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看,是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怎么還在這里啊。”
“這個孩子居然還活著?真是個奇跡。”
“噓,小點聲兒,別讓月明前輩聽到了。”
長長的走廊中輕紗飛舞依舊,來來往往的逍遙宗弟子對待那一身素白孩童再也不是忽視的態度,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哪些流言蜚語。
而這樣或是無意或是惡意的語言,無時無刻都不在打擊著這樣一個年幼無辜的孩童。
一直沉默無言走在幼年月一身后的莫空鏡依舊只是皺了皺眉頭,隨后又恍若不知的跟在他的身后行走著。
已經三天了,自從月一醒來后,這樣的流言蜚語和這些無意或是惡意的言語攻擊已經讓她習慣了。
她習慣了,月一習慣了,就連月明也習慣了。
月明的臉上依舊掛著謙和溫婉的笑容,她如同一個高貴美麗的仙子,臉上帶著對世間一切的不公一切的質疑一切的惡意寬容理解的笑容。
她牽著幼年月一的手,一步一步不緊不慢的走著,遇見熟人她甚至還會停下腳步主動打招呼,她一直在笑著,一直笑著......
“娘親,我想回家。”半響,一直低著頭暗藏情緒的幼年月一忽然甩開了月明的手,他倔強的不肯抬頭帶著哭腔不管不顧的叫喊道。
“幺兒,不管別人怎么說,別人怎么想,娘親都是相信幺兒的,我的幺兒是世上最乖的孩子,所以答應娘親,不管旁人說些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好嗎?”一邊溫柔的笑著,眼眸中只有寵溺的月明半蹲下身子將執拗的小人兒低著頭的扳正。
“可是、可是,就連師尊都不相信我了,為什么......嗚嗚嗚嗚,為什么會這樣?月一明明已經找到雪芒了啊!”對上那樣溫柔的眼眸,幼年月一似乎再也承受不了這些流言蜚語和來自于外人不理解的質疑。他哇的一聲就撲到了月明的懷中嚎啕大哭。
“幺兒,都怪娘親,要是娘親也只是平凡人家的女孩就好了......”
莫空鏡只記得那時的月明只是自責的抱著嚎啕大哭的幼年月一,一下又一下撫摸著他烏黑的發絲,那時月明眼中的隱晦帶著旁人根本理解不了的死寂。
半月前,在扶桑樹徹底毀滅的那一刻,她只能散盡全身的靈力只求為幼年月一爭得一絲溫暖。
她只能無力的看著扶桑樹散發出一股強勁的,帶著毀滅氣息的能量波動,將方圓百丈毀于一旦。
不知究竟是因為母子連心,還是因為月明身懷神器可窺探天地命數,在絕望之中,她看到了瀕臨瘋狂的月明不管不顧的沖了過來,以自己的微弱之力......不,是以一個母親不放棄不膽怯不恐懼的強者之心與神樹扶桑對抗,將危在旦夕的幼年月一從扶桑樹下解救出來。
半月以來,月明幾乎衣不解帶的照顧在床前,逍遙宗不虧是修仙界第一醫世宗門,只剩下一口氣的幼年月一竟然真的活下來了。
但是這樣的活下來在別人的眼中卻與背叛劃上了等勾,渾濁的來自于妖魔的氣息在幼年月一的身上徘徊著。
甚至在許多人的心中,都認為是幼年的月一經受不了妖魔的誘惑,與妖魔茍同合力毀掉了神樹扶桑。
又有誰能夠相信,深淵九領主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通過結界,更能悄無聲息的潛入逍遙宗。
幼年月一雖然被月明傾盡全力救了下來,可是邪的那一擊卻是絲毫沒有手下留情的。
來自于深淵九領主的一擊,又豈是幼年時的月一能夠扛下來的呢?不死,已是萬幸。
所以現在的幼年月一,就是一個瓷娃娃,脆弱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跑。
他畏懼寒冬,冬日里再也碰不得一點寒霜,他的身上常年都彌漫著妖魔陰冷的氣息,而魔氣更是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他的身體。
很多人都在勸說著月明,他們認為身為逍遙宗優秀弟子更是神器持有者的月明應該放棄這個孩子,放棄這個注定活不長久卻已經得罪了整個修仙界的孩子。
逍遙宗的神樹扶桑無故覆滅,這種毀滅性的打擊不僅僅是給逍遙宗帶來了無法磨滅的傷痛,更令得整個修仙界中無數上位者理直氣壯的指責。
打擊與壓力雙重并下,這個時期的逍遙宗在整個修仙界如履薄冰。
幼年月一與許多人都解釋過那個時候他為何會出現在逍遙宗禁地,他甚至將自己找到的百年難得一見的雪芒拿給旁人看,可是根本沒有人相信他。
更沒有人相信,這樣其貌不揚的花朵兒,會是書上記載的獨一無二的雪芒。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質疑他時,月明卻還是義無反顧的支持著自己的孩子。
縱然全世界都不理解,她還是以自己微薄之力為她的幺兒撐起一片無雨的天空。
流年暗換,波瀾不驚。
無數個夜晚幼年月一還是會從噩夢中驚醒,無人知曉這樣一個外表纖弱的孩子每夜都在承受著怎樣的噩夢。
只有月明一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發瘋一般的苦尋各種拜托噩夢的法子,可是卻從來沒有一樣能奏效過。
每到夜晚,雖然被噩夢纏身的是幼年月一,但是比他更痛更害怕更恐懼的,卻是只能在一旁眼睜睜看著的月明。
站在窗外的莫空鏡傷感無力的看著屋內的月明心如刀割淚流滿面的凝視著在床上翻來覆去冷汗直流的小身影。
這樣的情況不知到底持續了多久,她只知月明只會在夜深無人時獨自一人哭泣,在面對逍遙宗掌門陽虛子時,她笑的溫婉美麗,在面對旁人時,她笑的親切自然,淺淺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風,她的笑容仿佛永遠都是那樣堅強美麗,無懈可擊。
終于,很多很多的人都被她堅強溫柔的笑容所感動,很多次,在月明拉著不甘不愿的月一出門散步時,長長的走廊上輕紗飛揚,來來往往的人們終于不再用那樣質疑的眼神看著幼年月一了。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可是只有深夜,當幼年月一被噩夢纏身,體內的魔氣再度侵入發作時......無人看見月明的臉上淚兩行。
所有的終結似乎都來自于那一日......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