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她離開,黎哥這才接著道:“按說這邊道上的事,我不該插手問。可是正好那幾個人里面,有我過去一個賣過命的兄弟。我聽說,他們落在了李哥您的手里,而且有人想要他們死?”
李哥略一躊躇:“黎哥,也不瞞您說,是有這回事--要他們的命倒是不會,但是想把他們弄到牢里去堵著他們的嘴,倒是真的。”
那個三十來歲的黎哥微微一曬:“對于這幫剛從牢里出來的兄弟,這么快又要塞他們回那里,和要他們的命也差不多了,對不對?”
李哥小心翼翼地接口:“要他們閉嘴的,不是道上的人,您也該猜得到的……”伸手做了個向上指的手勢,他為難道,“要不是條子發(fā)話,我們對自己的兄弟,哪里犯得上趕盡殺絕?”
那黎哥端起女孩退走前留下的一杯茶品了品,淡淡道:“按說這事不大,他們也沒有犯下什么滔天的罪,這里我想向李哥你們幾位求個情,放他們一馬,把人交給我?guī)ё摺!?
看著李哥那為難的臉色,他正色道:“李哥我知道您為難,可若不是這里面有我一個過去的兄弟,我也萬萬不會開這個口--我保證,我會叫他們遠(yuǎn)遠(yuǎn)離開這里,無論有人怕他們兜出來什么,都絕不會壞了人家的事。”
李哥臉上的肌肉抖了抖,顯然在掙扎著什么。局子那邊傳來的意思,是要他們一定得交出來這幾個人,本來這種對自己手下的小弟下手的事情做起來就是違背本意,若不是警察局那邊的態(tài)度很強(qiáng)硬,他本也不必這么違心。--好不容易才把這幾個條子點(diǎn)名要的人抓到正要交出去,哪里想得到K城新上位的大哥卻要來橫插一杠子,伸手要人?
他轉(zhuǎn)身回了K城,留下他們固豐的人對抗條子那邊的雷霆震怒?這算怎么回事呢?心里終究有點(diǎn)不快,他打了個哈哈:“黎哥,不是我不給您面子,實在是條子逼得緊。要不這樣,我再問問那邊的意思,假如人家真的鐵了心要這幾個人……”
抬頭看了看他,黎哥眼神一厲,轉(zhuǎn)瞬又恢復(fù)了平靜。“李哥這就是不給面子了?”
李哥和身邊的兩三位兄弟對望一眼,終于狠狠心:“黎哥,還請多多諒解,我這邊實在不敢真得罪條子!”
手下端茶的動作微微一停,黎哥不再說話。他身邊那個瘦小精悍的隨從卻忽然拿起手機(jī),莫名其妙地?fù)芰艘粋€電話,沒有說什么,似乎只是接通響了幾聲,他便面無表情地掛斷了。
弄不清他這舉動的含義,固豐市的幾個當(dāng)?shù)乩洗蟪聊粫r也不知道黎哥的反應(yīng)。包廂里的氣氛驀然冷了下去,半天都沒有什么聲音。
忽然地,黎哥身邊的那名隨從,還有李哥自己的手機(jī)同時響起了急促的鈴聲!幾乎也是同時接通了電話,兩個人聽著里面?zhèn)鱽淼脑捳Z。
“什么!……”李哥聲音忽然大了起來,猛然抬頭看向了對面的兩個人,面色大變,眼神有點(diǎn)陰沉。而黎哥身邊的那名隨從卻面色安定,很快合起手機(jī),俯身在黎哥耳邊輕聲匯報了一句,復(fù)又站起身,看也不看李哥一眼。
“黎哥,您這是什么意思!”李哥面色難看,霍然站起身,向著桌上用力一拍!電話里,得力手下剛剛報告他,關(guān)著那幾個小嘍啰的倉庫剛
剛受到了攻擊,幾十名陌生人兇悍無比地闖了進(jìn)去,直接就把那幾個人搜到帶走了!他們手下留在那里的大約只有四五個人,全部被放倒不說,還有人在阻擋打斗中受了輕傷。
這才抬起頭看著他,黎哥嘴角露出一個令他忽然覺得有點(diǎn)心悸的微笑來:“李哥,我自知資歷淺年紀(jì)輕,若是別人真不給我面子,我自然也沒什么話說。--這不,為我賣過命的兄弟那是一定要救的,您為難我也理解,可是說不得只好自己動手撈人了不是?”
“面子是互相給的”--這一句話沒有說,可是也就是臺面上呼之欲出的事。
李哥的眼角跳了一跳,陰沉著臉色沒有立刻說話。按照得到的消息,黎哥只不過帶了四五個人來這邊拜會一下,可是竟然在他們這些地頭蛇的眼皮子底下,帶過來幾十個人,雷霆般忽然出擊劫走了人,吃的這個啞巴虧,就算不服氣,現(xiàn)在一時半會也沒轍!
“我也沒打算就這么帶走人。他們幾個已經(jīng)在送過來的途中了。”黎哥慢條斯理的,看著眾人,“無論怎么說,要在這里帶人走,我得經(jīng)過您同意。”
在座的幾名地頭蛇心里都是憤憤:經(jīng)過他們同意?人都被劫了,就算他們想留下人,有個屁用!
就在這時,他身邊的那個隨從的電話又響了,伸手接聽,他很快點(diǎn)點(diǎn)頭,向著黎哥低聲道:“到了。”
“帶進(jìn)來吧。”黎哥道,面色平靜。
很快,兩三個形容狼狽的男人被帶進(jìn)了包廂,全都是臉上有傷,身上帶血,站在最前面的一個男人臉上有道明顯的傷疤,看到屋里的黎哥的剎那,臉色明顯激動了起來。
伸手制止住他想要說話的,黎哥銳利的眼神盯緊了李哥:“我只聽您一句話,真的要他們死,我這就二話不說,留下他們,算是我今天白來一趟。可若是李哥肯給我一個面子,我這里也敢說一句,記著您這份情。”
那幾個被劫出來的人臉色都有點(diǎn)頹敗,驚恐地看著李哥的嘴唇。為首的刀疤臉男子更是臉色灰敗到了極點(diǎn)。……
門外,林笛木然地站在門外,透過門簾,她死死地盯著那個刀疤臉男人的側(cè)臉,臉色和門里的幾個小嘍啰一樣地慘白,毫無血色。忽然地退后幾步,她飛快地跑向了后面的廚房,劈手?jǐn)r住一位認(rèn)識的小學(xué)徒廚師:“小飛,把手機(jī)借我,我打個電話!”
哆哆嗦嗦地,她撥響了這些天打過無數(shù)遍的警察局電話:“喂……我要報警!我是林笛,這些天在你們那里報過案啊!對,是我!……我外公被人上門恐嚇的那幾個歹徒,我知道在哪里!對,我肯定!……地址是……”
一口氣報出了這里的地址,她焦急地催促著:“求求你們,快一點(diǎn)!”聽到電話里那邊答應(yīng)的聲音,她這才放下電話,顫抖著手,慢慢靠在了身后的墻壁上,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在消失似的。
包廂里,李哥臉色鐵青,反復(fù)斟酌了半天,終于還是強(qiáng)笑著對黎哥打了個哈哈:“黎哥說哪里話?既然您都這么說了,這個面子那是一定要給的--人你帶走,條子這邊,我來扛!”
黎哥終于笑了一下,沖著被帶進(jìn)來的幾個人招手示意:“還不快點(diǎn)謝謝李哥放你們一條生路?”
幾個人都是大
喜,感激涕零地沖著黎哥和李哥深深鞠躬:“謝謝黎哥仗義,謝謝李哥饒我們一命!”
就在這時,李哥手里的電話,卻忽然又響了起來。一看那電話,李哥的眉頭就忽然皺了起來。詫異無比地趕緊按下接聽鍵,他神情恭敬:“吳隊長?……什么?”
連連點(diǎn)頭,他的臉色竟然比剛才還難看:“好的,好的!我一定處理好,這就去查清楚!”
放下電話,他看著黎哥,苦笑著:“黎哥,不是我說您,既然要出手,也得擦干凈手尾,別給我們添太大麻煩不是?”
“什么意思?”黎哥淡淡皺眉。
“您手下的人哪里漏了風(fēng)聲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條子那邊剛打電話來,說是你們把人帶到這里已經(jīng)被盯上了,剛剛事主打電話到警察局報案,把這里包廂號都說得一清二楚!”他苦笑著,“吳隊長那邊氣得不行,問我們怎么出警!”
“事主?”黎哥這才真的訝然起來,抬眼看著身邊的隨從,貌似詢問。
那名隨從也是神情詫異得很,輕輕搖頭:“不可能啊,事主我記得是個女孩子,什么門路也沒有。我們道上的事,她哪有可能查到,并且第一時間盯住呢!”
冷冷地坐在那里,黎哥忽然眼睛抬了起來,向著門外望去。門簾放了下來,看上去沒有任何動靜,可是他眼中卻精光一閃,用極低的聲音對著身邊的隨從吩咐了一句。
李哥幾個人沒有聽清,可是那名隨從卻飛快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快步?jīng)_向了門口!
走廊上,有傳菜員在忙碌地上菜,有服務(wù)生在殷勤地搬著酒水。可是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他四下掃了掃,繼續(xù)快步地走向了后堂,手邊低聲對著耳機(jī)道:“快點(diǎn)查清楚,那個事主叫什么?……你們幾個,進(jìn)來酒店大堂找我,快點(diǎn)。”
站在酒店廚房后面的小雜物間邊上,林笛焦急地盯著借來的手機(jī)。終于忍耐不住,她再次撥響了報警電話:“喂……請問你們派人趕來了沒有?……我怕他們跑掉啊,求求你們,請快一點(diǎn)!”
得到再一次的保證,她這才心神不定地站在原處,咬緊了嘴唇。快點(diǎn)來吧,抓住那個刀疤臉,還有他身邊的幾個人!她記得那張臉,在那個停電的夜晚,她曾經(jīng)在飄搖微弱的燭光里,短暫卻牢固地記住了這張?zhí)卣髅黠@的臉!
手里的電話,忽然響了!她渾身一個激靈,看著那陌生的手機(jī)電話,猶豫了一下,沒有去接。這不是她的手機(jī),沒有人會打它來找她,應(yīng)該是小飛的私人電話而已。
兩個男人從走廊盡頭走了過來,步履飛快,其中的一個人,手中正舉著手機(jī)。一眼看到林笛,聽見她手里還在不停響鈴的手機(jī),那個人慢慢放下了電話。與此同時,林笛手里的手機(jī)鈴聲也戛然而止……
一左一右,他們站在了林笛身邊,其中一個表情和氣,看不出任何危險的意味:“林笛小姐嗎?”
愕然看著他們,林笛下意識地點(diǎn)點(diǎn)頭:“是我……你們是?”
身子忽然被擋住了,她的手臂被強(qiáng)力擒住,下一刻,她的嘴巴被大力捂住了!發(fā)不出聲音,她呆呆地地看著那兩個人臉上忽然露出的兇悍和殺氣,腦海里猛然想到了什么,美麗的眼睛瞪大了,露出了巨大的驚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