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半,海南的天還是灰蒙蒙的,空氣里帶著一股濕熱,讓習(xí)慣了干冷的季世很是難受。
大約從凌晨一點多的時候,季世就已經(jīng)在出站口的長椅上坐著了。他坐的是飛機,所以比沈如意整整早到了一天,在三亞的臨海酒店中休息了一夜之后,他便讓Charles帶了一幫人在車站的各個出口等著。
駱川在短信里告訴他,沈如意乘坐的是K304號列車,約莫要四十八小時左右的車程,推算了一下,如果期間沒有晚點和延誤的話,就是凌晨四點左右到終點,知道這個消息的季世當下讓Charles在車站的四周做了縝密的布置,確保無論她是從哪個出口出來,都會有人在第一時間把她給攆住。
Charles安靜的佇立在季世的身后,很小心的瞟了一眼一動不動宛如化作了一塊望妻石似的季世,偷偷的打了個哈欠。
時間馬上就要到四點了,門口的提示牌上不斷的滾動著每一輛列車的行程信息,萬幸的是,K304并沒有晚點,終于在半個小時候如期而至。
坐在站口的季世能清楚的聽到火車的鳴笛聲以及車輪碾壓過鐵軌的聲音。
不知怎的,他像是有些緊張,幾個小時以來都沒換個一個姿勢的他忍不住扯了扯領(lǐng)帶,倏地站了起來。
不多時,站口處就有烏壓壓的人群從里頭魚貫而出,或者背著行囊,或者拉著行李。
季世站起來的動作讓Charles的精神也猛地高度集中,撐著眼皮子,仔仔細細的盯著往外走出來的每一個人看。
每走出來一個人,季世都會探長了脖子,目光期待的審度著走出來的人,他的雙拳攥得很緊,已經(jīng)做好了隨時把她給捆回去的準備,然而直到車站中的最后一撥人涌出來,季世還是沒有看到沈如意的影子。
沒有瞧見人影的季世略微有些煩躁,皺著眉,就向Charles使了個眼色。
Charles明白他的意思,馬上給安置在各個角落里的人打了個電話,一圈詢問下來,他才巍巍顫顫的向季世匯報:“季總,沒有在車站發(fā)現(xiàn)沈小姐,站臺里也沒有。”
“沒有?”他等了足足一天,守了整整一夜,而現(xiàn)在告訴他的答案是,沈
如意不在火車上?
季世突然失控的推開了Charles,直接沖著出站處的最后幾個人跑去。
冗長的隧道里還走著十幾個行人,季世從圍欄中跳了進去,像是一個迷失了反向的孩子一般,在空曠的隧道中轉(zhuǎn)著圈,忽然,他的視線捕捉到了正拉著一只行李箱往拐角處走的那一抹纖瘦的身影,季世目光一凜,深吸了一口氣,三步并作兩步的追上了她。
“沈如意!”他跑得很快,深邃的過道中登時充盈著他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季世終于在她走上樓梯之前抓住了那個女人,然后急促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是誰?你要干嘛!”在凌晨的車站被一個陌生人不由分說的拉住,女人有些不耐煩的轉(zhuǎn)過了身,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而在看到對方是一個比明星還要漂亮的男人之時,她的態(tài)度登時好轉(zhuǎn)了不少,笑瞇瞇的問,“這位先生,你找我嗎?”
“不是她……不是她。”看清楚女人的五官猴,季世失落的松開手,只覺得心臟好像是被活生生的掏出了胸膛,疼得他一時睜不開眼。
因為連日沒有休息好,剛才的一番劇烈運動幾乎讓他站立不穩(wěn),季世用力的甩開女人的手,整個人向后倒退了幾步,然后猛地靠在身后的墻上。
看到他這幅虛弱的樣子,女人頓時關(guān)切的跑向他:“哎,這位先生,你沒事吧?”
“你走。”季世急促的呼吸著,臉色鐵青的推開了女人。
而此時Charles也終于趕了上來,剛才季世的動作實在太快,Charles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整個人就消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了。一沖下來就看到這幅場景的Charles簡直被嚇壞了,手忙腳亂的趕至季世身邊,攙扶起了他:“季總,你沒事吧?”
“什么人嘛!長得這么好看,該不會是訛錢的吧?還好我腦子還拎得清,真是晦氣。”被推得踉蹌了好幾步的女人驕橫的冷哼了一聲,扭頭拉著自己的行李箱,一邊抱怨,一邊走遠了。
季世緊挨著墻壁,呼吸一滯,登時瞪著眼珠子,撥通了駱川的電話。
幾個小時前,列車上。
沈如意已經(jīng)記不清楚這是自己第幾次嘔吐了,只記得這十幾個小時下來,她
吃進肚子里的還沒吐出來的多。
上車的時候忘了問售票員時程多久,直到十幾分鐘前,她才從乘務(wù)員的口中得知,至少還要再過好幾個小時,沈如意登時腸子都悔青了,捶胸頓足了好一會兒,才奄奄一息的從洗手間里走出來。
出門的時候,她險些就撞上了被自己讓出床鋪的那個男人。
男人一手抱著小女孩,一手還拎著一大袋的行李,看到她眼眶通紅,臉色慘白的樣子,忍不住關(guān)切的問道:“沈小姐,你沒事吧?”
經(jīng)過一天時間下來,他們兩個已經(jīng)彼此認識了,這個男人叫沈越,跟她是同姓,海南海口人,這一次是帶著女兒去上海看病的,看完病的他沒有錢買回程的臥鋪票,就只能買了硬座,好在沈如意給他讓出床位,才讓他和他的女兒挨過了這一個漫長的夜晚。
“沒……沒事。”沈如意虛弱的搖搖手,“喝幾口水就好了。”
“你這樣不行……”沈越嘆了口氣,該試的方法他都試了,甚至還給沈如意買了暈車的藥,然而她還是吐得很眼中,沈越想了一會兒,然后眼神堅定的看著她,“沈小姐,要不這樣吧,反正你去三亞是自由旅游,也不急著趕這一天兩天的時間,再過五六分鐘就要到海口了,不如你跟我們一起下車,先去掛個鹽水。你這個樣子,真的不適合一個人乘車。再說了,我們海口的風(fēng)景也不錯,你可以先在海口養(yǎng)好病,順便再逛逛。”
沈如意艱難的呼吸著,因為暈車的緣故,眼圈都黑了。
“沈小姐,你千萬別多想,我沒別的意思,就是看你這個模樣,還不知道能不能再撐那兩個小時……”沈越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發(fā),“我這個人嘴笨,你要是執(zhí)意要去三亞也是可以的,就是千萬要照顧好自己。”
“你說的對……”沈如意苦笑了一下,“反正海口和三亞對于我來說都一樣,沈大哥,那就麻煩你了,一會兒我跟你們一起走。”
“說什么呢!”沈越笑著直擺手,“你幫了我們一路,我?guī)湍阋彩菓?yīng)該的。”
沈如意勉強的對他擠出一個微笑,沒再說話。
車子開到海口的時候,沈如意果然跟著沈越一起下了車,而后在附近找了一家醫(yī)院,暫時住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