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陣中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邁步走了出去。白帆又驚又喜:“師兄,你出來了,太好了!”
蘇白此時還想著迷陣中看到的景象,心情復雜,略點了點頭,“讓你們擔心了,清玨沒事吧?”
幾人沉默了,葉茗躊躇著開口:“情況怕是不好。”
蘇白看了過去,果見慕清玨咬牙與封無情廝殺,兩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水池里的噬骨花一個個如同活了一般,藤蔓根莖迅速從水面爬出來,密密麻麻布滿整間石室,不斷向空中延伸,試圖纏裹住慕清玨。這些可都是名副其實的食人花,若是被它們纏上了,必然精魂受損。
白帆幾人祭出法器,拼命砍著噬骨花,那些掉落的花葉卻仿佛有生命一般,快速跑回水池,被其他噬骨吸食,融為一體,眾人做的根本就是無用功。
莫言指尖掐訣,使出烈火咒,熊熊大火迅速燃燒起來,卻見那些噬骨不見絲毫畏懼,火焰反而越來越小,直至泯滅。
慕清玨與封無情打斗正酣,腳上突然被噬骨的藤蔓纏住,尖利的銳刺扎進血肉中,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藤蔓興奮地抖動吸食自己修為,慕清玨揮劍砍去噬骨,封無情念了個咒,那些噬骨瞬間瘋長。
“快用三昧真火!”
慕清玨聽到蘇白的提醒,立時取出造化鼎中的三昧真火,點燃藤蔓,葉茗幾人召喚出飛行法器,飛到空中躲避火焰,蘇白修為被禁錮只好和白帆同乘一柄寶劍。火勢迅速蔓延,封無情取出一白色瓷瓶欲到處其中凈水,慕清玨豈會讓他如愿,眸光一閃持劍攻了上去。
火焰所到之處地上留有無數灰燼,噬骨花見勢不妙退向水池,再不敢輕易上前。
蘇白剛松了口氣,就見到封無情取出一柄陰氣森森的玄鐵劍,劍身狹長而幽深,泛著幽藍色光芒,正是傾注無數厲鬼傀儡死前怨氣而鑄造的斬魂,此劍戾氣太重,每次出鞘必見鮮血。
此劍一經祭出,慕清玨便覺一股涼氣撲面而來,渾身似有惡鬼纏繞,他凝目看向那劍,知道其中必有蹊蹺,因此干脆利落地斬向封無情持劍的手,端地是狠厲老辣。
封無情詭異一笑,手指在斬魂上輕輕摩挲,抬手一揮,斬魂徑直分出,懸于空中,繞著主人舞動,形成一片光幕,密不透明,將慕清玨的攻擊盡數擋在外面,兩把寶劍在空中相斗,難解難分呢,耳邊只聽得一片金玉相擊之聲。
蘇白對封無情也算了解,知道他思想偏激,又因原書中曾有偷襲慕清玨的前科,對他分外戒備。大概是蘇白的目光太過直白,封無情似有所感,且戰且退地行至蘇白身旁,突然出手將他擄到身前,在地上站定沖他笑道:“怎么,可是嚇到了?”語氣溫柔含情。
蘇白深深地看他一眼,這人雖然壞,但對看順眼的“美人”卻真是無微不至,若是能改了那變態癖好,肯定少不了妹子投懷送抱。
封無情指尖不停動作,戰魂劍越戰越勇,將慕清玨擋在幾步之外,難以近身。封無情突然抬手給蘇白理了一下頭發,笑道:“要抓緊時間了,你的身體可等不了太久……”
“什么?”蘇白看他神色有異不由問道,這話是什么意思,我的身體又怎么了?他心頭微動,總覺得說這句話時的封無情神情十分復雜,似乎有一絲憐惜和不解?
圍繞在慕清玨周身的戰魂劍中突然幻化出無數黑影,猙獰丑陋,張牙舞爪地沖著他桀桀怪笑,笑聲尖利刺耳,擾人心智,蘇白突感不妙,這不是原書中封無情搞偷襲的前奏嗎?
他側首看去,封無情眸中閃過野獸般的決絕狠辣,拔出頭上束發的玉簪,詭秘一笑,指尖微動,陰森鬼氣傾注在碧綠色的玉簪上,玉簪無聲無息地疾射而出,臥槽!蘇白縱身撲過去,他修為被禁錮,動作比不上從前,堪堪將慕清玨撲倒,玉簪便倏忽而至,噗嗤一聲刺入心脈。
臥槽,真他娘的疼啊,蘇白臉色煞白的捂著胸口,慕清玨大驚失色,靈力暴動血脈噴張,昆吾感受到他的情緒波動,長鳴一聲狠狠刺向空中的斬魂,一時間五彩光華交相輝映,奪人心魄。
“師兄,你怎么樣?”慕清玨小心翼翼地將他抱起,觸手之處一片溫熱血液,瞬間刺痛了他的心,他神色慌亂的俯下頭,小聲且固執地說道:“沒事的,我給你找靈丹,吃了就沒事了……”
看他如此,蘇白心中又酸又澀,安慰道:“別怕,我覺得自己還能再搶救一下,應該死不了……”
“師兄!”慕清玨不愿聽他說那個字,無奈又心疼,“這都什么時候了,你忍著別說話。”說著就掏出各種療傷丹藥喂他。
見情況不妙,葉茗幾人圍了上來,看到蘇白身下不斷蔓延的大片血跡,心中一痛,慌忙翻找靈丹妙藥。
封無情緩緩走了過來,眼神復雜地盯著被慕清玨抱在懷里的少年,語調是說不出的哀傷:“你竟能為他做到如此地步,值得嗎?”
蘇白不語,看在其他人眼里便是他已經默認了,慕清玨感動的眼含熱淚,抱著他的手都在止不住地顫抖,白帆幾人更是淚流滿面,封無情靜靜地看著,臉上神情幾度變化,聲音極輕地說道:“可惜已經遲了……”
心臟處是剜肉噬骨般的疼痛,蘇白窩在慕清玨懷里,默默無語兩眼淚,這么個場景大家有木有覺得很熟悉啊,特么能不熟悉嗎,上一章剛發生過啊摔!以后大家還是叫我躺槍帝吧,謝謝。
至于封無情嘴巴開開合合的說了什么,抱歉,風太大沒聽清,要不,你再說一遍?
卻聽封無情繼續說道:“……這玉簪名曰九幽,乃是以世間至陰的精魄煉就,吸取日月精華,鉆入人體之后吸食人的三魂七魄,本是用來對付他的,你又何苦這般。”
慕清玨眼底是嗜血般的恨意:“怎么救他,只要你救好他,我便任你處置。”
蘇白翻白眼,落到他手里能有你的好果子吃,他深吸了口氣,忍住心臟處的疼痛,剛張了張口,心臟處的九幽玉簪突然發動起來,蘇白疼得又吐出幾口鮮血,恍惚之中聽到一陣清脆的鈴聲響起,飄渺朦朧,明明覺得那聲音就耳邊,卻又聽不清楚。
不知怎的,蘇白突然產生了某種不詳的預感,心底隱隱有個聲音在告訴他,時間不多了,那聲音似乎在哪里聽過,像是出自青年男子之口,帶著清泠泠玉石般的質感。
蘇白死命抓住慕清玨的衣襟,費力地張了張嘴,唇瓣蠕動兩下,無聲地說道:“等我……回來……”
清楚地感受到懷中人生命的流逝,慕清玨如遭雷擊,只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被人加挖走了,他顫抖著手死死抱住蘇白,臉上再無一點血色:“別走,你要去哪里?”
然而,懷中人伸出的手終究是頹然地垂落在地,靜悄悄的,溫潤如玉的觸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冷。
措不及防的,藏于心間的至寶突然碎裂了,刺得心臟鮮血淋漓,慕清玨呆呆地抱著那人冰冷的身體,半晌他終是回過神來,雙目赤紅,身體抖動,俯首溫柔地親吻懷中少年,艱澀地吐出微不可聞的兩字:“師兄……”
莫言幾人紅著眼睛,不忍再看,裴然想上前攙扶他,慕清玨赤紅著眼睛惡狠狠地瞪視著眾人,仿佛被覬覦珍寶的野獸,隨時都會亮出獠牙。
白帆哭得不能自已,眼睛看到了什么,突然就停下動作,驚恐地指著慕清玨懷中失聲道:“師兄,師兄他……”
什么?眾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像是被一只無形中的手攫住脖子,說不出話來。
那俊美無儔的少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腐化,從腳尖開始肉身不斷消失,露出森森白骨,不過片刻間就只剩下一具骷髏。
眾人都被這一幕驚住了,慕清玨瘋了一般,聲嘶力竭地嘶吼著那人的名字,滿面悲愴,無措的像是痛失所愛的孩子。葉茗幾人對視一眼,均不敢上前相勸。
沒有了,不見了,整個百鬼城再無他一絲氣息。
怎么可以離開我,不許,我決不允許!
他死死抱住少年,像是溺水地人抓住唯一的浮木,這是他的救贖,哪怕他只余一把白骨。
腦海中不斷回憶與他相識相知的過往,緊接著就是濃重的絕望和瘋狂,體內狂暴的靈力轟然作響,慕清玨小心翼翼地將那具骷髏安放在地上,在他周身設下強大的結界,動作輕柔地像是怕驚醒午睡的戀人,他站起身來,癲狂地厲聲長嘯,身上凜然氣息節節攀升,大地開始震顫,整個百鬼城的傀儡動停下動作,鬼修們人人自危,帶著敬畏朝某處看去,那是對于強者的膜拜。
“你殺了他,哈哈哈,你殺了他!”慕清玨仰天大笑,只是那聲音凄厲無比,發絲張揚,神情狂亂,周身縈繞陰森黑暗氣息。
裴然只看了一眼便大驚失色:“這是入魔的征兆,他已經失去理智了,大家快點后退!”
“一念成魔嗎?”封無情冷眼看著,神色隱隱帶有哀戚。
昆吾光華大漲,一下將斬魂擊斷,錚鳴著回到慕清玨身邊。慕清玨眼底密布猩紅血色:“向他賠罪去吧。”話落,握著昆吾劍大力斬落。
封無情及時回神,躲過這毀天滅地地一擊,冷冷笑道:“且看你的本事了。”
慕清玨出手毫不留情:“既然是鬼修,那便不該遺留人間,如今我便送你下地獄。”
封無情聞言大怒,“鬼修如何,道修又如何?枉你自詡名門正派卻連這些都看不破,你那么愛你的師兄,豈不知他自己也不過是抹幽魂罷了!即便我不殺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你以為他的尸身為何會迅速腐化?”
“撒謊!”慕清玨厲喝,忽略心中升起的疑惑。
“呵,”封無情挑眉,“他的身體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不過是被人強行用靈氣滋養著,以期瞞天過海罷了,只可惜那人似乎自己也是強弩之末,縱然拼盡了力也不過是護他十年安全無虞,你與他朝夕相處又豈會看不出來,還是說,你早就感覺到了?”看到慕清玨神色一變,封無情哈哈大笑:“怎么,被我猜中了吧,哈哈哈,原來他也不過是一具活著的傀儡而已,與我又有何分別!”
“閉嘴!”昆吾劍砍向封無情的肩膀,慕清玨滿身狂暴之氣,眼睛漸漸變成澄黃色豎瞳,“你如何能與他相提并論!”
作者有話要說:別打臉,兮和表示我才不舍得虐自己家兒子呢,我保證(嚴肅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