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和玉寒煙來到擂臺前的時候,臺上正有兩名劍客打得難分難解,劍光縱橫,引得圍觀之人不時發(fā)出叫好聲。
相比昨日碧野城中人潮洶涌的情景,清微居內(nèi)要清靜得多了。臺下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十個圍觀者,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起,大都是名門大派的長老或精英弟子。而有資格在這個臺上比斗的,必定也是江湖上小有名氣的英雄俊才,精湛的劍技與犀利的招數(shù)讓秦言也為之吸引。
雖然在他看來,那兩人的劍術(shù)上還有很多弱點,尤其是力道不足,這是很多習(xí)劍者共有的毛病。他們寧愿采取虛虛實實繁復(fù)的招式來迂回進攻,也不愿用手上寶劍去跟人家硬拼。萬一碰出了豁口怎么辦?那可是本派第三代某某劍圣傳下來的鎮(zhèn)派神劍啊!身為劍派世家的傳人,自當(dāng)以精妙的劍技與出神入化的招數(shù)取勝,若是像街頭混混一樣跟人一刀一刀硬拼,一點技術(shù)含量也沒有,那還成何體統(tǒng)?
秦言自信如果自己持劍上臺,僅憑瀚血的力道就能一劍一個將他們撩翻在地。不過,這也不妨礙他向那兩人學(xué)習(xí)劍招的銜接與配合,以及一些系統(tǒng)的套路。他本身的劍法都是野路子,這些東西正是他所缺乏的。
他正看得入神,身旁玉寒煙忽然碰了碰他的胳膊,小聲說道:“喂!有個美女在看你喲!”
“嗯?”秦言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見側(cè)面不遠(yuǎn)處有個輕紗蒙面的少女正將視線投在自己身上,“那不是幻真島的那誰誰嗎?”他依稀還記得,前幾天西域番僧耶摩勒來壽宴上砸場子的時候,此女曾跟那番僧拼了一記,她好像是幻真島的大師姐,叫葉什么來著?
少女見他回望,微微點了一下頭,隨后便移開目光。
玉寒煙在他耳邊說道:“她叫葉星河,是紫星島主座下首席大弟子,精修‘空生燃燈心法’,是三大佛門都寄以厚望的人物。她好像對你有意思喲。你要是傍上她,可以少奮斗三十年?!?
秦言鄙夷地道:“佛門弟子的主意你也打,你這心思真是太齷蹉了?!?
“這有什么。”玉寒煙嫣然一笑,“若是慈云寺能出個聰明帥氣又善解人意的和尚,吾家就是倒貼也無所謂??!”
“……”秦言偏過頭瞅了她一眼,“師姐啊,你就這么急著想嫁出去?”
“是啊!人生苦短,世事無常,應(yīng)及時行樂,萬一哪天吾家就橫死街頭了呢?”
這種話從玉寒煙口中說出來,其中便似潛藏著深深的寓意。秦言皺眉思索半天,道:“師姐,你不會是在九龍峰憋得太久了,饑渴難耐了吧?”
“啪!”玉寒煙重重一掌拍在他肩頭,如電擊般的酸麻苦澀之感讓秦言痛得齜牙咧嘴。耳邊,玉寒煙凜寒的聲音緩緩響起:“下次再說這種誹謗吾家清譽的話,定斬不饒?!?
秦言滿頭大汗地回應(yīng):“不會再有下次了?!比绻€有下次,本少爺豈會不躲?
玉寒煙神情一黯,放下手來,幽幽嘆息。
“蝶舒夢還沒來。”
“嗯。她可能正在準(zhǔn)備吧?!闭勗捴杏辛诵┬牟辉谘傻奈兜?。
這時,擂臺上的劍客們終于分出了勝負(fù),卻是因為一人的衣袖被另一人劃了道口子。那兩人都是名門大派的高徒,氣度十足,收劍之后互相行禮,恭維謙虛了半天,方才帶著惺惺相惜之意各自下臺。
隨后,司儀念出了蝶舒夢與玉寒煙的名號,請她們二人登臺。
“師弟,吾家上去了,你做好準(zhǔn)備?!庇窈疅熣f著,邁步走上擂臺。
玉寒煙與蝶舒夢,都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人物,被公推為武林七仙子之二,也是七仙子中唯二參加論劍大會的兩人。她們之間的對決,不知要吸引多少人的目光。在場的觀眾已經(jīng)增多至上百人,遠(yuǎn)處樓閣上還有不少或明或暗的目光在默默注視著此處。更有年輕的少年公子拋卻了平日的風(fēng)度,鼓起勁來為兩位仙子吶喊助威。林沐瑤和慕城雪都被此戰(zhàn)吸引而來,早早就守到了擂臺下方,遠(yuǎn)遠(yuǎn)望見秦言也沒有搭理。
這一場對決,可稱得上是關(guān)鍵的一局,勝利者將會進入這一屆論劍大會的前四名,從此名震天下,威望更上一層樓。同時,這場戰(zhàn)斗還關(guān)系著九龍峰與滄流殿兩大門派的聲譽之爭。玉寒煙身為不動真人親傳弟子,代表九龍峰行走江湖,而蝶舒夢更是滄流殿掌門座下的首席弟子。兩人之間的勝負(fù),在某種意義上決定著往后二十年江湖形勢的局面,無論哪一方都會拼盡全力,甚或以生死相爭。
在這個方面,滄流殿表現(xiàn)得很明顯。秦言瞧見何不凡就在對面,正一臉焦急地四處張望。他后面的一干滄流殿弟子也是焦躁不安的樣子,一個個伸長了脖子,朝著兩邊人群中打量。何不凡在張望過程中不巧與秦言視線相接,他狠狠瞪過來一眼,又朝著旁邊望去了。
滄流殿諸人這種表現(xiàn),莫非是蝶舒夢還沒有回來?
秦言可是一點幸災(zāi)樂禍的心思都沒有,他的表情比何不凡還要沉痛。任誰要是發(fā)現(xiàn)欠了自己一萬兩銀子的人卷細(xì)軟跑得沒影了,臉色都不會好看到哪去。進階任務(wù)的期限已經(jīng)沒幾天了,拿不到人頭,他怎么回去復(fù)命?不完成進階任務(wù),瀚血第五重的功訣又從哪搞?蝶舒夢,你這是在謀財害命啊!
司儀連喊了三聲,場中沒有任何回應(yīng)。玉寒煙孤零零地站在擂臺中央,向著秦言投過來一個無奈的眼神。不戰(zhàn)而勝的感覺固然不錯,卻絕非是她想要的。如果再要尋這樣一次機會,就得再等三年了。
許久的靜默之后,臺下竊竊私語之聲漸漸地大了,何不凡的臉色愈發(fā)難看起來。林家的司儀為難地朝他望來,按照規(guī)矩,蝶舒夢視為棄權(quán)處理,這一局玉寒煙不戰(zhàn)而勝。
何不凡重重地咳嗽一聲,道:“小夢可能是有事耽擱了,林大人能不能稍等片刻?”
場中傾慕蝶舒夢的少年男子們立時大叫起來:“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司儀朝玉寒煙望去:“玉仙子覺得如何?”
玉寒煙微笑道:“等等也無妨。”
司儀點點頭,揚起手來宣布:“那就再等一炷香。蝶仙子若是還沒有到,就視作棄權(quán)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