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佳期自己都沒有想到,她不過是心血來潮拉著金茗多出來見見世面的,可她的適應能力顯然比自己想的要好得多。
金茗的頭腦很好,幾乎見過一面的人她就能清楚的記得這個人的姓名長相還有公司職務,而且根據這些人的職業特點不同,金茗選擇了不同的方式與他們接觸和溝通,這顯然就已經超過了童佳期的預想。
不得不說,金茗是做秘書的一塊好材料,而且在這個職位上,她能發揮的餘地還有很大,技術腦力活兒多,體力活兒又少,但是在一個剛剛成立的公司中,她這樣的人才自然是越多越好。不過童佳期還是覺得不能讓金茗一輩子往文秘的行當裡鑽,還是要找個更適合她更穩定而且離開了他們身邊隨便去哪裡都能輕鬆憑藉自己的能力找到工作的職業。
總之,她開始覺得自己讓金茗來工作室的想法真的是沒有半點錯處。
龔輝再遇到金茗的時候是在一家西餐廳裡,於靜挽著他的手與他說笑著走進餐廳,可迎面走來了一個十分漂亮的女人瞬間便抓住了他的注意力。他的關注點其實不在於那個女人帶著什麼樣的珠寶,拎著什麼名貴的包包,而是這個女人真的很像金茗。朝夕相處了八年的女人,龔輝覺得自己不可能認錯,可他還是不敢確定那個女人真的是他現在還沒離婚的妻子。
那個女人有著一頭時尚而利落的短髮,休閒女式西裝穿在她的身上,不會讓她顯得單薄,反而將她瘦小玲瓏的身材展現無遺,短髮和衣領之間露出來的脖頸如同白瓷一般好像能散發出淡淡的柔光,而她嘴角的那抹笑,恬淡寧靜,讓人覺得時光靜好。
這樣美麗又從容的女子,任誰都忍不住多看上兩眼。可龔輝卻更加不敢確信這個女人就是金茗了,他家的老婆,是個把頭髮看成生命,永遠梳著高馬尾,穿著乾淨襯衣和牛仔褲的女人。眼前這個讓人目眩神迷的職場麗人,與曾經的那個普通平凡的溫婉女子,又怎麼相提並論。
直到龔輝的視線順著那個女人行走的方向,落在了靠窗的一桌人上,他一眼就認出了童佳期。那個女人就像一個特有的標誌,無論走到哪裡都能讓人一眼就注意到她。她將所有的名牌服飾穿上了自然而然的韻味,從不矯揉造作,從不因爲自己擁有什麼而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她的眼睛格外的靈動明亮,好像對眼前所觸及的一切都抱有著熱愛的心,與人談話的時候又看起來格外真誠,那抹好像鑲嵌在她嘴角的笑容比什麼珠寶都要迷人。
龔輝不喜歡童佳期,但也不得不承認那是個乍一看很不起眼,但是越看越漂亮的女人。而那個短髮的職場麗人則很自然而然的坐到了童佳期的身邊,毫不羞澀的與對面的男人交談。
這肯定就是金茗了。
因爲會和童佳期形影不離的女人,除卻江染染外,只有他的妻子了。
龔輝想著,手指忍不住收緊了許多,正在與服務生協調座位的於靜完全沒有注意到龔輝的異樣,直到自己的手被人捏疼了,她才低呼一聲,問道:“龔輝,怎麼了?”
“沒事。”他黑著一張臉,顯然是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於靜雖然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可現在她肚子裡那個小的好像在不停地翻騰著,朝著鬧著說自己很餓。她這個做媽媽的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寶寶受委屈呢?
“聽說還要等一會兒。”於靜說道:“要麼咱們先坐一下,喝點水吧?我的腰有點累。”
看著於靜扶著腰站在他身邊的樣子,明明是很乖巧柔順的女人,卻讓他開始覺得寡淡無味了。她永遠是一頭看起來很飄逸實際上有點亂糟糟的長髮,臉上的bb霜會擦得很厚,因爲她本人不是很白,她夏天的時候是棉布t恤和波西米亞長裙,而秋冬的時候永遠是個各色寬大毛衣配上長裙外加一條常常的毛衣鏈,看起來永遠的文藝小清新,可卻沒能給人什麼視覺上的驚喜。
曾經的金茗,也是這樣……永恆的穿衣搭配,永遠死板的髮型,甚至連口紅都不會擦一點。
該死!
爲什麼離開了他,金茗會變得那麼出色漂亮?
難道是爲了找下家?等他們兩個離婚以後,金茗就能輕輕鬆鬆的再找個有錢的男人?
龔輝越想越是這麼回事,鐵青的臉色一下就變得猙獰起來。
於靜這會兒要是還注意不到龔輝神色有異的話,那她就不是“天真”了,而是蠢。順著龔輝的眼神看過去,她一眼就看到了靠窗那桌談笑風生的四個人,那個剪了短髮的女人不是金茗又是誰?
她收回目光的時候,龔輝的眼睛像是黏在金茗身上了,都沒有發現自己憤恨不平的眼神。
男人果然都是這個德行的,吃著鍋裡的,想著碗裡的!
“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於靜說話的時候,語氣中就帶了點冷嘲熱諷。
龔輝這才收回了視線,皺著眉頭責難道:“你說什麼呢?”
“你老婆在那邊和別的男人談笑風生,你不吃醋嗎?”於靜的表情十分古怪,她用一種極爲蔑視的眼神看著他,又提醒了他一下殘酷的現實:“不過……你確定金茗還能和你毫無芥蒂的聊天嗎?恐怕你們兩個除了離婚協議也沒有什麼好談的了吧?”
“怎麼那麼多話?”龔輝不悅的道。
於靜又刺了他一句:“你之前不是說我能說會道,像只可愛的百靈鳥嗎?現在又嫌我吵?”
“靜靜,我不想和你鬧。”龔輝覺得自己再看到金茗的時候,整顆心都亂了,這會兒他需要好好地梳理一下思路,不然他快要開始無法思考了:“今天你不是想吃魚嗎?要不咱們要一條清蒸鱸魚?”
於靜見龔輝還知道自己的喜好,臉色一下就變得好看很多了。她翻了翻菜譜,淡淡笑道:“嗯,來一條吧,不過讓他們多放點蒸魚的醬油,我最近口味比較重,喜歡吃有味道的東西。”
“那還想吃什麼?”龔輝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都拉回來,集中到於靜身上:“你問問咱們兒子他想吃什麼?”
於靜咯咯笑著,有些靦腆的笑容裡染上了無盡的羞赧:“你可以過來聽一聽嘛。”這也是她和龔輝兩個人平時**的時候常用的語言,比如你聽一聽咱們兒子說什麼,兒子說他想爸爸了……
可現在在這種大庭廣衆的場合,龔輝聽到了這種話,卻覺得臉上一陣陣的臊得慌,曾經自己那麼喜歡於靜的大膽和火辣,可現在想到金茗就在這家餐廳裡,坐在離他們那麼近的位置上用餐,他就有一種被人脫光了衣服扔到大馬路上的羞恥感。
龔輝這下就再也興不起對於靜噓寒問暖的心思了:“聽什麼聽?你不覺得這裡人很多嗎?咱們兩個恩愛的話回家去慢慢膩著,在這裡就別出那麼多的幺蛾子了。”
於靜被他說了一句,心裡有點不那麼痛快。
“想吃什麼就點吧。”龔輝這個語氣十分敷衍,於靜聽了很不開心。可她現在可以撒嬌,可以示弱,可以裝可憐,就是不能發脾氣,因爲龔輝還沒有和金茗兩個正式離婚,她不可能用這麼蠢的行爲再把龔輝推到金茗身邊去。
“龔輝,咱們今天再要一個小土豆燒牛肉吧?你最愛吃這個了。”好像剛剛的不悅都煙消雲散了,於靜又是那個知冷知熱又好似解語花的女人。
可她沒想到自己的這句話,恰好又擊中了龔輝的心。金茗燒菜很好吃,尤其是土豆燒牛肉,每次都能做的牛肉入口即化,土豆香甜軟糯,曾經他們兩個還在租房子過日子的時候,每次吃到這道菜的時候都像是過年一樣。
一晃,都那麼多年過去了……
“你決定吧。”
龔輝這句話輕飄飄的,卻顯得無限辛酸寂寥。
遠處,服務生正在給金茗她們端上來一盤蒜蓉粉絲蒸扇貝,一個男人殷勤的幫金茗夾了一隻,卻有一縷粉絲“吧嗒”一下掉在了金茗的裙子上。男人一邊說著“對不起對不起”,一邊拿著紙巾幫金茗擦掉裙子上的粉絲。他的手放置的地方實在是十分尷尬,金茗往後躲閃的時候,他的手就蹭到了金茗的腿上。
龔輝再也看不下去了,“噌”的一下站起來,邁著流星般的步子衝了過去,一把就捏住了男人的手腕。
那男人冷不丁的被龔輝捏住了手,被他彎的有點疼:“你這個人有病啊?鬆手!不然我叫保安了!”
周圍用餐的食客都被龔輝的這個舉動給嚇著了,他臉上的神情好像要吃人一樣,說不好什麼時候就會給別人一拳。
“你的髒手放在哪裡呢?!”龔輝瞪著男人質問道。
“你他媽有病吧?”說著,與他們同桌的另一個男人也站了起來,拎著龔輝的衣領往外拽。
“都冷靜一點!”童佳期也緊張的站了起來,可龔輝的下一句話,真是讓她想端起杯子潑他一臉。
“金茗,你是死的?他摸你你不會躲嗎?還是你就很享受被男人佔便宜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