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摩勒的氣息混在這些江湖人士當(dāng)中,徹底失去了蹤跡。秦言再也無法感覺到他的存在,但他能夠想到,在拿到九霄紫府仙法及流光鴻蒙丹卷之前,這尊西域大佛是肯定不愿離開的。
這一日入夜,忽然有人主動拜訪。
這人錦帽貂裘,身高貌偉,是婆娑門內(nèi)的熟人,雁瑜。
雁瑜進來時,秦言正盤膝練功,沒工夫理會他。雁瑜也不看秦言一眼,徑直對陸瀟湘面前說道:“走吧!”
陸瀟湘看見雁瑜走來,臉上竟露出些許驚慌之色,遠不如雁瑜料想的那般熱切。她往后縮了一步,低聲道:“走?”
雁瑜臉色沉了下來:“你不愿走?還想跟這些人在一起?”
他終于忍不住剜了秦言一眼,這廝不知耍了什么花招,竟騙得了瀟湘好感,害得她不愿離開。
陸瀟湘躲到玉寒煙后面,抓著她衣袖,道:“雁師兄,我想多留幾天……”
“留什么!你忘了師父的話了嗎?還不趕緊跟我離開!”雁瑜面上透出絲絲殺氣。他望著瀟湘哀怨的神情,清晰地察覺到,就在離開自己的這兩個月里,師妹的芳心已經(jīng)被某人給俘虜了。他握緊拳頭道:“你要不走,我就請師父親自來接你!”
“啊!不要嘛……”以往陸瀟湘只要一撒嬌,無論師父還是師兄的耳根子都會軟下來。可惜現(xiàn)在雁瑜正在氣頭上,冷冷哼了一聲:“秦言現(xiàn)在成了眾矢之的,自身難保,你在這兒多留一天就多一分危險。你要是不聽話,我就只好把你打暈帶回去了!”
說罷,雁瑜走上前,就欲強行動手。
一道劍光閃過,在他腳下劃開一道線,迫使他頓足。
雁瑜暗暗一凜,露出凝重之態(tài),沉聲道:“玉仙子要插手我門內(nèi)之事?”
玉寒煙默然搖頭。
“那就請玉仙子讓開!”
玉寒煙還是搖頭。
小竹從雁瑜后面慢慢走過來。她的木劍已被秦言用化影術(shù)修好。
雁瑜右手按在劍柄上,眉宇間冷氣森森,道:“若再阻擾,休怪我劍下無情!”他見秦言氣息若有若無、始終閉目打坐,便篤定秦言身受重傷的傳聞果真屬實,底氣愈足。
魔門中的最強之位始終都為男子占據(jù),像呂彤、宋晴紗、宮云袖這般的,在如今的雁瑜看來也只是尋常高手。所以在他心目中,所謂武林七仙子大概也就那樣。不動真人的傳人又如何,撼天真劍再強,礙于女子體質(zhì),又能發(fā)揮出幾分威力來?
而且今晚宮云袖和烏鴉恰好都不在,剩下的小竹靈力淺薄,根本沒在雁瑜眼中。
雁瑜放出的殺氣,遞到玉寒煙面前,都如石沉大海,不剩半點蹤跡。雁瑜面容一肅,“嗆”地拔劍出鞘。
“得罪了——”
一句話未完,背后忽有冷風(fēng)刮過。
寒意直透心口。
雁瑜悚然往前撲出,迎面而來的是另外一道月華般的劍光,同樣快若閃電。
“當(dāng)!”
兩劍一碰,雁瑜的動作凝固。背后竹木劍已刺入他身軀半寸,再往前一點,便可傷及心臟。
‘太大意了。’他心中懊悔。
這一次真是陰溝里翻船,哪想到這個連地元都不是的女子竟擁有高超劍術(shù)。若早知道,他又怎敢大模大樣地將后背留給這人!
“瀟湘是我的朋友,她愿意在哪就在哪,誰也不能強迫她。”小竹淡淡的聲音在背后響起,雁瑜一動也不敢動。
“雁師兄!”陸瀟湘驚呼一聲,從玉寒煙身后跑出來。
雁瑜喉頭蠕動,澀聲道:“是我眼拙,不識泰山。多謝姑娘留情,雁某沒臉面再說什么,這就離開。”
小竹道:“你是不是想回去搬救兵?”
雁瑜哼了一聲:“雁某學(xué)藝不精,甘愿認輸,豈會倚仗長輩之勢。姑娘若信不過我,一劍賜下來就是。”
“小竹,你快住手,別傷著他。”陸瀟湘泣道,“雁師兄,我跟你走就是,請你不要難為小竹,她也是……”
“我知道的。”雁瑜道,“今日之事,我絕不會在師父面前說起半句。”
小竹慢慢抽回木劍,凝聲道:“瀟湘,你真的要走?”
“嗯,總是要回去的。小竹,玉姐姐,還有秦師兄,你們保重!”
“你也要保重。”
……
陸瀟湘幾次去看玉寒煙,欲言又止。她好想跟親愛的玉姐姐來一個告別之吻,可是雁師兄在旁邊看著,她連一句深情的話都不敢多說。
她跟在雁瑜后面,眼淚汪汪,一步三回頭,要多不舍有多不舍。
雁瑜見她這副模樣,嘴上沒說什么,但臉色愈發(fā)陰沉了。
雁瑜領(lǐng)著瀟湘走遠后,秦言才睜開眼睛,起身吐出一口氣。
“瀟湘都要走了,你為什么最后都不看她一下?”小竹質(zhì)問。
秦言望著遠處星斗下隱約的人影,悠然道:“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捏死那小子。到時候獨孤勝找上門來,那就不好辦嘍!”
“你跟那姓雁的有仇?”
“跟他是小仇,跟他師父是大仇。”
小竹眉頭一挑,走近兩步,語氣變得嚴(yán)厲:“那就是說,你跟瀟湘也有仇了?”
“她一個小丫頭,算不得有仇。”
小竹追問:“如果有機會殺她師父,你會動手嗎?”
秦言明白了她的意圖,反問:“你覺得呢?”
小竹不屈不饒地道:“你殺她師父的時候,若她攔在前面求情,你會饒過他們一次嗎?還是,連她一起殺了?”
秦言微微皺眉:“怎么,你很在意這事?”
小竹自顧自地道:“按你的脾氣,應(yīng)該會把瀟湘踢到一旁,再一劍殺掉她師父吧!那么瀟湘一定會找你報仇的。若她找上門來,你又該如何?”
秦言被問得煩了,冷冷道:“一劍殺掉。”
小竹沉默了片刻,道:“說的是氣話吧?”
秦言閉上眼睛,繼續(xù)練功。
小竹向玉寒煙望去。
玉寒煙微微一笑:“除了最后一句是氣話,其他的都是有可能發(fā)生的。所以,需要你來阻止他。”她拉住小竹的手,“當(dāng)你沖破最后一層關(guān)隘,成就劍仙境界的時候,他就不可能像現(xiàn)在這樣對你的話充耳不聞了。最關(guān)鍵的還是修為。走吧,我們?nèi)ゾ殑Γ ?
兩人走向火光外的陰影中。
小竹沉思著玉寒煙的話,有一個問題沒有說出口。
玉寒煙本身并沒有達到劍仙境界,但她的每一句話在秦言面前都擁有足夠的分量。最關(guān)鍵的真是修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