堯只專注的看著窗外,也沒有要開口詢問蘇沫情況的意思,柳月水就知道蘇沫與勒之堯之間一定發(fā)生了摩擦,柳月水暗自嘆了一口氣,蘇沫什麼也不說裝作很輕鬆的樣子,這樣做必定是很辛苦的。
“勒少,我不知道你和蘇沫之間發(fā)生了什麼,但是蘇沫是個好女孩,你應(yīng)該好好對她。”
勒之堯神色不變,語氣中卻透出一絲冰寒,“柳小姐,如果你來只是爲(wèi)了告訴我怎麼對待蘇沫的話,我覺得大可不必了,我有自己的想法,不勞你費心。”
柳月水覺得勒之堯整個人都散發(fā)著一種無形的威壓,讓人不由自主的產(chǎn)生畏懼,她相信勒之堯也是打心眼裡爲(wèi)蘇沫好的,不然她也不會來找他。
“你說蘇沫晚上夢遊,也就是說蘇沫一直有著心理疾病?”聽完了柳月水有些誇大的描述,勒之堯英挺的劍眉蹙起,冰冷孤傲的彷彿沒有焦距的眸子猛地一縮,沉黯的眼底充滿了擔(dān)憂。
“沒錯,昨天晚上我和蘇沫睡著一起,她的狀態(tài)非常不好,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柳月水小臉紅撲撲的,眸光有些躲閃,她在心虛,因爲(wèi)她在勒之堯面前極大的誇大了蘇沫的病情,說蘇沫晚上噩夢不斷,難以入眠,夢遊的時候也做出很多怪異甚至於自殘的事情來,柳月水這麼做無疑是想要勒之堯更加的擔(dān)心蘇沫,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蘇沫的身上,卻不知道她現(xiàn)在誇大蘇沫的病情卻未以後發(fā)生的事情埋下了禍根。
“我知道了,這段時間還需要你多留心,不能讓蘇沫出什麼事情。我會盡快聯(lián)繫有關(guān)的專家,想辦法治好蘇沫的病的。而且這件事情先不要告訴蘇沫,我怕會嚇到她。”勒之堯冷靜地吩咐柳月水,緊鎖的眉頭卻一直未舒張開來。
柳月水確認(rèn)了勒之堯?qū)μK沫的關(guān)心,當(dāng)即繼續(xù)添油加醋,“勒少,蘇沫的病不能再耽誤了,您還是多去開導(dǎo)開導(dǎo)她,她這是心病,需要心藥醫(yī)。”
“那個……我先回去陪蘇沫了。”見勒之堯神色不對,柳月水適時收口。
勒之堯讓人將柳月水送出去,整個人深陷在沙發(fā)裡,微蹙的雙眉之間好像蘊藏了很多深沉的心事,跟著眉心一同上了鎖,他的心思旁人很難猜透,他也比旁人要辛苦很多。
李清美出了勒氏大廈走到地下停車場取車,放光鏡中印出她帶著傷痕的臉,一絲怨毒浮現(xiàn)在她原本清雅溫婉的臉上,都是那個叫蘇沫的女人乾的好事,想她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在美國看見勒之堯第一眼,她就認(rèn)定了勒之堯。
她不惜放棄自己在美國的事業(yè)跟隨勒之堯回國,哪知道半路出來個蘇沫搗亂,這叫她如何不氣。
剛坐進車裡,手機忽然響起來,看見是勒之堯發(fā)來的信息,李清美的美眸瞬時流光溢彩。
短信內(nèi)容:清美,不知道你今晚有沒有時間,方便的話我們能共進晚餐麼?我有事情想要拜託你。
看了這條短信,李清美差點激動得跳起來,果然勒之堯?qū)λ怯幸馑嫉模樕系倪@條傷疤真的是值了。
瀰漫著濃郁地中海風(fēng)情的酒店,以金黃色爲(wèi)主色調(diào),意大利大吊燈,富麗堂皇的迴廊,金箔的裝飾,無不彰顯貴族氣派。
勒之堯慵懶地坐在酒店的包廂之中,指尖點了一根菸,煙霧彌散中帶著淡淡的清香。他隨性而不失性感的模樣頻頻引來旁人的側(cè)目,他彷彿是與生俱來的王者,身上永遠(yuǎn)有著讓人難以忽視的光芒,他顯然是在等人,擡起手腕看了看手錶,俊顏閃過一絲不耐煩。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勒之堯要等的人才慢悠悠地走進來。
李清美穿著一件鵝黃色的收腰小禮服配上昂貴的珍珠飾品完美的烘托了她一身白膩光滑的肌膚,畫著精美淡妝的臉清麗明豔,一雙黑眸顧盼流兮,直直的落在勒之堯的身上。
“勒先生
,不知道你找我來是有什麼事情?”李清美臉色紅暈,嬌羞無比。
勒之堯?qū)⒓澥康膶⒉藛芜f到李清美的面前,面容有些憂鬱,“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在美國修得是關(guān)於心理學(xué)的博士學(xué)位吧?”
“是這樣的沒錯,而且我?guī)煆拿绹畛錾男睦韺W(xué)專家,相信在國內(nèi)的心理專家中我也算得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了。”
李清美雖然覺得勒之堯的話有些沒頭沒腦的,但是她不會放過這次展示自己的機會,她希望勒之堯知道她是個優(yōu)秀得能夠配得上他的女人。
勒之堯聽了李清美的話,隨即露出一個淺笑,“那麼這樣真的是太好了,我有件事情希望你能夠幫忙。不過在這之前,我需要替蘇沫向你道個歉,她性子有些衝動,希望你不要責(zé)怪她。”
當(dāng)天勒之堯已經(jīng)給足了李清美面子,甚至當(dāng)衆(zhòng)訓(xùn)斥了蘇沫,對於這點李清美已經(jīng)很滿意了,所以也不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現(xiàn)在爲(wèi)了表示她的大度,她自然不會計較,“勒先生,你說得哪裡的話,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我相信蘇小姐也不是有意的。”
“清美,你真是個大方識體的女人,蘇沫有很多地方都需要向你學(xué)習(xí)。不過你不計較就好,因爲(wèi)我想要拜託你幫我治療一下蘇沫。”勒之堯語氣誠懇,對於蘇沫的事情他從來都是盡心盡力的。
李清美想不到勒之堯花了這麼大的功夫,繞了一圈居然還是爲(wèi)了蘇沫,當(dāng)即將手裡的刀叉握得咯吱作響。
咬了咬牙,李清美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迎上勒之堯詫異的目光,“不知道蘇小姐生了什麼病,需要我?guī)兔Φ模俊?
勒之堯?qū)⑻K沫的病情詳細(xì)的向李清美描敘了一遍,因爲(wèi)都是從柳月水的口中聽說的,所以具體的情況他也不清楚。
而李清美根本就心不在焉,她恨不得蘇沫立刻出事,她怎麼會真心幫助蘇沫治療呢?
“我在國外遇到過很多這樣的病例,我有信心能夠?qū)⑻K小姐治好,不過需要她配合我的治療。”
李清美是個聰明的女人,從小就有很深的城府。她的本性與蘇心怡沒什麼差別,但是她更善於玩弄人心,更善於僞裝自己。在國外上流社會成長,她從中學(xué)到了很多東西。比如教訓(xùn)一個女人有很多種辦法,不需要針鋒相對,綿裡藏針更能讓那個女人痛苦。
勒之堯見李清美答應(yīng),清俊的眉眼倏的舒展開來,黑眸清潤如玉,他舉起手中的酒杯,“清美,真的很感謝你,明天我就把蘇沫帶來給你看看。”
李清美纖長的手指拿起酒杯與勒之堯碰了一下杯,眼中波光流轉(zhuǎn),她微微勾起脣,“治療心理疾病不能操之過急,而且病人需要在一個放鬆的環(huán)境下治療。現(xiàn)在蘇小姐還不知道自己的狀況,所以首先要說服她。”
勒之堯點點頭,蘇沫雖然性子有些倔,但是這件事情關(guān)係到她的健康,即使她不願意也容不得她胡鬧。
“放心吧!剩下都交給我,我會讓蘇沫乖乖配合治療的。”
幽光在李清美的眸中閃過,惡毒如蛇蠍,一個計劃已經(jīng)在她的心裡慢慢醞釀,利用這次機會,她會將蘇沫從勒之堯的身邊剷除。
勒之堯那般精明的人竟沒有發(fā)現(xiàn)絲毫李清美不對勁的地方,換做是楚澤或者是其他幾個人也許早就察覺到了,這也不能怪勒之堯,他在軍營裡面經(jīng)歷過的血腥與鬥爭,都是男人之間直來直往的決戰(zhàn),講究的是計謀與戰(zhàn)略。
勒之堯鮮少接觸到女人,對於女人的心機知之甚少,自然比不上在女人堆裡面混大的楚澤,看不穿李清美的心機只能說他還不夠了解女人。
勒之堯出現(xiàn)的時候,著實讓蘇沫很意外。蘇沫本來正在屋子裡打掃衛(wèi)生,忽然聽見外面的敲門聲。打開門,蘇沫被眼前的畫面給震撼到了。
一隻巨大無比的熊傻乎乎地立在她的面前,體積有她兩個大,而抱著熊的男人,習(xí)慣性的板著一張冷峻的臉,削薄的脣緊緊抿著,他有些彆扭的將目光投向別處,將熊塞到蘇沫的懷裡面,恢復(fù)了以往居高臨下看人的狀態(tài)。
“這是做什麼?”蘇沫費力地從熊後面探出自己的臉,一臉無辜地望向勒之堯。
勒之堯看著蘇沫滑稽的樣子,緊繃的臉露出笑意,“送給你的。不讓我進去麼?”
蘇沫讓出一條道來,勒之堯長腿一邁就越過蘇沫走進了屋子,留下蘇沫與手中的大熊面面相覷,費力地將大熊搬到沙發(fā)上放好,原本就不大的沙發(fā)多了一個龐然大物,變得更加的擁擠了,可是望著這木訥的大熊,蘇沫的陰鬱了一天的心情忽然就變得好起來。
勒之堯坐在另一邊的沙發(fā)上,捕捉到蘇沫臉上轉(zhuǎn)瞬即逝的笑容,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這個庸俗的討好女孩子的方式自然不是他想出來的,不過好在還是有一點效果的。
今天一早,韓亦辰就接到了勒之堯的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