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幾人,臉色都陰沉無比。
被門主教訓一頓,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們緩過神就能想明白,門內的前五名高手都參與了此事,有什么責任大家一起擔著,血狼僧也對他們無可奈何——總不可能把最強的幾名弟子全都丟到無生閣里去。
但最關鍵的是歌行烈沒有死!
歌行烈從來都不是個有著寬廣胸襟的君子。今日打蛇不死,以后會遭到怎樣的報復,誰都無法預料。若是單對單,誰也沒有信心能擋住兇劍下的那片蒼炎狂浪。
良久之后,宋晴紗勉強笑了笑,道:“今天大事未成,大家還是早作打算。小妹還有點事,先走一步了?!彼阅渴疽饬朔揭葸h一下,兩人聯袂匆匆離去。
雁瑜和成剛也沒什么多余的話語,一聲告辭之后,便心事重重地走開了。
山崖上只剩下秦言和宮云袖,兩個人都默默站著發愣。
血狼僧離去前的深沉眼神,一直在秦言腦海中浮現?!液懿诲e……是指我沒有參與圍攻,還是指,我提早發現了他的到來?’
他已經知道我發現他了?
不……不要想太多了,那只是一句單純的夸贊。
可是,你真是這么覺得的嗎?
“秦師兄?!鄙砗箜懫饘m云袖輕輕的喚聲。秦言沒有回頭,應道:“什么事?”
“今天,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我是為了靈兒。你要是真的心懷感激,就好好照顧她吧。”
“嗯?!?
一段對話之后,又是一陣沉默。
須臾,秦言轉過身,走到宮云袖跟前,打量了她幾眼,問道:“還能走嗎?”
宮云袖點點頭:“只是些皮肉傷,不礙事的?!?
“那好,你自己回去吧,別讓魏師弟他們擔心了。”
“你呢?”
“我去拜訪一下呂彤,跟她商量一下魏師弟的事。”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區區一個呂彤,我還對付得了?!鼻匮赞D身走到懸崖前,一腳踏空,順著崖壁往山下墜去。他聽到上空衣袂振動聲,不用看也知道是宮云袖跟了上來。他沒有理會,落地之后立即向前飆射出數丈,腳步毫不停留,徑直往尚陽洞的方向行去。
呂彤的洞府,他五年前曾路過一次,處于僻遠的地帶,沿著山谷往東走十幾里才能到達。聽說呂彤近兩個月來整日把自己關在洞府中修煉,極少在人前出現,希望她今天也是如此吧……
秦言奔出幾里,聽到背后的輕微風聲一直未停,不禁皺了皺眉頭,停下腳步,轉身便看見宮云袖的身形也在他后方幾步外停住,幽幽的目光凝望著他。
秦言不悅地道:“不是叫你回去嗎?我不需要幫手。”
宮云袖垂下眼瞼,低聲道:“你固然能打敗她,但她也是個不甘屈服的性子,你的逼迫不一定對她有效。讓我幫你吧,女人還是交給女人來對付?!?
“何必花那么多心思,一劍殺了她便是?!?
宮云袖輕輕地道:“你若殺了她,或許會觸怒門主。畢竟你跟呂彤并無太大的冤仇,可她卻是本門有數的幾位高手之一……”
“我知道了?!鼻匮蕴执驍嗔怂脑?,“速戰速決,走吧!”
走了幾步,他卻發現宮云袖沒有跟上來,皺眉問道:“又怎么了?”
宮云袖定定地看著他:“秦師兄,你是特意要避人耳目嗎?”
“什么意思?”
宮云袖的眼中隱隱透出笑意:“如果你不是故意繞遠路的話,那大概就是走錯方向了,尚陽洞不在東邊?!?
“怎可能!明明五年前我還路過一次……”
“以前那地方叫冥靈洞,三年前她就搬出去了,換到了現在的尚陽洞。那時候師兄你可能在閉關修煉,所以才不知道此事?!?
“……”秦言臉上浮現老羞成怒的神色,低聲吼道,“好端端的換什么洞府,她是不是有病???”
宮云袖唇角笑紋擴散開來,漾滿整個清麗的臉龐,凝眸望著他,道:“她三年前試驗一個上古幽冥法陣,結果惹來了厲害的天魔,差點連命都丟掉。后來天魔雖然被門主驅走,但那地方已經淪為一片鬼域,再也不是人類可以居住的了。”
“活該!”秦言唾罵一聲,轉身道,“尚陽洞在哪,帶路吧!”
尚陽洞其實并不遠,翻過一座山嶺,便能望見那片石壁前的數十根木柱,木柱上面涂滿了鬼舞般的凌亂花紋,其間漂浮著點點幽綠的磷火,遠遠就有一股腐臭陰森的氣息撲面而來。
步入其間,就像走進了一座墳場似的,四面飄飄渺渺地響起各種凄厲的鬼哭聲,甚至還有碧色的骨爪從土地里鉆住,想要抓住兩人的腳踝。
這些鬼物倒是尋常,但從周圍散發出來的威壓氣息來看,這片鬼域大陣,至少是第六重入虛術之后才能施展出來的禁法!
宮云袖的臉色變了變,謹慎地放緩了腳步。
秦言倒是泰然自若。他身懷第七重御器術,正是入虛術的克星。當初下山做進階任務時,血衣盜第七重的入虛術也沒能在他面前討到便宜,至于區區呂彤,更加不值一提。
他一步越過宮云袖,來到洞府門前,提氣叫道:“呂師妹,你在嗎?”聲波凝聚成浪,朝著幽深的洞府深處席卷過去。洞中好幾處響起尖銳的鬼叫聲,便是他這一聲所造成的戰果。
片刻后,一個清雅的女子聲音渺渺傳來:“首席師兄,小妹閉關已久,恕不見客?!?
秦言哈哈大笑:“呂師妹,你不出來見我一面,難道我會甘心回去嗎?”
“如此,就請首席師兄自己進來吧……”
飄渺的聲音在洞口幽幽回繞,黑暗中某種巨/物開始動作,腐臭的氣流旋繞著卷來,尖細的獰笑聲沿途響起,鬼物的眼瞳隱藏在視線未及的幽深之處,窺伺著來襲者的血肉,躍躍欲動。
呂彤猜到了他的來意,所以,一開始就毫不客氣地擺出了肅殺的陣勢。
秦言哈哈一笑,朗聲喝道:“那好,我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