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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龍鳳兒

說起來,袁佳從開始認識,就沒把張靜安當大的看,哪怕是張靜安嫁給了她哥,她也沒將張靜安當嫂子看。

她來了就怒斥,張靜安居然知道家裡在給她相看的人家早不告訴她,她和張靜安什麼關係,張靜安居然學長輩瞞著她不說?

一張小臉脹得紅透了,是在不知道是怒的,還是羞的。

張靜安就拿王文靜送來的西洋點心請她吃,趁機給她洗腦,灌輸了一大通小白臉不可靠的大道理。

袁佳卻越聽越不靠譜,一邊聽道理,一邊就反駁,“什麼叫人不可貌相,嫂子,旁人這麼說沒錯,你這麼說就沒意思了。誰不知道我二哥那是京裡數得著的美男子啊。你敢說,你覺得我二哥不好看?”

現在誰也別在張靜安跟前談袁恭,誰談她和誰急,哪怕是袁佳也不行。

她瞬間就變了臉,袁佳纔想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回還,“總歸我沒看上那天來的那個?小子,真不知道怎麼那麼大的臉,長得那個樣子,就敢大刺刺地上門來讓人相看,真是的。”

張靜安鬱悶地回過神來,怎麼回事?自己好心給袁佳通風報信,感情袁佳自己早就得到了消息了嗎?不然她怎麼知道姜固是上門給她相看的?

她再奉勸袁佳不要以貌取人,袁佳就歪著頭看她,“你不會是因爲姜家大公子和我二哥是一個營裡的,所以就想讓我嫁給姜家二郎吧。”

張靜安就,“……”

袁佳還不知死活地試探,“所以你這是不再生我二哥的氣了吧。”

張靜安突然就哭了起來,差點沒將袁佳給嚇死。

事情過去幾個月了,袁恭去了西北,大家現在都覺得張靜安現在太矯情了。可沒有人知道,這並不是張靜安覺得對不起程瑤這麼簡單,這甚至都不是這一世的小小恩怨而已,這是兩世的糾結,那曾經的痛苦。還有這一世對前路的迷惘,並不是那樣簡單的開解的。

可時間終究是能改變一些事情的。

現如今張靜安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她經常晚上翻身翻不動,或者是被肚子裡的小娃兒給一腳踹醒。

然後醒來就會莫名奇妙的想念袁恭。

趁著沒人的時候把袁恭的那些信拿出來看看。

現如今兩個人各過各的難道不好嗎?

他幹嘛老是寫信過來,這寫的都是什麼啊。

地名她不知道,還要去查九州通志,查了還是不知道是個什麼地界。

既然寫信來了,爲什麼不寫長一點?

這封和那封都是那麼幹巴巴的幾句,讓她都以爲這一次這封是照著上一次那封照著抄的。

他那些信,她都快要會背了。

沒意思透了。

......

到了這種時候,張靜安就會忍不住對自己發脾氣,然後忍不住想要大哭一場。

袁恭這個混蛋,兩輩子都不是個好的,都心裡想著別人。

可她張靜安也是兩輩子都蠢。

蠢兩世的結果是什麼?

就是更加更加傷心和絕望罷了。

可明明她狠狠地捅了袁恭一刀。把他前程斷了,名聲也毀了,家裡也容不下了。

還把方瑾徹底徹底給趕出京城,甚至都趕出大秦地地界了。

可她一點都沒覺得暢快了,相反的。

她不得不承認,她現如今每日裡都在盼袁恭的信,縱然就那麼幹巴巴的幾句,她都得反覆琢磨好多回。

袁佳問她還生不生袁恭的氣,她能怎麼說?

不生氣,那是假的。

可她想念袁恭,卻是真真的......

而她不肯去想的是,袁恭爲什麼還會給她寫信。

他是愛顏面的人,可他的顏面已經蕩然無存了,她於他還有什麼意思?他難道不恨她?他袁二爺二十多年營營汲汲的一切都被她張靜安給毀了,他爲什麼不恨她呢?

張靜安更睡不好了。

她一睡覺就做夢,夢到袁恭和她上一世的那些事情。

迷迷糊糊之間,就和這一世的一切都混在了一起。

哪怕是好不容易睡得香了一點,就會夢到,袁恭拿了一把刀遞在她手裡,讓她捅了自己,她不敢。

袁恭就罵她,“張靜安,你全無心肝……”

嗚嗚……

第二天醒來,她總歸要躺一會兒才叫人進來伺候,不然眼睛是腫的,臉也是腫的,怎麼好見人呢?

袁佳是真的沒看上姜固。

小姑娘和她娘一樣,眼界高著呢。

張靜安這邊奉勸袁佳未果。

袁恭在西北就收到了元寶的信。

元寶藉著袁佳的事情。總算是見了張靜安幾面,也打聽到了張靜安的一些近況。

在元寶看來,張靜安好的很,身邊那兩個宮裡的嬤嬤是皇上放出宮的,人家就指望著張靜安給她們養老,所以都很盡心。張靜安早先折騰了一陣子之後,如今吃得好,睡的也好,就是脾氣有點大,按元寶的娘說,女人懷了孩子,都是這樣,不算什麼大毛病。

就是……元寶也搞不清楚每次袁恭寫信二奶奶收了是看了沒看,反正確實如翡翠說的。都情緒不好。

因爲並不知道袁恭在信裡都寫了什麼,所以元寶一個做下人的也不好揣度是個什麼情況。他只能就這事小心且如實的都跟袁恭說了。

然後強調,二奶奶現如今看起來真的還不錯,還有心思關心袁佳的親事,不知道爲什麼,二奶奶一心想撮合袁家和姜家的二公子,不過袁佳母女都更看好蔡家的大爺。

宮裡的嬤嬤說,一般雙生子都會早產,估摸著二奶奶八月裡就要生產。如今穩婆和奶孃已經都找好了。讓袁恭不要擔心。

可袁恭怎麼可能不擔心?

他只要想到張靜安一個人懷著他的孩子孤身一個人住在蝴蝶巷,那心就跟油煎一樣的難受,更不用說,張靜安如今還恨著他。而如今看起來,不說八月,恐怕之後這半年一年,他都不會有回京的機會了。

韓毅從及冠就跟隨皇帝在禁中行走,對攻防野戰確實沒有經驗,可是他掌管錦衣衛多年,對情報的收集,卻是天下所有將軍所不能及的。韓毅斷定今秋韃靼必然來犯,那九成九,這個秋天會註定是個血色的秋天了。

如果他能在這個秋天殺出一番天地來,那麼他和張靜安也許就能有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安穩日子。

如果不能,如果他就死在這個秋天,那麼張靜安會怎麼樣呢?

他離開京城的時候,和父兄都鬧翻了。

他心裡一直記掛著張靜安孤苦無依要怎麼過日子。

好在,她一切安好。

他還真沒想到,三太太和四太太竟然會主動的照顧張靜安。在家裡的時候,要說他們完全沒有隔閡真的是假的。

他多少都當自己是大房的人,嫌棄幾個叔叔不僅無能,還窩囊猥瑣。

也就和幾個堂兄弟能有幾分的親近,對幾個嬸嬸,那是話都沒有說過幾句的。

她們能主動照顧張靜安,那都是張靜安嫁過來之後結下的善緣……

他收不到張靜安的回信,可元寶的信,他一樣要看個十七八遍,一字一句都記在心裡。

他真的很想張靜安,很想很想,有的時候他帶隊巡梭在邊城漫天的?沙之際,聽得那些荒野村漢嘶吼那些露骨又纏綿的村調荒腔的時候,他會覺得,原來當真思念會讓人心痛的,他心裡的那些痛,大約只有張靜安能治。

可她現如今究竟要讓他如何呢?

元寶不知道他信裡寫了什麼,可他自己知道,他那些信寫得有多?乾巴艱澀,也難怪,張靜安會不樂意看到。

可他對張靜安說什麼呢?在如今這種情況下,他還能說什麼呢?

在京裡的那段時間,他瘋了一樣想見張靜安,想和張靜安解釋,可是離了京,冷靜下來,他突然就理解了張靜安爲什麼不願意給他機會。

他回想了他和張靜安從遇到,到成親,到一起生活的這些年,他自己也覺得。他似乎真的是無從解釋。

似乎一切,都只能交給時間去消磨。

而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樣的折磨。

更要命的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掌握自己的時間。

他現如今的境況,不由得他不去拼命,可是他,真的怕死,怕死了就再沒有機會回到妻兒身邊了。

糾結期間,突然湊過來一個人。

姜固的哥哥姜環過來找他,兩個人是一個營的,說起來不算很熟,但是也有了一定的交情。

營裡的軍官輪流有資用兵部的驛馬送信回家,彼此信裡套信,多替一個同僚送信也是常事。他和姜環就是這樣認識的。

姜環此番收到家裡的回信才知道。自己的弟弟在和袁恭的二妹議親。

其實也談不上在議親,只是自家弟弟看上了人家的妹妹,人家不樂意自家在京城根基淺,並沒有答應呢。

家信是他弟弟代寫的,他想想也替弟弟覺得遺憾,這就不免過來跟袁恭說了一聲。

說起來,姜家在京里根基確實淺,入京不過五六年的功夫,跟袁家也全無來往。姜固求袁佳,其實還拜了鴻臚寺少卿家的公子的所賜。

在姜環看起來,他們家會讀書的,就是姜固了,所以跟姜家其他的兒子不同,十二歲之後並沒有到軍中摔打,反而是入了太學讀書。也正因爲他書讀的好,在家也沒丟了槍棒武藝,這才能在十七歲的年紀就中了武舉。實在是一個極出色的後生。

而姜固和那個張公子就是太學裡的同窗。

張公子看不上姜固出身軍戶,姜固還看不上張公子酸腐無用。

不過那日遇到袁佳,倒是兩個人一起遇到的。

張公子看上了袁佳,姜固也十分仰慕。可姜固估摸自己配不上人家國公府的小姐,就沒提這事,反倒是那個張公子,藉著妹妹與袁佳相識,竟然是起了求親的心思。

在姜固看來,就張陌這樣的人能去求娶,自己再如何也比他好得多,所以也去了……

原來竟然是這麼個緣故……

袁恭聽得萬分無語,他看著姜環,只覺得姜家可真是實誠的人。這樣的話也說給自己知道,他這個做堂哥的能說什麼?對你家弟弟私下覬覦我堂妹表示憤慨,還是拔刀相助去勸服叔叔嬸嬸許親?恐怕都是不大可能的吧。

姜環也就是說說,覺得自己弟弟挺可憐,鼓起勇氣去了,然後被人嫌棄了回來,尋個人說說也就罷了。

畢竟,兩個人如今是一個營的,大約以前是不大熟,可不久之後就不一樣了。

姜環在邊軍多年了,比袁恭看得還清楚,他說,“今年秋天不大好……我們這裡倒是不怕的,現如今最怕的反而是會寧那邊,那邊是何家的地盤,何大帥死了之後,每年我都覺得會出事,今年特別不好,要是不出事,我把腦袋摘下來給你當球踢……”

正如姜環所料,剛進入八月,並不到每年韃靼南下襲擾的時間,突然之間邊境的氣氛就緊張了起來。

韓毅收到情報,說韃靼漠南十三部居然在?克爾湖會盟,如今蓄積了十幾萬的騎兵,並不知道要從哪裡突破長城入關。

十幾萬的騎兵啊,自從先帝六次西征,將韃靼徹底打散之後。韃靼還從來沒有蓄積起來超過五萬的騎兵,這一次的情況,實在是讓人心裡發毛啊。

韓毅連續給朝廷發了急報,又給大同,宣府,會寧,安遠等重鎮都發了信報,整個大秦的邊軍都嚴陣以待。但是卻誰也心裡沒底。

向來農耕帝國對付遊牧的蠻夷,都是依靠長城和良好的組織協調。

用長城和堅固的城池阻礙遊牧騎兵行進的速度和烈度,再整合足夠的兵馬對他們進行衝擊和擠壓,逼迫他們無功而返。

你能組織起十五萬的騎兵,我就能組織五十萬!

國運艱難的時候,將你擠出邊界,國運昌盛的時候,就要你赤地千里,雞犬不留。

幾千年來,帝國與北方的戰爭自戰國時期訂下了基調後,就是一直如此。史學家看來平淡無奇,只有身處戰端的人才知道是如何的驚心動魄。

長城和城池幾千年都在這裡,可是良好的組織協調卻不是總能做到的。

以前西北一線,西有英國公,北有何家軍,互爲犄角,兩廂守望。韃靼基本南下都不敢進入河套,而如今,何大帥莫名奇妙被太子殺了,何家軍那邊不用說都亂成了一鍋粥,韓毅手裡甚至有幾條模模糊糊的線索。說是何家軍裡有幾員掌兵大將跟韃靼勾勾搭搭。

英國公遠在遼東,如果北邊這邊門戶打開,不僅大同宣府不保,就怕韃靼的兵鋒能夠輕鬆的衝破函谷關,進入京畿重地也未嘗不可。

這邊邊軍嚴陣以待,那邊京裡也得到了消息。

張靜安收到了最後一封袁恭寫過來的信,信裡含含糊糊地說了他要去打仗的消息,順便提了提他在京裡的私產,還有元寶等兩家下人的安置。她才陡然醒悟過來,韃靼人的大舉入侵居然也緊跟著去年的暴雨洪澇提前了。

張靜安看著元寶,就覺得他的面龐都變得模糊了。

上一世袁恭是去的大同西部的會寧,這一世明明不是,爲什麼也會捲入那場大戰?他將所有的私產和元寶託付給自己是個什麼意思?

她急得一下子就將信揉成了一團,幾乎是要指著元寶的臉站了起來。

“這回信是誰送來的?送信的人是從大同過來的嗎?你把他叫來,我要見他。”

這回來送信的,還真的就是袁恭身邊的親兵,他在大同當地才收在身邊的,一個山西鄉下的半大小子頭一次跟著兵部信寄的官差進京就已經開了眼界了,再看到袁都護的夫人,那簡直都看呆了。

他這是看見仙女了吧?

張靜安問他話,他哼哼唧唧半天也說不清楚,說出來的,口音也讓張靜安聽不大懂。鬧和離之後,頭一次急得挺著大肚子跑到老宅,急急去尋老太爺去了。

老太爺是久經戰陣的人,還跟著先帝徵過三次韃靼,大同宣府那一線,他是最清楚不過了。他當然知道,今年秋天怕是不好過。他更知道皇帝把袁恭打發到大同那邊去跟著韓毅,那是什麼意思。

不外乎就是活下來立功,活不下來就拉到的意思嗎?

皇帝對犯了錯的臣子如此,已經算是網開一面了,八成還是看在韓毅和他這個老頭子的面子上。

可作爲袁恭的爺爺,他卻彷彿那心被一根繩子拴在嗓子眼,吊在那裡,難受得受不了。

所以他本來心裡對張靜安是有氣的。可是看她六神無主,眼淚汪汪的樣子,又覺得沒辦法對她這樣的孩子生氣。

可是張靜安說的這叫什麼話?

“爺爺,您快想想辦法,寫信,讓袁恭回來,不然他一定會出事的……”

老太爺驚怒,“你這是胡扯!”

張靜安怎麼會胡扯?上一世她活得艱辛,可好歹窩窩囊囊的也還活著,可最後爲什麼會死?那是因爲袁恭死了,袁恭的命運就是在這一年轉變的。這一輩子的前程就毀在了這一戰。

她揪著老太爺的袖子,“不是的,是真的,我就是知道,袁恭會受傷的,他肯定要出事的。”

武人雖然不信神佛,可是多少都有些迷信。

她如此信誓旦旦,言之灼灼的,竟然讓老太爺也心驚肉跳了起來。

隨即開始吹鬍子瞪眼了。

“胡扯,胡扯。別再說這種有的沒的的廢話了。我們袁家的男兒不上陣則已,只要是去了軍中,就只有往前,決不能後退!”

他連桌子都給拍歪了,“怎麼可能做那種臨陣向後跑的噁心事兒?袁恭要是敢臨陣退卻,老子親手打死了他!”

張靜安是心裡有苦說不出來。

上一世,大同援助會寧,大同守軍不敢和韃靼正面交鋒,只能分兵襲擾,袁恭主動請纓,孤軍深入到韃靼敵後,雖然攪亂了韃靼的兵陣,也殺了幾個韃靼的那顏,可是自己身負重傷。如果不是親軍得力,差點死於亂軍當中。

那還是在袁恭在西北的第三年,袁恭已經做到了一營的管帶。

袁恭此番在軍中一年都沒有呆滿,聽說有些小功勞,可實際上不過是個沒有正式職銜的副手,大約那衝鋒陷陣的差事都是他的了。

要說之前鬧成那個樣子,張靜安和國公爺袁泰和夫人吳氏已經是撕破了臉了。

可現如今,她覺得最能救袁恭一命的,就是袁泰和吳氏了。

她去求見袁泰和吳氏,可是國公爺和吳氏連見都不肯見她。

縱然是張靜安將姿態擺得很低,足足在吳氏的門前挺著大肚子等了兩個時辰,吳氏只躺在屋裡睡覺,說病得厲害,沒有見她。

而袁泰,她連通稟都沒得到。

她又去找袁兆。

袁兆倒是讓小關氏送她回去。

可是小關氏那個人,只有讓張靜安更加心煩的。

她作爲長嫂,分家了之後,似乎變了許多,分明張靜安這一世既不跟她爭奪家裡的管家的全力,也不影響小長房在家裡的地位,分都分出去了,可是她依稀彷彿是更加憎惡她的感覺。

可不管怎麼說,張靜安得罪過她,可袁恭並沒有啊。

爲什麼小關氏對袁恭的生死也如此冷漠,甚至於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呢?

袁恭總歸是袁兆的親弟弟。

張靜安想不明白。

她如今也懶得明白小關氏是個什麼情況了。

總歸她將話帶給了袁兆,上一世他們兄弟的關係是最好的。

雖然後來袁兆殺了袁恭,那也是因爲袁恭糊塗到在父兄的眼皮子底下和劉璞搞到了一起。

他應該還是很關心這個弟弟的不是嗎?

可爲什麼?爲什麼?他也並不肯爲袁恭說一句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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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袁恭要去大同的時候,他明明說過的。兵危戰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難道他也不過是嘴上說說,難道他也是好像老太爺那樣死要面子活受罪?

還是他因爲憎惡自己,所以不樂意見到自己這個坑害了弟弟的女人?

她處處碰壁,回到蝴蝶巷的時候,突然就覺得渾身脫力,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了起來。

在跨進內室的時候,突然雙腿一軟,被那門檻絆了一下。整個人就這麼摔了下去。

好在翡翠和瑪瑙如今是不錯眼珠子地看著她的。

立時雙雙給力,架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扶住了一路送到了屋裡炕上。

可就是那個晚上半夜裡,張靜安突然腹痛難忍,痛得從下腹一直抽到了喉頭上。

她大叫了起來。“翡翠,翡翠,我疼,我是不是要生了……”

翡翠點燈趕了過來,她身下的被褥已經溼了一大片,都滲出紅來了。

雙生兒容易早產,可張靜安這早的也確實有些多。

好在家裡的穩婆是已經備下了的,宮裡的兩個嬤嬤也趕了過來,太醫也去請了。

張靜安疼得卻很急,一陣陣的,全無規律。

那倆個嬤嬤臉都青了。

他們之前看張靜安吃的好也養的好,只道不會出太多意外,只沒有想到西北那邊傳來戰訊,這郡主一下子就發動了。

當下也急得不行。

偏生那張靜安疼得臉色蒼白冷汗淋漓。卻還讓人拿了紙筆過來,用托盤託了送到她跟前,她疼得渾身發軟,偏生還要執筆給遠在西北軍中的袁二爺寫信。

那幾個嬤嬤都奇,平日裡這郡主絕不許任何人在她跟前提那袁二爺。如今要生了,生不下來怕是命都沒有的時候,偏生又念起男人來了。

這是這個時候該著急的事情嗎?

袁二爺可幫不了你生孩子!

他們可都指望著她順順當當的生下孩子,不然他們的腦袋可都就保不住了。

他們都不許張靜安再寫,搶過她手裡的筆就急急地把張靜安給按回了牀上。

張靜安疼得直抽,臉皮都白了,略緩一緩,卻死死揪著翡翠的手,喘息道,“你去。你親自去,讓送信的人快走,不許停,一定將信送到二爺的手裡......”

一陣巨疼襲來,她的手就是一緊,差點將翡翠的手給扭斷了。可眼睛卻死死看著翡翠,翡翠眼裡滴下淚來,不得已趕緊轉身出去,安排送信的事情了。

足足折騰了兩天一夜,張靜安才總算將一兒一女都給生了下來。

張靜安爲了生孩子,是吃了大苦的。

生了孩子之後,她足足昏迷了三日,才清醒了過來。

清醒過來的時候,閨女被奶孃抱走了餵奶,翡翠抱著兒子就守在她旁邊。看到她醒來,就喜極而泣,趕緊將小少爺抱到了她眼前。

張靜安看了兒子一眼,就大哭了起來。

她覺得萬分的委屈。

她在鬼門關口走了一遭,怎麼就將袁恭給生了出來?

孩子雖然早產,可看起來就是小了一點點,卻一點也不皺縮乾癟。而且那小臉蛋上揚起的眉,高挺的小鼻樑,那跟袁恭幾乎是一模一樣,小眼皮子雖然還有些腫,可還是能看出是個雙眼皮,而且眼裂長長的,想必將來睜眼了,也是雙大大的鳳眼。

怎麼纔剛出生,就長得那麼像袁恭啊。

怎麼就長得像袁恭啊。

張靜安想到袁恭如今在前線生死不知,就哭得更加傷心了。

翡翠趕緊將孩子交給另外一個奶孃過來安撫她,可這哪裡是能安撫得住的?還是那邊奶孃抱著吃飽了的小小姐過來了,翡翠才哄得她收了眼淚。

女兒比兒子又小了一圈,不過皮膚卻更白,而且長得更像張靜安。不像她哥哥任憑如何吵鬧都呼呼大睡。

她吃飽了都還醒著,眼睛睜得大大的。

兩顆瞳仁晶瑩透亮,水汪汪的能映出人影來似的。

嬤嬤都說,這麼小的孩子,是看不見人的,可是張靜安一嘆,她就轉了一下眼珠,嘴角還動了動。

張靜安就又想哭了,女兒好漂亮,真的好漂亮啊。

翡翠又安慰了半天,她才平靜了下來,這才覺得渾身都被碾過一樣的疼,精神頭沒了,反倒是胸口一陣陣的煩悶,剛動了動,身下就還有惡露往下流,嚇得她一動也不敢動。

那邊崔嬤嬤也送了湯藥過來。

她初次生孩子,就生了對雙胞胎,難得穩婆太醫都是得力的,最後得了個母子平安,可身體也遭了大罪。

要坐個雙月子那是起碼的事情了。

可是她如今卻顧不得這些,只問那天她寫的那幾個字有沒有送出去。

翡翠就安慰她,“送出去了,王大小姐親自拿去送給那個送信過來的小軍的,又給了他兩匹馬,讓兩個鏢師陪著他,換馬不換人的加急送大同了。”

張靜安這才鬆了一口氣,可心裡的憂愁卻一點也沒有消。

上一世袁恭從西北迴來,半邊臉毀了容尚且是小事,可肩背受傷左手扭曲再擡不起來的慘狀,她就忍不住膽戰心驚。

要不是翡翠等人天天抱著兩個孩子哄她開心,她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抑鬱呢。

老太爺自從聽說她生孩子,就幾乎天天溜達過來看一遍孩子。

這個時候親疏就看得很分明瞭。

老太爺當袁恭是親孫子,所以對重孫子愛的不行。

老太太分家了之後,就顯出來了,大房的孩子身上又沒流著她的血,她意思意思地派了個老婆子過來,問也沒多問一句。

明明大房是袁恭的親爹孃親哥嫂,可小關氏不陰不陽地過來探望了一番之後,連滿月辦不辦都沒問就回去了。

可三太太和四太太卻是三不隔五就帶著閨女過來探望的。三太太還帶來了新媳婦徐氏。

徐氏雖然是新媳婦,但是已經可以看出爽朗穩重的個性了。長得不算頂漂亮,但濃眉大眼臉色紅潤不說,兩個酒窩大大的淺淺的,一說話就出現,顯得特別親和可愛。

張靜安沒能參加她的婚禮,這還是第一次見她,多少都有點拘謹不提。

只沒有想到,袁惠都要出嫁了,還和袁佳一起過來了好幾次。

她們是沒出嫁的姑娘,不好在張靜安身邊晃盪,就去跟小侄兒侄女玩兒。三太太和四太太倒是事無鉅細地都要問問,雖然張靜安身邊人都能幹,事事都周全,可看得出,他們是真的關心。

就連那平時最自私刻薄的五太太也來了好幾次。送了些山東老家產的阿膠過來。

張靜安心裡難過,又是感動,不自覺的,就覺得日子好過了不少。

也從幾位嬸嬸的嘴裡才得知了,爲什麼長房如今和張靜安如此生分。

頭一件自然是張靜安鬧和離的事情,引發了皇帝對吳氏的懲罰。吳氏那基本上就是長房的晴雨表,她如今日日都不舒服,長房哪裡能有好日子過?連帶著袁兆那一房也受了張靜安的連累。

張靜安就奇怪了,她這一世又幹了什麼,讓袁兆和小關氏對她產生了罅隙?

四太太就哼了一聲。

三太太爲難了半天才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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