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一、再回首處天地新（三）
“小堊姐，請您離我遠一些，我非常討厭您這樣的花瓶，你雖然有美麗的外表，但在我眼裡看到的，只是你那空得象炎黃廣堊場一樣的腦子。”
東方書院的圖書館前，抱著三本書的牛鈍轉(zhuǎn)過身，一臉不悅地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伊莎貝拉。
這幾天以來，這個美麗的西班牙裔女子，就一直跟在他的身邊。
她自稱是一位西班牙商人的女兒，她的父親將她送來學(xué)習(xí)華夏禮儀，爲的是將來能將她給一個華夏人，好便於家族的生意。
在鄭森的設(shè)計之中，一個楚楚可憐被家長所迫使去做自己不想堊做的事情的少堊女，最能引起男人的同情心與保護心理。事實上，鄭森的計劃前一半是成功了，伊莎貝拉成功與牛鈍結(jié)識，但是緊接著鄭森控堊制之外的東西發(fā)生了，牛鈍最感興趣的是各種各樣的學(xué)術(shù)，從哲學(xué)、人堊倫，到實學(xué)、數(shù)學(xué)，幾乎沒有牛鈍不想涉足的，而伊莎貝拉則對這些東西毫無興趣，兩人在短暫的交往之後，不等伊莎貝拉與牛鈍更“親堊密”一些，牛鈍便將注意力又轉(zhuǎn)回到東方書院那些典籍書集上來。
華夏三年，爲了應(yīng)對越來越多的外國人試圖到華夏學(xué)習(xí)的局面，俞國振辦了這所東方書院，直接隸屬於教堊育部，內(nèi)中只教授儒家經(jīng)義，還有部分數(shù)學(xué)、地理和醫(yī)學(xué)。每年給予它的撥款是一萬五千金元，其中招堊收的學(xué)堊生要繳納學(xué)費，費用雖然不算太高，但也絕對不會便宜。但少數(shù)非常傑出的學(xué)堊生，可以享受到減免學(xué)費甚至發(fā)放獎學(xué)金的待遇只不過想要進入到東方書院成爲正式學(xué)堊生，就必須經(jīng)過華語等級考堊試。數(shù)以千計的各國年輕人，帶著進入東方書院的夢想，在學(xué)校周圍租屋學(xué)習(xí)，他們也能享受一定的優(yōu)待比如說象牛鈍現(xiàn)在這樣，在書院的圖書館裡進行借閱。
此時的出版業(yè)，乃是華夏重要產(chǎn)業(yè)之一，新朝對於教育的重視，還有文化的昌隆，帶動了出版業(yè)的發(fā)展，每年都大量地印刷著古代典籍，而這些不需要支付稿酬的古代典籍價堊格也極爲低廉。即使是東方書院這樣撥款有限的學(xué)校也建起了一座擁有十萬冊以上藏書的圖書館。這種規(guī)模的圖書館，特別是其中印刷精美清楚的書籍，讓牛鈍難以割捨。
在他看來，書籍比美堊女要有魅力得多。
“牛鈍，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伊莎貝拉手捂心口，雙眼含淚，情深意長地對牛鈍說道：“我需要你我需要你的幫助！”
“二程與朱子的理論主要區(qū)別是……”牛鈍根本不理睬她，翻開一本學(xué)習(xí)筆記，開始漫步向前。
“牛鈍！”伊莎貝拉跑過來扯他的胳膊。
“讓開！”牛鈍將她甩開，見她還要湊上來，便猛地推了她一把，直接把這個美堊人推到了路邊的花壇之中。
然後牛鈍就自顧自地轉(zhuǎn)身走了。
伊莎貝拉坐在地上眼中恨意閃動，但被她很好地掩飾住了。她顫聲呼喊，又在身後叫了一聲牛鈍那聲音當真是婉轉(zhuǎn)淒涼，配上她臉上的表情，當真是聞?wù)咝膫娬邉尤荨?
不過牛鈍腳步都沒有停一下，他又轉(zhuǎn)到另一道筆記：“最早的擒縱器乃是宋人蘇頌制堊造的水運儀象臺中所用，今日鐘錶、車輛、機械，等等所用擒縱器原理當時蘇頌等人便已經(jīng)研究透徹了……”
當伊莎貝拉叫到第三聲時，牛鈍都已經(jīng)走到了百餘米外而另一條岔路上，一直饒有興趣地看著兩人拉扯的來部臣抱著胳膊與牛鈍會合在
“哈哈，牛鈍，那樣的一個美堊女，爲什麼你就沒有絲毫……憐香惜玉呢？”
“憐香惜玉？那是什麼？”牛鈍冷冷地回答：“我平生所追求的伴侶，乃是真堊理本身，象你這樣充滿著功利思想的人，絕對是不理解的。”
“紙上談兵的真堊理嗎？”來部臣要比牛鈍年輕，對於女性也沒有什麼興趣，他只是喜歡看牛鈍出醜罷了，因此立刻開始和牛鈍辯論：“和你的老堊師一樣，只知道紙上談兵？”
“至少不會象你的老堊師那樣，失去自己所堅持的真堊理之路。”牛鈍橫了他一眼。
因爲黃宗羲和馬士英關(guān)係不睦，而且雙方雖然都接受了實學(xué)，並試圖在儒家的角度來闡述解釋實學(xué)，但雙方的觀點相異。所以黃宗羲罵馬士英是牆頭草，無節(jié)操，而馬士英則斥黃宗羲是紙上談兵不知變通。結(jié)果就是雙方的弟堊子也是見面就吵，原本兩個少年就相互看不順眼，這樣三天兩頭吵架，更是讓他們彼此敵視，巴不得看到對方出乖露醜。
見這兩個少年的身影從自己的視線裡消失，伊莎貝拉臉上的羞怒再也掩飾不住了。
被派來勾引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原本她心中就對此不是很樂意，現(xiàn)在勾引還沒有成功，就更讓她難堪。而且，這次失敗，必然會讓她在鄭森團體中的地位下降，讓鄭森懷疑她的能力。
“必須找個理由……”她心中不無沮喪地想，然後爬了起來。
選擇牛鈍作爲接近俞襄的突破口，這是爲了避免華夏的軍情偵察機堊構(gòu)。因此，伊莎貝爾被帶到鄭森面前時，他們位於上堊海城最高的建築之一，高達二十層的春申樓樓頂。這裡是俞國振比較喜歡來的地方，只不過平時也對外營業(yè)，算是彌補國庫的一點不足，在這裡與伊莎貝拉見面，鄭森爲的也是避開那些可能存在的密諜。
畢竟沒有哪個密諜敢跑到俞國振自己的產(chǎn)業(yè)裡來偵聽吧。
“爲什麼會失敗？”見到垂頭喪氣的伊莎貝拉，鄭森皺著眉頭，這一步不成功，那後續(xù)的計策就完全沒有堊意義。
“老堊爺，因爲……因爲那個牛鈍根本不可能喜歡女性，他完全不舉。”伊莎貝拉咬著下脣，眼中閃爍著無奈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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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她給自己找到的藉口，想來鄭森也不會無聊得派人真去試探一下，牛鈍是不是真不能人道。
“天閹？”鄭森愣了一下，然後苦笑了。
眼前這女人極有魅力，鄭森是親身領(lǐng)教過的，她勾引不成，那麼真有可能是天閹了。沒有想到，自己策劃出來的絕妙－計策，竟然會壞在這樣的一個小細節(jié)上。再去尋找別的人，時間上怕是來不及，此次自己回國，延平城那裡還有一堆事情要處理，而且呆的時間長了，俞國振怎麼會不產(chǎn)生懷疑？
“看來……只有回延平城了。”鄭森嘆息道。
“王爺，就這樣放棄？”馮澄世訝然道：“不過是小挫罷了，咱們還可以再尋機會！”
“再尋機會也得等下一次，此地不可久留。”
鄭森揹著手，站起來看著巨大的玻璃窗外，外邊就是整座上堊海。俞國振並沒有象過去的皇帝一樣，對於非皇宮的建築物有高度限堊制，違反了就是大逆不道——相反，出於節(jié)約空間的考慮，他鼓勵多層乃至高層建築，特別是現(xiàn)在有了電，乘著自動梯子便可以迅速升到頂樓，並不需要耗費太多的力氣。
此時的電梯當然簡陋，載重也有嚴格的限堊制，只是類似於後世工地裡用的那種簡易電梯，只不過四周架上了木板。可它的出現(xiàn)，仍然讓所有人都癡迷。
特別是乘著一邊是透堊明玻璃的電梯，緩緩上升到春申樓的最頂，俯瞰著這座十餘年裡崛起的城市時。
天地不一樣了。
鄭森這次回來最大的感覺，就是華夏與他離開時的大明太不一樣了。
地方還是那些地方，人還是那些人，可是精氣神，完全不同。他們對大明沒有任何懷念，只是短短的八年，就讓他們對那個朝代沒有了情感—甚至連一些前明的宗室，也是如此。
鄭森秘密拜謁過幾個前明宗室，其中甚至包括如今在上堊海研究院裡擔(dān)任助理的前明太堊子，他們對大明都沒有念想，相反，倒是對於自己在華夏朝的未來，充滿著理想。
象前太堊子，他便興致勃勃地說自己給方其義充當助理之事，他們是如何使用電來傳遞信號，再將這些信號編成碼譯成字，從而形成了現(xiàn)在的電報——這可同樣是甲等的技術(shù)，目前只允許在華夏大堊陸上使用。
或許除了鄭森，再沒有別人還懷念大明瞭，連擔(dān)任華夏明史館館長的崇禎皇帝，此時也自得其樂地與一幫前朝文官爭論，明亡的責(zé)任究竟是在他們這些皇帝身上，還是在那些文臣身上。其中一個枝節(jié)，袁崇煥之死的事情，更是被雙方用來充當利器，彼此口誅筆伐不亦樂乎，爲此甚至不知是誰專門寫出了一部《碧血秘碼》的小說，極盡懸疑之能事。
“那些人咱們?nèi)繋ё摺！编嵣瓫]有理會伊莎貝拉，而是看著馮澄世：“讓錫範辦這件事情，年輕人也須得開始經(jīng)歷了。”
馮錫範便是馮澄世之堊子，聽得鄭森如此吩咐，馮澄世半是喜半是憂，喜的是自己兒子終於能獨當一面，憂的是此事辦得不易。
“他們?nèi)羰遣活娨饽兀蹅冏呖墒且h赴海外，離開華夏的花花世界。”
“不願意的話，自然是料理掉，免得他們泄堊露了消息。沒有人能夠永遠保密，我……不希望華夏朝的東海艦隊出現(xiàn)在延平城外。此次回去之後，加快去那些殷地安人的同化吧，說來說去，自己的實力最重要，有足夠的實力，方能不用什麼計謀……”
鄭森說到這，輕輕咳嗽起來，這段時間，他的身堊體似乎出了什麼問題，一直不是很好。
他們說話時並不避諱伊莎貝拉，伊莎貝拉微微有些恐懼，不知道自己方纔的解釋是否瞞過去了。
經(jīng)過這麼些年的歷練，鄭森部下行堊事能力大有長進，僅僅三天之後，他便出現(xiàn)在自己的大船之上，開始向著倭國航行。當他們離開上堊海港一個小時之後，海岸已經(jīng)從他們的視線裡徹底消失，鄭森一直覺得有些不安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就在這時，五艘戰(zhàn)艦組成的華夏海軍艦隊出現(xiàn)在他們的東南方向，它們一字排開，舷炮炮門洞堊開，正對著鄭森這一行。
“這……這是怎麼回事？”馮澄世失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