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過去了,在沈芊芊不斷的催促中,池子秋向母親耍賴、撒嬌,以至于一見母親的身影就開始躲藏,就象見了老虎的猴子。
池子秋煩悶著,景旭天自從自己歸來那天來看過自己,就再也沒來過,不知道他在宮中是否忙的連抽一點小時間都沒有嗎,池子秋捫心自問著。
既然他不來找我,我就去找他好了,順便躲避下母親的催促,拿定主意的池子秋說干就干,深冬的天氣天寒地凍的,而且今天外面天灰蒙蒙一片,讓人感覺更是寒冷,池子秋在白杉外面緊緊裹了件羊毛大螯后,這才從房中走出來。
一出房門,池子秋感覺到臉上傳來絲絲涼意,抬頭一看,空中飄散著星星點點的小雪花,來到這個世界還是第一次看到下雪,池子秋不勉有的興奮非凡,一路上蹦蹦跳跳的,讓沿路的仆人都詫異的看著他,大家心里都猜測是什么讓二少爺如此高興呢。
終于到了皇宮門口,以前進去都是由旁人帶入,今日池子秋單身一人前來,還真的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進門,有些猶豫的走到守衛(wèi)處,皇宮的兩個守衛(wèi)卻目不斜視,池子秋一下狠心就要往里闖,兩個似木雕的守衛(wèi)卻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欄在他的身前,平板無表情的臉,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卻也十分恭謙的問著:“這位公子,請問進皇宮有何事?”
“我。。。”池子秋對這種事情沒什么經驗,本身有些退卻的,但是轉頭一想,我進去找人而已,又不是作奸犯科,犯得著害怕嗎,于是挺起胸膛,大聲說道:“我是元帥府池子秋,進去找太子殿下商量要事的,請兩位守衛(wèi)大哥通融。”
還不等兩個守衛(wèi)說什么,池子秋身后卻傳來公鴨嗓子似的呵斥聲:“睜大你們的狗眼,看不清楚眼前人是元帥府二少爺嗎,還不直接放行。”
聽見熟悉的嗓音,池子秋有獲救的似的感覺,回頭向挑起門簾坐在馬車里的景柳文抱以感激的一笑。
“小蚊子,是你啊。”池子秋毫無心機的叫著景柳文的外號,但是景柳文卻感覺在這么多人面前有些掛不住面子,惡狠狠的對著池子秋咬牙道:“好狗不擋道聽到沒有,還不上來。”說完氣呼呼的瞪了池子秋一眼。
看了看門口的守衛(wèi)和趕車的馬夫,池子秋這才想到景柳文畢竟是個皇子,剛才自己的確失言了,暗自吐了吐舌頭,立刻縱身跳上馬車,景柳文一放下門簾,馬車“噠噠噠”的就進了皇宮,守衛(wèi)當然不敢加以阻攔,五皇子殿下的馬車誰敢攔啊,還要不要命了。
坐在馬車里的兩人沒有說話,往常兩人一見面就要唇槍舌劍的,今天卻甚是安靜,安靜的池子秋有些渾身不自在,看著窩成一團靠在那的景柳文,臉上毫無生氣的呆望著,也不知道望向哪里,池子秋不禁有些好奇的往前湊了湊身子,小心翼翼的問著:“小蚊子,你怎么了,怎么看起來這么沒精神?”
景柳文面色有些灰白,眼神毫無神采的回視了池子秋一眼,仍舊瞪視著不知道何方,過了會兒,用有氣無力的聲音喃喃自語道:“二哥就要離開了,我能有什么精神啊。”說完鼻子犯紅,看著看著眼中就沁出了淚水。
頭一次看到景柳文這么悲傷的池子秋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也不知道該哄哄他,還是讓他把眼淚流出來,以前曾聽人說過“悲傷的時候哭出來比較好”諸如此類的話。
景柳文象是忍了很久,突然間找到突破口了似的,雖然強壓著哭聲,但是眼淚卻跟決了堤似的狂涌,他身上帶的手帕都濕透了不夠用的,池子秋無聲的遞出自己雪白的手帕,景柳文也毫不客氣的一把拽過去,使勁擤了一把鼻涕,看的池子秋緊皺眉頭。
景柳文終于哭夠了,眼睛紅的跟兔子一樣,鼻頭也被他擦的紅通通的,看著緊盯著他看的池子秋,不由得撇嘴咋呼著:“看什么看,大不了還你條新的,小氣鬼。”
池子秋嫣然一笑,調侃著景柳文:“不哭了?哭夠了?真是個小鬼,哭的犀利嘩啦的,還那么大聲擤鼻涕,羞羞羞。”池子秋伸出食指輕刮著自己的臉。
“哼”景柳文不滿的白了池子秋一眼,氣呼呼的說道:“要是你最親密的哥哥被發(fā)配到邊境城市再也不回來,看你哭不哭。”
“什么發(fā)配?什么再也不回來?”池子秋對于景柳文的話有些丈二摸不到頭腦。
景柳文吸了吸又有些微微發(fā)酸的鼻子,悶聲悶氣的說道:“二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被皇帝陛下發(fā)配到邊境城市,永不得返回。”
看來這小子對皇上頗有怨言,也不叫父親,而是叫皇帝陛下這么疏離的稱呼,池子秋心中暗想道。
“為什么會被發(fā)配到邊境城市?邊境城市很不好嗎?還有為什么不準回皇城來?”池子秋跟個好奇寶寶似的對景柳文提出一拖拉問題,也不管他回答不回答的出來。
“你耳朵怎么長的,不是跟你說過我也不知道二哥為什么會被發(fā)配嗎?”景柳文不耐煩的怒吼著。
對于心情不好的人,池子秋也不跟他生氣,而是繼續(xù)問著:“那你剛才出宮是去看你二哥了?”
這次景柳文紅著眼睛乖乖的點了點頭。
“他怎么說?”池子秋不死心的繼續(xù)問著。
“什么也沒說,還是象從前一樣嘮叨我一堆事情,但是臉色很憔悴,我看的出來二哥心里很不好受。”說著說著景柳文的淚珠又不斷滾落,鼻翼兩側一抽一抽的很是傷心。
池子秋看也問不出個什么,想著等會就到天景宮了,說不準景旭天知道什么,于是安慰的勸了景柳文兩句,“等會我去找太子,我問問他,也許他知道些什么,你也別那么傷心了,又不是生離死別,只要活著就能再見面是不。”
景柳文淚眼婆娑的看了看池子秋,難得的點點頭,還“恩”了一聲。
馬車還在“噠噠噠”的走著,停止哭泣的景柳文突然冒出一句:“我跟你一起去找太子哥哥,也許真的太子哥哥知道什么。”
池子秋看著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下這小家伙終于不哭鼻子了,開始自己想辦法弄清楚事情真相了,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圓:“你好意思叫人家小家伙,你不也才比他大一歲多點嗎,鄙視!”秋:“你管我,你管我,我樂意,我就叫了,你把我怎么著吧,得意洋洋中。。。”圓:“恩恩,你盡管得意吧,看我以后不虐的你連自己都不認識,哼!”秋哭天喊地:“你敢虐我,你敢虐我,我就死給你看。”虎視耽耽中。。。圓無語了。。。)
“殿下,到了”簾子外傳來馬車夫的聲音,景柳文率先下了馬車,池子秋隨后跟了上去。
天景宮外面一片肅然,但是門里面卻人來人往的,看起來很是繁忙,池子秋和景柳文相視一眼,踏門而入。
看著急匆匆來往的宮女和太監(jiān),景柳文隨手抓住一人,問著:“太子殿下在哪?”
被抓住的小太監(jiān)一看是五皇子殿下,本身不耐煩的表情頃刻間轉化為俯首帖耳,露出巴結的笑容:“回五殿下,太子殿下此刻不在宮殿內,被皇上叫去商議事情去了。”
“你們這是在干什么,怎么這么忙碌?”景柳文又問。
“回五殿下,太子這個月十六號就要完婚了,這當然是在做準備工作啊。”小太監(jiān)一臉“你不知道嗎”的表情看著景柳文,景柳文當下有些詫異,他的確不知道,離太子住的這么近,卻一點風聲都沒聽到,要不是今天來天景宮,可能要等到太子當天迎娶時候才會知道吧,景柳文似有所感的回頭看了池子秋一眼,卻被池子秋蒼白毫無血色的臉給嚇壞了,急忙上前去扶住了那看起來就要搖搖欲墜的單薄身子。
景柳文對于池子秋和景旭天之間的事情只是有些懵懵懂懂,并不是很明白,但是池子秋現(xiàn)在的表情卻讓他明白,太子哥哥的婚禮給了池子秋非常大的打擊。
“是、是在這里等太子哥哥,還是去我那里等他?”景柳文此時有點結巴的問著池子秋。
池子秋覺得自己隨時就會倒下,但是心里卻想著趕緊離開這里,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待在這里,此時最不想見的就是他。
池子秋低聲哀求景柳文:“送我回家好嗎,我不想留在這里,小蚊子拜托你了。”
景柳文看到池子秋嘴角泛起的苦笑,心中竟然不由得產生一絲心痛,平日里見到的池子秋總是貪吃、得理不饒人,可是現(xiàn)在卻讓人產生想要保護他的想法。
景柳文攙扶著身子有些發(fā)抖的池子秋走出天景宮上了在門外等候的馬車,吩咐了車夫,馬車又“噠噠噠”的走向皇宮門口。
縮在車廂內一角的池子秋,緊閉的雙眼、顫動的睫毛,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景柳文有些笨拙的安慰著他:“哭出來、恩、比較好,那個,剛才我就是哭了一場,覺得舒服多了,你哭下吧。”說完后,覺得自己真是不會勸人,別人都勸人不要哭,而自己卻勸人哭,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干坐在那里緊張的注視著一動也不動的象尊雕像似的池子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