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貴很快被帶到副站長室。
“炮擊之下,竟然毫發無損,你是怎么做到的?”吳景榮頗為好奇的問道。
“他們亂哄哄的往后山跑,誰也沒顧上我,附近有一個山洞……”二貴事先找好了藏身地,很怕到時候雙方交火,自己當了冤死鬼。
吳景榮點了點頭,說道:“你很聰明?!?
一名特務走進來,把一個紙袋放在桌上,說道:“副站長,這是警備司令部派人送來的?!?
吳景榮打開紙袋,從里面倒出一支勃朗寧手槍,彈匣被炸的脫落,撞針也不知去向,事實上這已經是一支報廢槍。
“劉二貴,他們為什么忽然提前撤退?”吳景榮把槍放在桌上。
二貴:“聽說是有人半夜上山報信……”
“果然是有人泄密……你看到報信的人了嗎?”
“沒有。門口有崗哨,我沒敢過去。”
“包先生是什么人?”
一問起這個,二貴立刻來了精神,說道:“吳站長,那個人其實不姓包,他姓鮑,叫鮑長義,是游擊隊的政委,曹云飛對他都很客氣?!?
“曹云飛是那個什么草上飛嗎?”
“對,就是他!這家伙以前很有名,一個人單槍匹馬就敢去敲大戶?!?
吳景榮有些失望,本以為能從二貴嘴里問出送信的人是誰,哪曾想他竟然一無所知,連那個人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二貴擅長察言觀色,見吳景榮面色不悅,小心翼翼的說道:“吳站長,沒能消滅游擊隊,我的賞金……是不是也泡湯了?”
吳景榮看了看他,說道:“并不是我不想給你,而是行動沒有達到預期效果,站里沒理由發放這筆賞金,懂嗎?”
二貴沮喪的說道:“合著我啥也沒撈著……”
吳景榮伸手拉開抽屜,拿出一疊鈔票放在桌子上,說道:“不會讓你白替政府做事,這是你這次的辛苦費?!?
錢雖然不算很多,總好過白忙一場。
二貴把鈔票揣進兜里,躬身說道:“謝謝您了。要是沒啥事,我這就回去了。”
吳景榮不置可否,拿起電話撥了幾個號碼,說道:“證物科嗎?我是吳景榮,讓你們科長來我辦公室一趟!”
掛斷電話,吳景榮坐在椅子上,對二貴說道:“跟我詳細說說,你到山上之后,發生的所有事!”
“所有事?”
“對!不要漏過任何細節,明白嗎?”
“明白。”
“說吧!”
“……走到黑風口的時候,鮑長義放了一個禮花,過了一會,草上飛帶人就來了。您說的一點沒錯,鮑長義果然有找到游擊隊的辦法!”二貴伸出大拇指贊道。
“繼續說?!眳蔷皹s沒理會二貴的溜須拍馬。
二貴頗為感慨的說道:“幸虧草上飛來的及時,要不然鮑長義非讓狼活吃了不可!”
吳景榮皺著眉頭,說道:“哪來的狼?”
二貴連忙解釋著說道:“鮑長義放完了禮花,我們正說著話,身后就出現了兩只狼……”
“劉二貴,你是不是聽不懂我說的話?”
“???”
“不要漏過任何細節!細節兩個字很難懂嗎?”
“我懂我懂,我以為……”
“繼續說!”
吳景榮看出來了,跟這個油嘴滑舌的二貴不能太客氣,否則的話,這家伙蹬鼻子上臉不知輕重。
“母狼咬住了鮑長義右腿,鮑長義一下子就摔倒了,公狼乘機上來咬他的脖子?!?
“你當時在哪?”
“我在爬樹……”
“繼續!”
“然后草上飛就出現了,這家伙的槍法真準,我眼看著他一抬手,公狼腦瓜蓋就沒了,母狼后來也給打死了?!?
吳景榮沉吟著說道:“草上飛和鮑長義認識嗎?”
二貴回憶了一下,說道:“應該不認識。草上飛說,老家收麥子了嗎?鮑長義說,天氣不好,要等到下月初五。草上飛又說,可把你給盼來了!”
吳景榮點了點頭,說道:“這是事先定好的接頭暗號!接著說!”
二貴:“后來,草上飛讓一個叫駱駝的家伙,背著鮑長義回龍泉溝……”
“篤篤!”門外傳來敲門聲。
“進來!”吳景榮示意二貴先停止。
房門一響,證物科科長推門走了進來,說道:“副站長,您找我?”
吳景榮把紙袋推了過去,說道:“查一下這支槍。”
“是!”證物科長接過紙袋退了出去。
見證物科長走出去,二貴接著說道:“駱駝背著鮑長義回龍泉溝的途中,差點摔了一跤……”
吳景榮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說道:“鮑長義傷的很重嗎?”
“大腿讓狼咬爛了,要說這個鮑長義也真能忍,愣是一聲沒吭,還告訴草上飛,養兩天就好了?!?
“咬爛了?你親眼看見的嗎?”
“那錯不了!去龍泉溝的路上,順著褲腳淌血,我估摸著,要是再耽誤一會,鮑長義非死在半道不可?!?
“游擊隊有軍醫嗎?”
“還甭說軍醫,他們連藥都沒有,駱駝用一塊布條子給鮑長義包扎上,算是止了血……”
吳景榮沉思著,鮑長義傷的這么重,而且沒有得到及時醫治,正常來說,傷勢肯定會持續惡化。!
凡是被動物咬過的傷口,感染的幾率實在是太大了。
不管游擊隊躲在哪,這個鮑長義如果傷勢加重,肯定會去看醫生,最起碼也需要一些消炎藥。
這種事并不絕對,但是起碼多了一種可能!
吳景榮和顏悅色的對二貴說道:“你還打算回興旺屯嗎?”
二貴摸著兜里的鈔票,說道:“肯定要回去啊?!?
吳景榮微笑著說道:“你就不怕共黨找你算賬?”
二貴嚇了一跳,結巴著說道:“找、找我算啥賬?”
“你說呢?”
“他們不知道是我通風報信,國軍打炮的時候,四喜還到處喊我,讓我跟著一塊跑……”
“當時不知道,過后肯定會猜到是你!”
“為啥?”
“很簡單,山上只要你一個外人!”
二貴呆立半晌,他一心只顧著拿賞金,忽略了后果的嚴重性!
他早就聽說過,草上飛當土匪那會,出了名的殺人不眨眼,要是知道了事情真相,還不活剝了自己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