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云袖道:“該你了。”
小鳳抿嘴一笑:“姐姐未免也太小心了,這杯酒還遠遠沒有到達極限呢。有時候如果謹慎過頭的話,反而會讓自己失去信心哦!”她說著,玉指輕輕捻起一枚青錢,豎直地往下放去。
酒面又漫上來一點。
宮云袖冷笑:“你不也是……”
她一句話說完,卻見小鳳又拿起一枚青錢,輕松隨意地放入酒杯中。
她一連放了四枚。
宮云袖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了。
酒杯中的液體已經凸出了一塊,邊沿微微顫抖著,仿佛隨時就會漫出來。
小鳳吁了一口氣,盈盈笑道:“還好還好,沒有灑掉。姐姐,現在到你了。”
“我……”
宮云袖遲疑地捻起了一枚銅錢。看著那晃動的水面,她毫不懷疑,只要自己手中的錢幣一沾上去,液體就會溢出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小鳳喚了一聲:“姐姐……”
宮云袖心頭一顫,動作停頓在空中。她想,莫非這賤婢看出我要用絕翳術了?
“如果酒溢出來的話,可要愿賭服輸哦!”
宮云袖勉強一笑:“一兩銀子而已,我給你便是。何況,我也未必會輸!”
說著,她兩根蔥嫩的手指夾住錢幣,一點一點豎直地往酒杯中按下去。
水面在發顫。
輕輕一道波紋,都似在她心中刮起了驚濤駭浪。她強自保持著冷靜,慢慢將錢幣浸入了大半。
三雙眼睛都在盯著她的手。
尤其是秦師兄在場,宮云袖強令自己一定不能輸。要不然,不僅沒法掃落對面賤人的氣焰,我反倒自取其辱了。
到最后,她的動作變得極為緩慢,整個人好像靜止了一般,一動也不動地站著,仿佛過去了幾百年那樣漫長。
終于,她手指一滑,錢幣整個沒入水中。
水面幾乎要溢出來,但終究沒有溢出來。
宮云袖速度將手臂收回,長長松了一口氣,坐回座位上,得意洋洋地道:“盲目的自信只能算是狂妄,實力才是最重要的。妹子,現在輪到你了。”
秦言看著她眉飛色舞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宮云袖玩的花樣瞞不過她的眼睛。她剛才放錢幣的時候,手指尖接觸到了水面,然后用絕翳術制造出一層皮膚,包裹了一點點酒液進去,才能勉強容納下她這枚錢幣。
小鳳盯著宮云袖,良久沒有說話。
宮云袖有些心虛,出聲催促道:“你看我干什么,趕緊丟啊。要是覺得不行就直接認輸好了!”
小鳳輕聲道:“奴家剛才看你的手指,好像變大了一些,你是不是作弊了?”
“胡、胡說八道!對付你這種人,我需要作弊嗎?”宮云袖色厲內荏,慢慢把右手抬起來,面露冷笑,“你看清楚了,我究竟作弊了沒有?我的手指變大了嗎?要不要左手也讓你看一下呀?”
“不用了。”小鳳搖頭,淡淡地道,“下一次,奴家會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看清楚的。”
“嘿嘿,下一次?你先把這次熬過去再說吧!”
“你以為奴家輸定了嗎?”小鳳唇角浮起一抹諷刺之色,冷冷地看了宮云袖一眼,拿起了一枚青錢。
秦言和宮云袖都盯緊了她的手指。
現在杯中的酒真的已達到極限,別說再丟錢幣了,就只需要輕輕吹一口氣,都會灑出來。
她若想把這枚錢幣放進去,除非使用須彌芥子之類的大神通。
“奴家想來想去,剛才姐姐的手指離水面太近了,這樣很容易作弊。這樣吧,我們現在規定,任何人的手指都不能接觸到水面,如何?”
宮云袖臉色微變,依然冷笑:“就依你。你趕緊丟吧,說那么多廢話干嘛!”
“那,姐姐可要看好了……”
小鳳的手指在杯子上空停了許久,忽然“嘻”的一笑,兩指一松,錢幣滑了進去,落下后碰在杯沿,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水面晃得很厲害,但竟然沒有溢出來!
小鳳抬頭看著宮云袖,露齒一笑:“姐姐,你看看,奴家可沒有輸哦!”
“不,不可能!”宮云袖睜大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嘴里喃喃道,“你,你一定是使詐……”
小鳳委屈地癟著小嘴道:“姐姐真是冤枉奴家了,奴家的手指根本就沒碰到過杯子,怎么可能會使詐呢?”她眼里閃著晶瑩的光澤,向秦言道,“公子爺,你剛才也看清了吧?你可一定要為奴家做主啊!”
“你……”宮云袖怒不可遏地抬起手指,想要指著小鳳的鼻子叫罵,但是她身軀忽然晃了晃,眼中瞳孔擴散,慢慢軟倒在椅子上。
秦言一驚,探手去摸,發現她鼻息和脈搏還在,只是十分微弱,像是快要死了一般。
他瞪向小鳳,沉聲喝問:“你對她做了什么?”
“公子不要緊張,她剛才輸給了奴家,只是要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而已。”
“什么代價?賭注不是一兩銀子嗎?”
“哈哈哈哈……”小鳳笑得花枝亂顫,這位不為人知的棲鳳閣真正主人,直到此時才露出了一點反派大頭目的狂傲與霸氣。她好像聽到了一個極好笑的笑話,捧著肚子,前仰后合。“公子啊公子,你不會真以為奴家就貪圖你那一兩銀子吧……”
“錚——”一聲劍刃劃破空氣的尖銳鳴響,青幽幽的光暈渲染開來,抵在小鳳潔白如玉的頸子上,立時打斷了她的笑聲。
小鳳捧腹的動作如同凝滯了一般,笑容猶掛在臉上。她這時候還仰著臉,眼珠子向下瞥著秦言,幽幽地道:“公子還真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呢……”
秦言右手端著青冥劍,冷冷地道:“請你在我的耐心耗盡之前,把該說的都說出來!”
小鳳嘆了一口氣,道:“道理其實很簡單。在這場賭局中,我們除了押上現實世界的賭注之外,另外還押上了自己的靈魂。只要誰輸了,誰的心靈就會露出破綻,也就隨之失去了靈魂。”
“少拿這些玄虛的把戲哄我,你明明第一把就輸給我了,怎么不見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