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上
楔子 上
公元二一三九年 五月十一日
大漢國甘肅 巴丹吉林沙漠 地下一百米 軍方二一零四基地
“你也夠格做地獄任務嗎!”
隨著炸雷一樣的喝聲,展教官步法逼近,瞬間劈出三刀,木刀咆哮之聲,如鳴雷裂空,久久回蕩不息。
他的刀招力強如虎,頭一刀已叫我雙肩麻痹,虎口刺痛;第二刀下來,更令掌中木刀幾乎脫手,手心好似握著一支燒紅鐵棍,灼熱無比。我的刀術雖然未經太過系統的修行,平常和七八個士兵格斗總還綽綽有余,可又怎是展教官的對手?要知道從九歲正式接觸格斗技巧以來,我一直都是在展教官門下學習的。
但是,我有絕不能敗的理由啊!
眼看他勢大力沉的第三刀當頭劈來,我顧不得雙膝在剛才的格斗中損傷嚴重,猛然發力,將腿肌、腰腹、胸口、肩胛、手臂的力量貫作一線,木刀朝上揮出。我從未將這記斜上斬發揮得如此流暢,木刀似乎在身前留下了一道灰色的扇面,連震動空氣的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已架住展教官的劈砍。
展教官力量雖大,也不一定劈得下來,更何況我的用意在于借助展教官下砍的力量,順水推舟,以攻代守,切向他的肩胛,所以上斬同時跟進兩步,再發一股力,準備當刀遇到展教官的大力劈斬之時,即刻下掃。
這是唯一的機會。
可是木刀剛一觸到展教官的刀鋒,我便知不妙。按說他這一記石破天驚的下劈和我破釜沉舟的上掃相觸,其力可想而知。然而只有“叮”一聲脆響,手掌居然沒有感覺到絲毫阻力,便輕易將展教官的兵刃格開。
虛招!
這一記全力施為,力道何止萬鈞,展教官的木刀被我震地往空中蕩去,人也微微往后退了半步。他身高臂長,這半步正好適合他展開攻擊。
黑色的木刀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凄厲的弧線,如一張繃緊的勁弩般折在身后,突然自下而上挑出,等若以肩胛為圓心,畫了大半個圓圈。
只用了一剎那。
我全身力道無處釋放,正說不出得難受,見他后退即知另有殺招,只好硬生生止住上劈的力道,改為沖前下砍。這一招使得不三不四,拖泥帶水,連自己都暗呼糟糕。
我的刀在他肩膀上方,距離較短,而他的刀要從自下而上劈中我,路程太長。
現在就比比誰快了!
“啪!”雙手一辣,他的攻擊目標居然是我的刀!這一下子純粹比斗力量,可是他的刀揮過這么長距離,力量早已達到頂峰,我卻是倉猝出手,當然及不上他。木刀一下子脫手而出,朝天空飛去。
視線自然而然地隨刀移了一移,隨即便晃動起來,下顎吃到了展教官的絕招“骨術”!
那是一種透過肌肉,直接震蕩骨骼筋絡的殺人招式,平時對練也不常使用,因為中招之后起碼有一個星期不能作劇烈運動,后遺癥太大。今天,展教官也動了真怒吧。
我整個人飄了起來。因為腦部被震蕩的緣故,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又中了招,沒有一絲痛覺。只知道最后落到了像海綿一樣柔軟的地面,頭頂高處的大燈則如同九千個太陽一起燃燒。
我被光亮推入黑暗……
我叫方平,隸屬于由西北戰區司令部投資建設的“沙虎”保安公司,從九歲進入公司算起,已經干了八年特工了。
以保安公司的形式將退伍軍人和其他優秀人才統合起來,形成強大的戰力,去執行軍隊無法直接出面完成的任務,這是第三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世界各國通常的做法。我的父親原是西北戰區司令楊少昌將軍手下一名突擊隊長,甚得將軍信任。只是因為一次保護行動中,決策失誤,導致將軍年僅三歲的孫女慘死敵手,這之后,便遭到了冷落。
本來,父親應該被軍事法庭判處死刑,將軍念在他昔日有功,只是開除軍籍了事。父親自覺心中愧疚,主動要求進入保安公司,為楊家做事。
直到這一刻,父親仍然像個男人。
但是他不該把自己的責任,往孩子的身上推。
我并未虧欠楊家什么,但從剛剛開始觀察這個世界起,陪伴我的就是匕首和槍械。我認識的第一個字是“忠”,第二個字是“楊”。
當父親在南方的叢林里被轟爛了腦袋,裝在一個小小的匣子里送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執行過五四級任務,為楊家殺了十一個人,也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三個彈孔和兩道刀疤。
夠了。在十七歲的生日那天,我對自己說,無論是這個魔鬼把你生出來的恩情,還是楊家給你飯吃,給你住處,這些都已經報答完了。從今往后,去他媽的吧!
可笑的是,就在這句話說過之后三個月,我卻要挑戰難度值在99%的特級“地獄”任務。
因為并非軍隊建制,公司屬員的出勤也采用可供選擇的六級難度任務式。除了每年必須完成特定的幾個任務以保證自己級數和薪水之外,其他公開任務均可依自身能力進行選擇。按我目前的級數,每年只要完成三件五級任務或者一件四級任務便算過關,當然若是不知死活要挑戰更高難度的任務而又通過了審核,那也是自己的事。
我有不得不挑戰特級任務的理由。
我唯一的親人,我的阿媽,在半年前查出患有一種罕見的腦部疾病,經過三次開顱手術都無濟于事,病情反而惡化,到現在已經整日昏迷,依靠人工循環裝置才能生存。據陸軍醫院方面介紹,目前國內幾乎沒有地方可以醫治這種疾病,只有陸軍第四研究所可能擁有這方面的技術。我聯系過第四研究所,可是得到的回答卻是他們并不向社會提供這種醫療服務。
我知道第四研究所主要由西北軍區提供資金和技術支持,也曾想過去央求楊少昌將軍。可我只是楊家的一個小小私兵。就連他的秘書,亦不是我這個無名小輩可以拜見的。
我只能依靠自己。機會很快出現。
“陸軍第四研究所提供,非戰斗性特級任務,困難度最高,酬勞面議。”
當這條信息出現在電腦終端之上,我狂喜之情無以復加——假使完成如此高難度的任務,要求他們進行一次手術并不過分。那么,阿媽也就有救了。
所以我不能放棄這個機會,我不能失敗,絕對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