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有一處空地,蝶仙子此刻就在這里,被人纏住不得脫身。
“蝶姐姐你明明說過要教我‘枯蝶劍術(shù)’的,怎么能說話不算數(shù)呢!哼,我不許你走!”說話的是一個嬌小玲瓏的俏麗少女,滿臉精靈之氣,聲音嬌嫩動聽,只是行走說話間自有一派高傲之氣,想是平日里習(xí)慣了頤指氣使,定是一位尊貴人物。
這樣一個嬌美可愛的少女,卻讓名動天下的蝶仙子無奈至極。她拉住蝶仙子的手臂,蝶仙子便只得好言相勸,暗里愁眉不展。
“瑤兒,非是姐姐言而無信,實(shí)在是事發(fā)突然,老天爺作弄人。你就在家里等姐姐幾天,姐姐辦完事馬上就回來,將‘枯蝶劍術(shù)’還有‘紫云八法’全都教給你,好嗎?”
得到的卻是少女刁蠻的回應(yīng):“不嘛,你都推脫好幾次了,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我要你現(xiàn)在就教我,至少也要把枯蝶劍術(shù)耍一遍給我看才行。”
攤上這么一個小祖宗還真是倒霉。蝶仙子嘆了口氣:“好吧,瑤兒你站開一點(diǎn),我演示給你看。”
“不!”少女再一次拒絕,“你肯定又要丟下我跑了,我要你帶著我演練。”
“呵呵。”蝶仙子咧嘴輕笑,心中卻直罵娘。如果對方不是林閣老最寵愛的小女兒的話,她早就一掌劈了過去。
就在她心急如焚偏偏又無可奈何之時,一個聲音從不遠(yuǎn)處的小徑外響起:“蝶仙子!”
兩名女子一起抬眼望去,便看見了面色通紅的秦言。蝶仙子當(dāng)即喜出望外,甚至主動迎了上去。
“太好了,你果真在這里!”秦言一邊喘氣一邊朝這邊走來。
“難得能與秦公子再次相逢,還真是有緣。”蝶仙子嘴角綻露出動人的笑容,“秦公子是專程來找我的嗎?”
“不錯。”秦言瞄向她身邊的少女,見她正好奇地看著自己,便道,“在下與蝶仙子有要事相商,能請這位姑娘回避一下嗎?”
這話一出,少女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你是什么人,憑什么讓本姑娘回避!你們有什么事要商量,難道見不得人嗎?”
蝶仙子道:“瑤兒說得對,我們之間的事無不可對人言。秦公子,你有什么話請直說好了。”
好一個無不可對人言,難道非要逼得少爺說出咱們之間那一個人頭的緣分嗎!秦言在心中暗罵幾句,可也知道現(xiàn)在狀態(tài)下的自己還沒有翻臉的資格,只好堆起笑臉:“是在下魯莽了。我這次來就是想問仙子一句,仙子可否將那東西還給我?仙子回師門復(fù)命,只需知會一聲就行,貴派拿著那東西也沒用,不如還給在下,如何?”
“是什么東西?”少女好奇地插口。
蝶仙子道:“一個小物事而已。等論劍大會之后,我就把它還給你。秦公子,這樣你滿意嗎?”
秦言肅然行禮:“那就多謝仙子慷慨了!”他倒沒想到蝶仙子會這么好說話,原本也沒抱多大希望。如果蝶仙子拒絕的話,他就與對方約定戰(zhàn)斗日期,等過幾日自己傷好后再以拳頭決定人頭的歸屬。不過,這次蝶仙子答應(yīng)得這么干脆,其中一定有鬼吧!
只見那少女拉扯著蝶仙子的胳膊,不依不饒地追問:“到底是什么東西嘛?看你們的樣子就知道,我才不相信是個小物事呢!你快點(diǎn)告訴我,不然我就生氣了!”
秦言瞧著這一幕,額頭不禁冒出汗來。這小丫頭是何方神圣,敢和蝶仙子這樣糾纏?那可是滄流殿掌門首徒,而不是別的貓貓狗狗啊!
卻聽蝶仙子道:“瑤兒不要鬧了,具體是什么東西,你去問秦公子好了。這位秦公子可不是一般人物,他在塞北大漠苦修十三余載,劍技精湛無雙,更兼精通詩詞歌舞、琴棋書畫、玄經(jīng)易理,就連我也欽佩不已。我就是跟他論道之后才深受啟發(fā),才能將‘紫云八法’補(bǔ)充完整。你要想學(xué)劍術(shù),跟著他是再好不過了……”
看到少女眼中愈發(fā)濃郁的好奇之色,秦言覺察到了不對。姓蝶的,你當(dāng)著這位大小姐的面如此夸我是什么意思?
他趕忙開口道:“蝶仙子,我……”
蝶仙子擺擺手,強(qiáng)大的靈力輕松將他的聲音壓倒下去:“秦公子,我之所以答應(yīng)將那東西給你,是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我這位妹子一心傾慕劍道,渴求名師指點(diǎn),本應(yīng)是由我教她,但我現(xiàn)在有要事必須得趕回師門一趟,所以請你暫代我教她三五天,直到我回來為止。這樣簡單的請求,想必你不會拒絕吧?”
“等等——”
不待秦言回答,蝶仙子就拍拍少女的肩膀,道:“瑤兒,還不過去叫師傅!”
刁蠻的少女這回卻十分聽話,乖乖地放開了抓著蝶仙子衣袖的手,走到秦言面前,輕輕叫了一聲:“秦師傅。”
喂,誰答應(yīng)做你師父了,沒聽見本少爺說等等么,你這樣的徒弟本少爺可不敢收!秦言又是擺手又是搖頭,連連說道:“在下才疏學(xué)淺,實(shí)在擔(dān)當(dāng)不起此重任,還請仙子……噫?”
少女身后空余淡淡幽香,片片黃葉飄下,哪還有蝶仙子的蹤影!
少女歪著腦袋,一臉怪笑地道:“秦師傅,你好像對我這個徒弟很不滿意啊?”
秦言瞥了她一眼,能滿意才怪!與其要陪你這樣的刁蠻小姐玩耍,本少爺寧愿再跟蝶舒夢大戰(zhàn)一場,憑硬本事?lián)尰厝祟^。
他干咳一聲,道:“這位瑤兒姑娘,在下還有點(diǎn)事,先告辭了……”
“喂,小子!別給臉不要臉。”少女馬上顯露出本來面目,跺腳插腰,高聲叫道,“蝶姐姐已經(jīng)把你賣給本姑娘了,你要敢跑,信不信姑奶奶打斷你的腿?”
喲喲喲,這么囂張,當(dāng)本少爺是嚇大的?就你這小丫頭,本少爺只需要一根手指就把你推倒。只是像你這般貨色,本少爺都懶得動手。幸好沒有被蝶仙子的花言巧語蒙蔽了眼睛,要是真答應(yīng)下來,豈不是要?dú)Я吮旧贍敗耙恢Z千金”的名頭!
秦言哼了一聲,雙臂環(huán)抱在胸前,冷淡地道:“姑娘請自重,蝶仙子雖然開出了條件,但我可沒有說要答應(yīng)。至于打斷我的腿,如果姑奶奶你沒打算立刻實(shí)現(xiàn)的話,那么請恕在下不奉陪了,咱們青山綠水,后會無期!”他說罷轉(zhuǎn)身,就要揚(yáng)長而去,卻見那少女一個箭步?jīng)_過來,正擋在他前面。他偏身斜轉(zhuǎn),少女同樣斜跨一步,看來是鐵了心要糾纏到底。
秦言皺起眉頭:“姑娘,何必非要強(qiáng)人所難呢?”要真把他惹火了,哪怕對方只是個少女他也是會動手的。他可沒有什么“不打女人”的狗屁原則,在魔窟的師兄弟之中,女弟子要比男弟子更加歹毒陰險(xiǎn)得多。他能平安活到現(xiàn)在,手上又怎會沒沾有女人的鮮血!
少女盯著他,臉色露出古怪笑意:“看來你是真沒把本姑娘放在眼里。在整個碧野城中敢這么對本姑娘說話的,你還是第一個。那么,看在你如此有勇氣的份上,本姑娘就給你一次機(jī)會,讓你先動手,如何?”
聽她這么一說,秦言倒謹(jǐn)慎起來。他朝少女身上仔細(xì)打量了一番,道:“不知姑娘姓甚名誰,家在何處,家中還有何人?”
“你這野小子,練功練壞了腦袋吧,竟然連本姑娘都不認(rèn)識!”少女像見到了新奇的事物一般猛看了他幾眼,而后修長的玉頸一揚(yáng),驕傲地道:“本姑娘報(bào)上名來,怕嚇破了你的膽。你可要捂好你的天靈蓋,給本姑娘站穩(wěn)了!聽好,本姑娘姓林名沐瑤,乃清微居林閣老的幺女。本姑娘請你當(dāng)劍術(shù)師傅,那是給了你天大的面子,你這無知小子竟然敢拒絕本姑娘的美意,是不是嫌活得太長了?”
秦言吸一口冷氣,動容道:“原來姑娘就是林家的沐瑤小姐,失敬失敬。”
既然是林家的女兒,那肯定是打不得了,至少在本少爺拿到人頭之前打不得。好吧,本少爺日理萬機(jī)時間寶貴,不跟你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今天且放你一馬!
打定主意,他再不啰嗦,趁著林沐瑤還在享受自己刻意做出來的吃驚表情而洋洋自得之際,轉(zhuǎn)過身來就拔腿飛奔。等林家大小姐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一溜煙地跑出了空地,奔入了樹林另一側(cè)的小徑中。
林沐瑤大概萬萬想不到他會是這般反應(yīng)吧,呆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跺了跺腳,大叫道:“還敢跑!老二老三,給我抓住他!”
此言一出,只聽一聲震響,樹叢深處立即有人作出了回應(yīng)。與此同時,秦言背脊一涼,也感覺到了危險(xiǎn),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狂風(fēng)呼嘯,叢林震恐,那是猶如猛虎下山一般的氣勢。一人踏著沉重的腳步,從他前方側(cè)面的樹叢中走了出來。
那是個粗壯如黑鐵塔般的大漢,雙手握拳垂在腰間,胸前衣襟扯開,露出一片黑乎乎的胸毛。秦言看著他比自己高了兩個頭的挺拔身材,不由悄悄咽了口唾沫,慶幸自己停得及時,沒有一頭撞上去。
這是老二還是老三?另一個人呢?
秦言稍稍側(cè)過臉,眼角余光瞥見自己身后不遠(yuǎn)處的位置,發(fā)覺那里不知何時已多出了一個白衣少年的身影,那少年背后長劍并未出鞘,卻有一股鋒芒畢露的森寒氣息。
這一前一后兩個家伙就像一柄鐵鉗,將他死死夾在中間,只要他有任何異動,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場。這兩人殺氣外泄,秦言即使不看,也能感受得到那股嗖嗖涼意。
身為林閣老的掌上明珠,林沐瑤出門豈會獨(dú)自一人?看來今兒個秦大少爺真得認(rèn)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