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還是蘭幽哽咽著說出了口，“姑娘，你還是不要問她了，紅纓她沒了舌頭，已經不能開口說話了。”

紅纓的手語只有她一個人能看得懂，比劃也沒用了，還好蘭幽還活著，還可以把事情說出來。

沒了舌頭？季緋兒又嚇了一跳，轉過頭來仔細端詳了紅纓一眼，她都已經這么慘了，舌頭竟然也沒了？

“你們……你們該不會是想告訴我，她的舌頭也是牡丹讓人割掉的吧？”

“就是這樣！”

得到了答案，季緋兒心中一沉，這……這還是人做出來的事情么？

想著她認識的牡丹，永遠都是那般善良純潔，有著林黛玉一般的纖然楚楚，她……她怎么會做出這般沒有人性的事情呢？

季緋兒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象，可是兩個這么慘這么可憐的女子就在她的面前，控訴著牡丹的罪行，她還能說什么呢？

“她……她為什么要這樣對你們？”季緋兒心中還有最后一絲希望，心想她或許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或者這兩個人真的做出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

她心情亂的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她十分清楚。不管什么理由也不足以支撐牡丹這種殘暴沒有人性的手段，可腦海之中一時浮現出牡丹對她的好，舍身為她的畫面，一時又閃過這兩個仙子的慘狀，讓她心亂如麻。

蘭幽雖然不知道季緋兒是誰，但是看著她這么關心她們的樣子，而且似乎也很有能力，壓抑多日的委屈頓時噴薄而出，“回姑娘的話，奴婢名叫蘭幽，和紅纓之前都是一起貼身服侍陛下的仙娥，奴婢們有罪，有時候仗著陛下的寵愛欺負過牡丹，后來牡丹成了仙妃，便開展了報復，奴婢和紅纓自知之前做過欺負牡丹的事情，可我們已經懺悔求饒了，可牡丹仙妃根本就不愿意放過我們。而且……而且紅纓她是知道了牡丹的秘密，所以才會被割了舌頭的。”

季緋兒剛準備問什么秘密，紅纓突然聽到了蘭幽說的最后一句話，猛然拉了她一下，搖搖頭，不能說啊。

誰知道這個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是敵是友，那個牽扯到牡丹、仙帝，而且這個女子看起來好像還和牡丹認識，要是她是假意來接近她們的，到時候再告訴牡丹，那她們不是死定了嗎？

前幾天牡丹離開了仙界，她們原本還想著趁著這個機會逃出去，可牡丹一直派人盯著她們，而且就算逃出去了，她們還能找誰主持公道？

絕對不能告訴仙帝，這件事情本來就跟他有關，說了也會被滅口的。

既然紫萱仙子的師父是墨淵尊上，尊上還為了給她報仇不顧一切，那這件事只能找墨淵了。可墨淵住在未央宮，哪里是她們兩個小小仙娥能去的地方，而且她們現在還是戴罪之身，只能暫時先等待時機了。

季緋兒明顯看出了她們的異樣，似乎是不太敢相信她的樣子，連忙耐心的規勸，“我不是壞人，不會傷害你們的。”

想想又覺得這話怪怪的，有哪個壞人會說自己是壞人啊。

“你們知道我是誰么？我是妖魔界的人，吶，你們應該也聽說了，仙帝從妖魔界擄了一個女子，我不是你們仙界的人，所以也絕對不會告密的。”

紅纓和蘭幽都盯著她看，她的服飾和裝扮，的確不是仙界人的樣子。

而且……她長得那么美！她們之前在帝巳身邊做事，最美的也不過是仙帝身邊的那幾位仙妃，可眼前的女子美得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那些仙妃在她面前也會黯然失色的。

可，她既然是仙界的俘虜，為何還能在這仙界穿梭自如，紅纓和蘭幽顯然是害怕，這些日子她們不知道受了牡丹多少折磨，自然是不能那么容易消除警惕之心的。

季緋兒輕嘆一口氣，“我可以理解你們的心情，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們不信任我是正常的事情，可我真的想幫助你們。我現在只是一個仙界的俘虜，自身都難保了，夫君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只是看著你們的悲慘遭遇，覺得很同情。實不相瞞，牡丹她是我的朋友，可我眼中的牡丹一直都是一個非常善良的人，但是看到你們這個樣子，我真是有些無法置信。你們不想告訴我們真相，我也不勉強了。”

也是，她現在一個連自身都難保的人，又何必執著于那個真相呢？

也許是她看起來太過真誠了，蘭幽終于不管不顧的決定說出口。

像她們這樣的人現在還怕什么，再不說出來或許她們真的就會被牡丹折磨死，根本就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蘭幽不管紅纓的勸阻，跪在季緋兒的身前，“奴婢愿意把事情全都告訴姑娘，就算是陪上奴婢這條命，紅纓，我們活到現在，不就是為了給自己討回公道，為了爭這一口氣么？”

紅纓終于默不作聲了，算是應允了蘭幽的作為。

季緋兒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之處，一揮手讓蘭香出去，讓她把房門關上，守在門口誰都不許進來。

“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們就說吧。”季緋兒將她們一一扶了起來，讓她們坐著說話。

“回姑娘，是這樣的，其實我們得知牡丹和仙帝之間一個天大的秘密，只是我們很為難，只能把秘密埋在心底，因為仙界之中仙帝一手遮天，我們兩個仙娥能起什么氣候呢，所以便只有一直把秘密埋在心底。可我們如今淪落到這樣的地步又十分不甘心，都是牡丹和仙帝把我們害成這個樣子的，開始想著一定要找個機會說出真相，可后來發現，我們真是太天真了，既然不想再守著秘密到死，那今天便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訴姑娘。”

季緋兒有些驚訝，“跟仙帝有關？你們放心說就好了，我跟他也有仇，巴不得他死呢。”

“紅纓之前是非常得仙帝寵愛的仙子，假以時日很有可能就會被冊封為仙妃，可有一次，她侍寢的時候牡丹竟然闖入寢殿大鬧，陛下竟然也沒有向著紅纓，還把紅纓趕了出去。紅纓當時并沒有離開，反而在門外聽到了仙帝和牡丹的對話。”

季緋兒又是震撼一番，牡丹為了爭寵竟然都做到這份上來了，如果單純只是為了幫助她們的話，也不至于對其他人下這般的狠手啊。

“他們……說了什么？”

“是跟紫萱仙子有關的事情。”

聽到紫萱兩個字，季緋兒頓時更加激動，紫萱，不就是她的前世么？

說起她和牡丹現如今的姐妹之情，在她心中還有著一些前世的情分，雖然她并沒有恢復記憶，但是每次聽牡丹說起她和紫萱的姐妹之情，她心中都會對她多一分好感，也不會生出什么芥蒂。

“紫萱？你們也知道紫萱么？我聽說她生前和牡丹關系很好，是這樣吧？”

蘭幽的眼神里閃過強烈的憎惡，“當年牡丹只是下等仙婢，容貌也不算出挑，一直在玉芷仙妃宮中服侍。后來仙界突然出現一個紫萱仙子，沒有人知道她從哪里來，就好像憑空出現一般，可她的的確確是仙界中人。仙帝見到她第一眼就被她的美貌所傾倒，不能自拔，給她萬千寵愛，想要納她為妃，甚至連仙后的位子都可以給她，可紫萱仙子根本不屑一顧。仙帝不肯放棄，認為遲早有一天自己能夠打動她的。有一天紫萱仙子在天池邊游玩，突然躥出一頭三角巨獸，向著紫萱仙子就襲擊而去，突然這個時候，躥出一個身影在擋在了紫萱的面前，紫萱安然無恙，而她自己卻身受重傷？”

“你說的這個人，就是牡丹么？”季緋兒心中一暖，原來她的前世，牡丹就為了她這般奮不顧身。

“姑娘，雖然如此，可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啊。救了紫萱仙子的的確是牡丹，可紫萱仙子功力不弱，后來，看到牡丹受了傷，她就輕松地擊敗了那頭巨獸。紫萱很重情重義，事后很感激牡丹，便對她很好，后來連玉芷仙妃知道這個事情，都不敢欺負牡丹了。仙帝很寵愛紫萱仙子，得知這個事情，就大力表揚了牡丹，提升她為仙娥，以后可以跟著紫萱仙子。就這樣，牡丹跟在紫萱身邊，紫萱從來不把她當成丫鬟，而是最好的姐妹。每次下凡游玩的時候，都會帶著她，這讓仙界之人都十分羨慕。”

季緋兒聽著蘭幽的語氣，就覺得很不對勁，她若是把她和牡丹的情分去放下來，只專注于這個故事，就會覺得，這個牡丹其實很有心計，就是為了攀高枝，才演了一出苦肉計而去救紫萱的吧？

可畢竟她和牡丹還是朋友，所以讓她那么想的話，還是一件無法接受的事情，只好繼續聽下去。

“牡丹畢竟是為了她受了傷，那紫萱仙子會感激是一件必然的事情，知道感恩圖報的人都會那么做的。”關于這一點，她始終都是這么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