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二）
南海佛陀山，世間唯一一塊未被妖邪佔領之地，亦是世間唯一一塊尚有人聲之地，四面環水。因受諸佛庇佑，香火鼎盛。佛陀山上有一座寺院，名叫普賢寺。寺裡住著陸地上僅存的兩百多個人。
十年前，海明還只是普賢寺裡的一個小沙彌，十年後，他仍然是一個小沙彌。
“師父，爲什麼我們要一直住在寺裡呢？”這是海明問的最多的一個問題。
“因爲我們只能住在寺裡，外面都是妖。”海明的師父，寺裡的方丈答道。從他的手下傳來噠噠的木魚聲。
“爲什麼我們不去和妖生活在一起呢？”
“妖就是妖，你不可能習慣他們的生活。”
“哦……”
“那妖過的又是什麼生活呢？”
“妖？它們，它們吃人，你一見到它們就會被它們吃了。”方丈捋著胸前的鬍子說“只有寺裡纔是最安全的”
“嗯？你不是說外面已經沒有人了嗎？那它們吃什麼呢？它們不怕餓死嗎？”
“額……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等到了以後你自然會知道了。”方丈繼續敲擊著他的木魚，噠噠的聲音就像一段美妙的樂曲。
“那別的人都去哪兒了呢？都被吃掉了嗎？”
“別的人？哈哈，他們都住在地獄裡。”
“那我們爲什麼不去和他們住在一起呢？”
“呵呵，怎麼，你想去地獄嗎？”
“想！”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方丈閉上眼睛，手下停止了敲擊，當海明等得不耐煩時才發現方丈已經睡著了。
第二天，寺內。
正是春天，外面的風透過院牆吹進了寺裡，寺裡所有的風都是從外面來的，只是從來沒有人去過外面。聽說外面有花，一種美麗的植物，能夠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花是什麼樣子呢？海明坐在臺階上呆呆的想，有人說寺裡的樹是能開花的，於是海明就每天給它們澆水，十年過去了，樹還是樹，花又是怎樣的呢？
“海明，快來呀，方丈在講座了。”一個聲音喊道。
海明一下子從夢中驚醒，或許不是夢，他只是在思考。“哦，來了。”海明看著牆角的樹微微一笑，跑遠了。風吹動樹葉，依然發出刷刷的聲音。
方丈坐在中間，周圍是一羣僧人。
“娑婆世界，衆生安於十惡，堪於忍受諸多苦惱而不肯出離，一切萬有皆由因緣之聚散而生滅，稱爲因緣生，緣生，緣成，緣起。人有七情六慾，故受六道輪迴。有因自會有果，只有參透佛法，普度衆生者纔可修成佛陀。免六道輪迴，此爲大乘。我們如今所修便是大乘佛法，修今生，修來世，修己，方可度人。”
衆僧皆點頭稱道，唯一人不語。
“可是方丈”大家往說話處看去，正是海明！
“方丈，你不是說人都去了地獄麼？我們還在人間修行，修己又能怎樣呢？世間已無人可度，修的今生只是今生，以我等不死不滅，何來來世？那我們修瞭如何？不修又會如何？”
此言一出，衆僧譁然。
“阿彌陀佛，小乘，此乃小乘。”方丈搖頭道“我在此講座，傳授的皆是我佛如來的法旨，你一個小小沙彌又如何理解得了如此許多？”
“呵呵，如來？如來又能怎樣？將衆生墜入地獄，這就是如來的普度衆生麼？”海明站起來，向方丈走去“你一口一個大乘，你修行了許多年，又爲何成不了佛陀？難道這就是你修的來世今生嗎？”海明指向方丈的鬍子。
“罪過，罪過啊，一花一世界，一佛一如來。你這是對我佛如來的大不敬啊！”方丈雙手合十道。
“花？哈哈哈哈哈，你說花？這可真是有趣，你在這寺裡活了幾百年，可曾見到過花是什麼模樣嗎？一個連花都沒有見過的人，還敢說一花一世界？你的世界呢？”海明又轉向衆僧“你們的世界呢？難道這寺院就是你們所說的世界嗎？哈哈哈哈哈哈……”海明的笑聲響徹天際。
“這…你…你這孽畜，罪過，罪過啊。”
“罪過？你們就沒有罪過嗎？爲了所謂的今生，在這寺院裡茍延殘喘，這就是我佛如來的法旨？可笑，哈哈哈哈哈，可笑啊！”
“海明，你…你…你給我滾出寺院！”方丈瞪大了眼睛叫道。
“對，滾出去”立刻就有一幫支持者在臺下叫嚷了起來。
晴空中突然劈下一個響雷，寺院牆角的那棵樹被燃著了，跳躍著的火苗燃盡了這寺裡最後的一片綠色。
海明看著燃燒的大樹冷笑一聲，轉身走掉了。身後除了大怒的方丈外，一串被摔得粉碎的佛珠，化作粉末向天上飄去。
兩百年間，寺門被第一次打開，海明迎上去，如此的微風撲面，再遠處該是有多美麗？
寺門開了，又被關上，唯一的變化是寺裡少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和尚。而對於那個和尚來說，他擺脫了一個牢籠，進入了一個更大的牢籠。這個牢籠，便是世界。
這就是世界？海明沿著兩旁的灌木走著，原來寺外，是一片巨大的綠色的樹林。海明想，只有這裡的樹才配叫做樹。
海明故意走的很慢，撫摸著所有他經過的樹，那些粗糙的樹皮彷彿在此刻變成了一個個軟乎乎的東西，就像……就像樹葉，對，樹葉，海明所知道的最柔軟的東西。一陣風吹過，刷刷的聲音在海明的上方自在地響起。
多美啊，海明想。
“你們會開花嗎？”海明問道，當然沒有人回答他。可是他彷彿聽到風在說：會，它們會……
“呵呵，這樣真好。”海明又說，現在要是有些光就好了。他看到前面不遠的地方就有一片陽光，雖然透過層層的樹葉，它已經被分割的不成樣子了，但它還是足以滿足海明此刻小小的需求。
海明走過去，躺在陽光下。此刻他所看到的光不單單是白色的，赤.橙.黃.綠.青.藍.紫，各種顏色都在他眼前閃耀了一遍。花會發光嗎？他想，要是花會發光就好了……此時，又一陣微風吹了過來，海明完全陶醉了，這些美麗的葉子，這些美麗的大樹，這些美麗的光……也許自由的感覺就像此刻光照在身上，是溫暖的。一花一世界，此刻，整片森林就是海明的世界。
許久之後。
“看，那是什麼東西？在發光唉”
“哈哈，一定是個寶貝，它歸我了”
“不，歸我”
“好吧，一人一半”
……
“哈哈哈哈哈，原來是個光頭，不不不，是個活人耶。”
“我們有多少年沒見過人了？一百年？”
“不，我覺得至少有兩百年了。”
“是三百年”
“你太誇張了吧，我們來到人間才兩百年唉。”
“可是我們在地獄裡不是也沒見過活人嗎？”
“胡說，我就見過一回”
“哼，吹牛。”
“你不信？”
“地獄裡怎麼會有活人？”
“你忘了一千年前大鬧天宮的孫悟空了？他不就是活人嘛”
“孫悟空，哈哈哈哈，你可真逗，孫悟空是活人嗎？他頂多算只活猴”
“你你你，怎麼不算？他現在不是成仙了嗎？”
“就算成仙了，他也是隻猴子。”
“是人”
“猴”
“人”
“猴”
“人”
“猴”
說話的兩個妖精開始爭鬥，彷彿這是一場關乎生死存亡的戰鬥。
……
“你們兩個別爭了行不行。”說話的是一個美麗的女孩，月光照在她的臉上，像水一樣清澈。說話的兩個妖精立刻停了下來。
女孩走到海明身旁，海明已經完全睡著了。月光把他的身子分成了幾塊，就像白天的太陽那樣。
“奇怪，這裡怎麼會有個人？”
“管他那，先帶回去，等明天天亮了就把他洗一洗，然後放點孜然燒烤了。”
“燒烤？你還沒吃夠烤田鼠啊？我覺得這回咱們該來點清淡的，還是煲湯吧，放點蔥姜，再兌點老湯，別提有多美味了。”
“不，還是燒烤比較好”
“煲湯”
“燒烤”
“煲湯”
“燒烤”
“煲湯”
……
“煲湯？什麼湯？快給我來點，我還真有點餓了。”海明睜開惺忪的睡眼。
兩個妖精立刻傻眼了，爭先恐後的跑到海明面前。
“唉，難道你不害怕？”
“害怕？我怕什麼，你們難道是妖精啊？”海明揉了揉眼睛，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啊——妖精啊！！！”
“啊——”
“喂，你叫什麼叫啊？你忘了自己是妖精了？”
“哦。對不起，看到真真的活人有點激動了。”
“唉，光頭，你到這裡來做什麼？”女孩子問道。
“妖精，噢，不，這位美麗的大姐姐，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求求您高擡貴手把我放了吧，來世我當牛做馬也要報答你的恩情啊”
“放了你？放了你幹嘛啊。我又不是妖怪，你用得著那麼害怕嗎。”
“啊？搞了半天原來你不是妖怪啊，那你是什麼？不會也是人吧？”
“哼，告訴你吧，我可是王母娘娘派來看守竹林的碧瑤仙子。”
“哦，原來是神仙啊，那我就放心了。”
“放什麼心？她不吃你，我們可沒說不吃你啊”一個妖怪說。
“什麼！你們不是神仙嗎？神仙也吃人？”
“誰跟你說我們兩是神仙了？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我們兩正是風流倜儻，英明神武，智勇雙全，如假包換的樹妖是也，我是松樹，他是梧桐”
撲通一聲，海明又跪下了“兩位樹妖爺爺，您就大發慈悲，饒了我這一回吧，你看我上無老，下無小。正是娶妻生子的好時候，您二位就可憐可憐我，饒了我吧。再說了，您二位不是樹妖嘛，樹妖怎麼能吃人呢？平常都是動物吃植物，哪有植物吃動物的不是。”
“你這個禿頭，你這是明擺著想讓我們吃啊，哪有你這樣求饒的。”松樹說。
“是啊，哥哥，咱今天就成全他吧，總不能爲了保護動物就讓植物餓死是吧”梧桐說。
“唉，看來我這次真是倒了大黴了，神仙姐姐，您就幫幫我說句好話，別讓他們吃我了行不，你看神仙也都是人變的，說不定咱還有點血緣關係呢。”
“哈哈哈，你們倆就別嚇他了。不過你這禿子也真是有趣，大半晚上的跑到這裡來幹什麼？爲了顯示你有光頭啊？”碧瑤仙子笑著說。
“什麼禿子，我是那普賢寺裡的和尚，因爲頂撞方丈被趕出來了。白天又走的累了，所以才一不小心睡在了這裡。”
“和尚，原來你是和尚啊。你說你不好好的在寺裡唸經吃齋，沒事頂撞方丈幹嘛啊，難道你也想做妖精，特意跑來入夥了？”
“哼，誰想做妖精了，我是爲了找到真真的大乘佛法才跑出來的。”
“呦，這麼說你還是個有理想的和尚，以前不是有個和尚專程跑到西天把大乘佛法取回來了麼，那和尚叫什麼名字來著，叫…”
“叫唐三藏，嘿嘿，聽說吃他一口肉就能夠長生不老啊。”松樹說“我表哥就是爲了吃他被孫悟空給打死了。我表哥是跟金角大王混的，按理說這金角大王也該被打死，可誰知道這金角大王是太上老君的親戚啊，他一拍屁股回太上老君哪兒了，可苦了我這表哥了，活生生的被孫悟空給打成了肉醬，所以說咱跟這有後臺的就是沒法比啊。”並且長嘆了一口氣。
“行了行了，你就別裝憂鬱了，這事兒你都說了八百遍了。”梧桐立刻反駁。
“哼，我不跟你爭了，我要睡覺了。”
“你不是一個月前才冬眠醒過來嗎？怎麼又要睡覺？”
“我喜歡睡覺不行啊？要你管。”松樹說著，變成了一棵大樹。
“嘿，我也有點困了，我也要睡覺了，碧瑤晚安，明天見啊”
“嗯，明天見。”碧瑤說。
本來就很擁擠的樹林裡又多了兩棵大樹。
“哎，和尚，我們剛纔說到哪兒了？你說你要找大乘佛法，那你直接去跟唐三藏要不就完了嗎，幹嘛偏偏自己去找啊。”
“唐三藏？你怎麼知道他找到的就是真真的大乘佛法，如果他找到的真是大乘佛法，那他還會做一個不起眼的功德佛嗎？你別忘了，他的前世可是金蟬子哎。”
“金蟬子怎麼了，人家願意做功德佛就做唄，跟你有什麼關係啊，有了大乘佛法就一定要做大官啊？”
“嗯——你說的也挺有道理，不過我還是要自己去找真真的大乘佛法。”
“好，有志氣，我就喜歡有志氣的人。”碧瑤往海明的頭上拍了一把“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
“海明，海明的海，海明的明。”
“海明，這個名字可真土，你怎麼叫這麼一個名字啊？”
“你以爲我想叫這個名字啊，我是運氣好，一出生就在寺裡，名字也是師父給我起的，哦，對了，現在他已經不是我師父了。我們一輩裡共有五個弟子，我是最小的，我有個師兄叫海笑，還有一個師兄叫海難，和他們比起來，我的名字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哈哈，你說話真好笑，我還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和尚”
“不是吧，你以前見過和尚嗎？”
“額——沒見過。”
“那你還說，哎，你見過花嗎？”海明問道，表情顯得很嚴肅。
“我可是堂堂神仙唉，怎麼可能沒見過花呢。”
“花是什麼樣子的？美不美啊？”
“呵呵，看來你還是個花心的和尚。”碧瑤笑著說
“你別逗我了，快告訴我花到底美不美啊？”
“那要看什麼花了，有的花自然很美，但有的花就不一定了。不過在我看來，還是星星最美。”碧瑤擡起頭往天上看去，此刻，天上正是羣星璀璨。
“星星有什麼美的，過來過去還不是那個樣子”海明撓了撓頭。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擡頭仔細看看，看它們一閃一閃的，難道不美嗎？我就覺得它們挺美的，要是有一天，我也有一顆星星就好了。”
“這麼看起來是挺美的，如果有機會，我一定送你一顆星星。哎，那邊的那顆星星叫什麼名字啊？好亮哦”
“哈哈哈，笨蛋，那不是星星，那是二郎神的神殿”
“二郎神？二郎神是誰呀？”
“不會吧，你連二郎神都不知道？”碧瑤的臉上充滿了驚訝的表情“二郎神可是天界戰神，仙界第一壞蛋。”
“戰神？二郎神很能打嗎？”
“那當然了，傳說他只敗過一次，雖然只有一次，這次也敗得挺慘的，直接被人給打死了”
“什麼？被打死了！那還叫什麼戰神啊，他是被誰打死的？現在他的宮殿有沒有人住啊？”海明又問道。
“說起打死他的這個人，人人都要敬他三分，當年天帝見了他都被嚇到桌子底下去了，這個人就是魔界的傳說，妖王！！！至於二郎神的宮殿嘛，自然住著二郎神了，因爲這個臭東西又活過來了。”
“活過來了？”
“是呀，天上有個太白金星，專門研究長生不老藥的，二郎神吃了兩粒他的丹藥就活過來了，聽說活過來之後還比以前更厲害了。天界好多人都吃過太上老君的仙丹，去年西方的耶穌神到天上來拜訪，天帝送他的禮物裡就有太上老君的仙丹呢。”
“哇塞，這麼厲害，那我以後一定要嚐嚐太上老君的仙丹。”
“就你”碧瑤瞪大了眼睛看著海明“別吹牛了，人家的仙丹可是專門給大神們吃的。”
“不，我一定要吃到他的仙丹。”海明看著天空，若有所思的回答。
……
“你跑出寺來，有沒有想過以後怎麼辦啊？”
“以後，以後我決定去一趟地獄，看看真真的人，大乘佛法是爲了普度衆生的，可我到現在連衆生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嗯，有志氣”碧瑤又往海明的腦袋上拍了一下“可地獄之門已經關閉了，你是去不了地獄的。”
“我早就想好了，活人去不了地獄，死人就能去地獄了，我決定死一次。”
“啊！！！你是不是活膩了？這種辦法也想得出來。你不知道現在的人妖仙佛都是永生的嗎，你怎麼死啊。”
“爲了衆生，死又何妨。”
“厲害，那你準備什麼時候死啊？”
“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
“這也說得通？我真是服了你了，我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可以陪我說說話的人，沒想到一見面就要死，那你到了地獄以後怎麼回來啊？”
“我死了以後就不是我啦。”
“對，死了以後你就是死海明瞭”碧瑤笑著說。
“哎，麻煩你認真點好不好，我們現在討論的可是我的生死大事唉。”海明一臉嚴肅。“我死了以後就是靈魂了，靈魂可以穿越空間，到時候我再穿回來不就行了。不過要求你一件事，我的軀身還麻煩你幫我保管保管。”
“行吧，誰叫我倒黴，遇到你這麼一個和尚。說吧，你想怎麼死。”
“你乾脆打死我吧。”海明捂住頭接著說“不要打臉”
“打死你？我可下不去手，這樣吧，我這裡有一棵毒草，你吃了它就會死了。”碧瑤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棵綠色的小草。
“你們神仙出門還隨身帶毒藥啊，佩服佩服。”
“什麼嘛，我是看它長在路邊，怕有別的動物不小心吃了它才摘下來的。哎，我話還沒說完你怎麼就吃上了，哎，海明”
此時，海明的身體已經倒在了地上，靈魂已經脫離了軀體。
“你真的會回來嗎？”碧瑤看著躺在地上的海明，輕輕問道，眼裡竟然飄著淚花。
“我會回來的。”海明回答道，可是碧瑤並沒有聽到他的回答，因爲此刻，他已經是一個靈魂了。
如果捨棄生命只是爲了普度衆生，那誰來普度眼前這個孤獨的女子呢？也許與衆生相比，她實在是太渺小了，小的微不足道。
第二天
“唉，你說我們好不容易簡單哦了一個人，他怎麼說死就死了呢？”松樹醒來後發現了躺在地上的海明。
“真是可惜啊，不如我們把他埋了吧。”
“不許動他。”碧瑤喊了一句，誰都不知道的是，她已經在這兒守了一整晚。
“哎，碧瑤，你不會是喜歡上這小子了吧？，你和他才認識了不到一天時間啊。”
“要你管反正就是不許動他”碧瑤說，臉上已經出現了一道淺淺的紅暈。我是喜歡上他了嗎？
是喜歡嗎？如果是真的喜歡，又是爲什麼呢？就因爲他能夠陪自己度過了一個不太寂寞的夜晚嗎？還是因爲他願意給自己摘天上的星星？或許，並不是真的喜歡吧，而這一切，碧瑤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