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暉院,李氏歇了午,將將起身。
此時她正坐在妝臺前,由徐媽媽挽發(fā)。
懷孕后的她,除了肚子高高隆起,臉上身上也只是圓潤一些。整個人都散發(fā)著母性的光輝,有著別一種溫婉平和之美。
“夫人,世子爺派人來報信,已安全到地了。”
徐媽媽將固定發(fā)髻的簪子插好,夏荷掀了簾子進來稟報道。
李氏在徐媽媽的攙扶下,慢慢起身,點了點頭:“安全便好,可說了明日何時歸來?好派人在府門候著。”
夏荷亦上前扶住她另一只手,笑道:“說是用了午飯回來,姑娘許久不見齊二小姐及佳柔郡主,怕是怎么也要多留會的。”
說這話時,夏荷唇邊的笑還帶著些許打趣,李氏撇見也笑了出來。
這到底是許久未見誰,想要多留還未定呢。
不過這也是好的,樂希還未知兒子的事,多多相處,往后知道了也許更容易接受些。
“陪我出去走走吧,這馬上要七個月了,還是得多活動活動。”李氏笑著,一手輕摸著腹部,眼底全是柔和的笑。
夏荷應著,又折回室內(nèi)去取披風手爐等用具。徐媽媽喚了秋穗。
這是樂紹元不在,眾人陪李氏散步的習慣,總覺秋穗有拳腳功夫,陪著夫人就是安全感足。
一行人便出了榮暉院,慢悠悠的往花園去。
因是才要入春,雪雖融化,寒風依舊。
花園中的樹木一點綠意也無,全是光禿禿的灰暗枝椏。
走了半會,徐媽媽覺得無趣。又暗道這景色頹敗,怕擾了李氏的心境。便提議道去梅園走走。
雖如今花已落,滿目的綠葉看著起碼也會舒眼些。
眾人只要再轉(zhuǎn)個游廊便可以到梅園,李氏也覺提意甚好。再從梅園的另一條道拐回榮暉院要比再穿過花園也要近。
于是,一行人便又慢步進了梅園。
途中還遇到幾個行色匆匆的下人,那是于氏特意派給魏樂氏身邊伺候的。
夏荷好奇攔了問,得知是秦王來了。因著魏琳還在午歇。秦王道便在梅林賞賞景。這是要布置茶點去的。
李氏聽完后,想要再往梅林去的心也止了,轉(zhuǎn)頭與眾人道直接回院子去。
眾人想著見了秦王還得行禮。李氏雙身子確有不便。逐又往出了梅林沿著小道回榮暉院。
當走至一座用湖石砌的矮假山背后時,突然有著悉唆的聲音隱約傳來。其間還夾著低低的喘息聲。
被風一吹,恰好能清楚的讓眾人分辨出來。
徐媽媽立即便了臉色,這種聲音明顯是男女交歡時情不自禁的低吟。她可不是沒經(jīng)過事的人!霎時,徐媽媽也覺得臉陣陣發(fā)燙。
在場的別說是徐媽媽的。亦是李氏在心生荒唐之時,也被紅霞染了臉頰。
青天白日的,居然在府中這種地方動情生事!
簡直太過沒有廉恥道德了!
夏荷雖未配人,又在李氏身邊當差。哪不知這是何種情況。可她性子潑辣,隨即就怒容覆面,厭惡的道:“夫人。您瞧您如今不管事,府里可還有規(guī)矩?!奴婢就這將這起大膽野合的賤|奴給揪了出來!打他們幾十大板。扔出去!讓他們壞府里風氣!”
說著夏荷便要上前,李氏忙拉住她,要她噤聲。她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那隱約低吟的女聲,總有些熟悉,而且這塊地雖偏僻。卻因著是府里橫跨的近道,總是有人來人往。縱使是下人,也不該如此大膽!府里沒人住的院落多了去,何必是在此地?!
李氏正心生孤疑,那假山后的動靜卻越發(fā)大了,像是漸入佳境。細碎的動情聲響也溢得更加頻繁。
“冤…冤家,你…嗯輕點…受…受不住了。”
假山后女人嬌媚入骨的聲音陡然高亢起來,這一句讓李氏一眾更是面紅耳赤,且讓她震撼無比!
她覺得熟悉的女人聲赫然是魏樂氏!!
這一驚覺讓她險些站不穩(wěn)。
秋穗眼明手快,一把便扶住了李氏的腰,隨后不由分說。手臂用力圈著李氏就往梅林方向退去。
徐媽媽也是認出了聲音,嚇得也有些魂不附體,一手捂了還未明白何事的夏荷。不讓她發(fā)出聲音,也忙帶著她后退!
四人腳下有些狼狽,幾乎是一陣小跑回到梅林中。
李氏手腳冰涼,臉色慘白,大口大口的吸著氣。
她額頭生了陣陣的虛汗,沿著臉頰一直滑落到衣襟中,這有些冰涼的汗滴落在肌膚上,終于讓腦海中有著極驚恐猜測的她緩了緩神。
那人是魏樂氏,那…那個男的!!
“夫人,您現(xiàn)在要的是穩(wěn)住,您什么都不知道!”秋穗此時取了手帕給李氏擦拭著汗珠,低聲在她耳邊道。
她聲音清脆沉靜,恍若帶了讓人安心的魔力。
李氏那驚懼不安又甚感荒唐的心,頓時也平穩(wěn)了許多。
她慢慢直起腰,呼出一口濁氣,握著秋穗的指尖還是冰涼得如同枝未上的冰霜,卻已不再顫抖。
“我們一直在梅林沒有出去過。”李氏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的潮涌已然平靜。
徐媽媽聽得一哆嗦,她也大概猜出了,那男人的身份!
然后她立刻蹲下身子,去將李氏腳上的繡花鞋因踩在濕地過久留了的泥沫擦拭掉。又細細檢查了裙擺,沒有發(fā)現(xiàn)還遺留那方地的花泥時,隨即又將那些泥全包裹到帕子上。方站起了身。
夏荷還有些懵懂,只知魏樂氏是偷人了,可見自家主子與徐媽媽皆是滿臉疑重。不得不也斂了聲息,低頭檢查起自己的鞋子與裙子來。
當四人身上再無不妥時,臉上的驚色也都盡數(shù)散去。
李氏扶著腰,讓秋穗扶著她,慢慢走到一石凳旁。在夏荷將隨身帶的墊子放上后才坐下。眼中光芒凌厲。
“你們記住我剛才的話,我們沒有出梅林,否則丟了性命還是事小!懂了嗎?!”
與掠過園中的風一般寒冷的聲音,使徐媽媽與夏荷都打了顫,隨即又鄭重的應是。
正值此時,細碎的步伐聲傳來,還帶著陣陣說話聲。
李氏一凜,秋穗暗中捏了捏她肩膀,她臉上馬上換了恬然的淡笑。
“大嫂,您在這兒賞景呢。”魏樂氏走近,看清樹下所坐之人,有些驚訝,表情也有一瞬的慌亂。
李氏刻意忽略魏樂氏那還留有妖媚春色的臉,唇含淺笑,點頭。隨即又起身與她并肩的秦王行禮。
秦王眸光一閃,圓圓的臉上笑得一團和氣:“候夫人身子重,快別行這些虛禮了…”
正當李氏要笑著謝過時,她身后也蹲膝行禮的夏荷已恍悟過來,滿臉驚恐手腳直發(fā)顫。一個身形不穩(wěn)便跌坐在地。
驟然的動靜,使眾人都一驚,秦王的眸光霎時變得凌厲。看向李氏的視線也變得尖銳!
此時,秋穗也驚叫一聲跌坐在地,暗中掐了把身旁邊的夏荷,又伸手指著李氏的裙子快要哭出來:“夫人!!血!!裙子上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