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跑!”
樹林中一個小身影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追著前面一只嬌小的白兔,她的衣袖都被半截挽起,褲腿也被挽到小腿處,這一身不倫不類的裝扮行動上倒是迅捷了不少。
莫空鏡一邊追一邊喊叫著,然而前方那個小白影卻越跑越快,躥著躥著就躥的沒影了。
她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被天邊明晃晃的陽光刺到了眼睛,心中腹誹著,從清晨追到午時還未追到,這里的兔子都要成精了么!
輕輕嘆了一口氣,不自覺的就放慢了自己的腳步,來到這天紫山上已有一月有余,師尊果然都沒有再出現(xiàn)過,每一次去半山腰上的天紫殿只能呆站在門外。如果不是那門她壓根打不開,如果不是宮殿的圍墻實在太高......她才不會真的傻傻的站在門外等呢!
她還是覺得師尊應(yīng)該在里面,之所以閉門不見......大概還真的跟湖邊的垂釣老頭說的一樣,怕是已經(jīng)忘記了她的存在。
細細想起,她家?guī)熥?.....果然就是這么任性!
湖中的魚兒們都狡猾的很,每次都從她的手中滑過,久而久之,她也只是經(jīng)常去湖邊與魚兒們玩耍,倒是忘了最初覓食的心思。
這里的果樹很少,此刻她再也找不到那些可以飽腹的果實,只好將目標(biāo)放到小動物身上了,怎知就連小白兔兒都這么難捉。這年頭還有為衣食發(fā)愁的人?真是不幸,她正好就是其中一員。
莫空鏡呆坐在地上,四下已經(jīng)看不到小白兔兒的影子,雙手后仰撐著身子,陽光照射著茂盛的枝葉,光斑與樹蔭交匯在身上,雙眼漸漸失神,沒了焦距。不知道為什么,每到一個人無所事事的時候,她就想象著那顆蔚藍色的星球。
“你在找它?”
如同天籟般的聲音忽然從頭頂響起,她一瞬間便覺得整個天地都變成了昏暗,渾身上下被籠罩在一個黑影之中,仰起頭才發(fā)現(xiàn)許久不見的師尊此刻正逆著光線低頭凝視著她。
“師尊!”
莫空鏡一溜煙兒的從地上爬起,退后一步被忽然照射過來的烈陽刺了一下眼,下意識的用手遮擋了一下,等到適應(yīng)了光線后才看到冷若冰霜的莫雨手上正提著一只小白兔兒。
師尊逆著光線站在她的眼前,精致的容顏上沒有一絲表情,那冷若冰霜的氣質(zhì)即使是在如此烈陽高照的午日,也讓她感受到了一絲絲冰雪的清涼。
看到師尊手上的那只小白兔,她下意識的吞了下口水,來修仙界一年多,她開葷的次數(shù)簡直屈指可數(shù)!猛的想起方才的聲音,莫空鏡的臉色一下子變的精彩,手無頓措的抓著自己的衣角。師尊竟然出現(xiàn)了!出現(xiàn)了!可是現(xiàn)在的情況為嘛她壓根想不明白啊?她一開始是在追兔子來著?
莫雨微微頷首,卻發(fā)現(xiàn)小徒兒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口,視線下移,眼尖的她一下子就發(fā)現(xiàn)了莫空鏡別在腰間的一把小匕首。
“你想殺它?”
肯定的語氣讓莫空鏡剎那間冷汗直流,完了,整座山都是師尊的,她這是侵犯領(lǐng)土了?偷偷的抬起眼角,發(fā)現(xiàn)師尊的視線一直凝聚在她腰間,偷偷瞥了一眼看見自己別在腰間的匕首后微微皺眉。思緒千思百轉(zhuǎn),奈何她真的猜不到師尊到底是怎么想的。
師尊的語氣有些冷,看起來也是很不高興的樣子,但是好不容易拜了一個高人為師,她還想再掙扎一下,于是低著頭解釋道:“師尊、弟子只是......”
莫雨冷漠的打斷她的話:“既然想殺它,那又為何半途而廢?不忍心,下不了手?”她的視線越來越冷,語氣也冷冽了不少,微微皺起眉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氣之下將小白兔兒摔倒了地上。
仁慈,在修仙界永遠都是最多余的東西!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莫空鏡呆愣的抬起頭,直視著師尊的眼睛,才發(fā)現(xiàn)那雙眼睛中雖然有著憤怒與質(zhì)問,卻還有一絲藏匿在眼底深處的關(guān)懷,甚至還頗有些憎恨的樣子,好像是在恨著她怎么這么不爭氣。
可是......她都要嘔血了好麼!再怎么不爭氣她也不至于連一只兔子都不敢殺?。「星樗粋€人在這思考了半天,連最壞的打算都做好了,原因竟然就是因為師尊以為她連一只兔子都不敢殺?
心中吐槽著,她眼睛真摯的凝視著師尊,語氣中帶了些懊惱和失落道:“弟子......弟子沒用,追不上它?!?
莫雨啞然,呆愣在原地片刻,而那被摔在地上的小白兔兒早已跑的沒影了,此時此刻,她才想起她的小徒兒此刻甚至連修仙的門檻都還未摸到。
而她......有些想的太多了。
“那你為何要追殺它?”
沉默了片刻,莫雨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的確忘記了,忘記了她的小徒兒此刻還是一張白紙,等待著這個世界將她勾畫成一幅別樣的畫兒。
“弟子、弟子肚子餓......”
莫空鏡臉頰燒的通紅,羞愧的低下頭,說到最后已然沒了聲響,聲音低的比樹葉落下的聲音還要讓人難以追尋,然而修為高深的莫雨還是聽的清清楚楚。
沉默不語,莫雨不知該要說些什么,她忘記了她的小徒弟還需要進食。
“跟為師來吧,你的路,你自己選。”
將一個玉簡丟在她的面前,她冷漠的踩著一地的落葉向著山頂處的木屋走去。
麻溜的將玉簡收入懷中,莫空鏡連忙跟在莫雨的身后,盯著莫雨的腳下,看她從落葉上走過去卻了無痕跡。
傳說中、傳說中的踏葉無痕?
憧憬的看著身前的人,她大步流星的跟在師尊的身后,同時心中也發(fā)了狠,師尊護的了她一時,卻護不了她一世。
她莫空鏡,無論何時,靠的人,只有自己一個!
莫雨漫不經(jīng)心地走著,然而思緒卻早已千思百轉(zhuǎn)忽然側(cè)頭輕聲問道:“你想入哪一門?”
小跑跟在后面,額頭上已布滿了汗珠,莫空鏡思考了很久后沒有貿(mào)然的答話,從另一個世界過來的她,對這里根本就是一無所知。眼睛咕溜咕溜的轉(zhuǎn)動幾下,她淺淺的勾起嘴角道:“弟子不知,還望師尊指點一二?!?
莫雨平淡的說道:“其實法修很適合你,只是你走不了多遠。”聲音冷清毫無起伏,只是在莫空鏡看不到的地方,她卻微微勾起了嘴角。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此刻,她卻想放手一搏,仙緣為零又如何?既然是她莫雨的弟子,那么斷然不會碌碌無為平凡一生,她們本就是在與天爭那一線生機,鏡兒只是比別人慢走了幾步罷了。
“我想變強,強到足以站在最高的地方!”
停下了腳步,莫空鏡抬頭堅定的仰望著那個背影,如果真的是她理解的那樣,法修定然就是以法術(shù)為主的修煉法則!其實強大的法修就像是網(wǎng)絡(luò)世界中的強力法師一樣,她也很滿意,但是師尊最后的那句走不了多遠,卻一下子讓她冷靜了下來。
從一開始她就覺得師尊有什么事情一直瞞著她,是對于她很重要的事情。她不想深究......只是直覺得,那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傲立在原地,挺直著背脊,莫雨卻是微微勾起了嘴角,眼中的笑意一絲絲往外蔓延,“劍修很苦,但是當(dāng)大乘之時卻可以傲視眾生。曾幾何時,劍修堪稱同級至尊!”
“弟子懇求師尊傳教?!?
恭敬的跪在地上,莫空鏡的眼瞳中卻堅定無比,從踏入修仙界的那一刻起,從天紫山下遇見師尊的那一刻起,她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接下來的道路。
從她到來的那刻起,這個世界上已經(jīng)沒有了風(fēng)遷國的帝姬藍水鏡,有的只是從未服輸過的莫空鏡!
再苦再艱難,除了咬牙堅持,再無第二選擇!而且,為了心中的夢,為了有朝一日的御劍飛行,這些都算得了什么?
再次邁開步伐,莫雨眼中的笑意再也遮掩不住,這條路很苦,但是既然是她莫雨的弟子,就算是萬箭穿心,粉身碎骨,那也必須得走下去!
“從明日卯時起,每日揮劍一萬次?!?
揮袖推開木屋的大門,莫雨的語氣中絲毫沒有商量的意思。
“一、一萬次?”
莫空鏡舌頭有些打結(jié),不可思議的抬頭,然而師尊卻只是輕瞥了她一眼淡然的說道:“怎么?嫌少?”
一萬次還嫌少?除非她不想活了!她立刻擺正態(tài)度恭敬道:“弟子謹(jǐn)遵師尊旨意?!?
雨爵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樣甚好?!闭玖⒃谕ピ褐校ь^環(huán)視著四周郁郁蔥蔥的樹林,感概到,是時候下山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