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淳驟然擡頭盯住她,迎上她冰冷憤恨的目光,渾身瞬間僵硬。原來,她早已恢復正常,卻誰也不告訴,害的他在那裡白白替她擔心,而她竟已恨他到如此地步,連女兒都不想要。
那個該死的張臨對她,就那麼重要?就算他和父親有錯,可是,她有聽過他一句解釋嗎?就這麼隨隨便便的給他定了罪,把他連同自己的親骨血一同踢出生活!
“很好很好,段歆知,這就是你的愛,可真夠深的!”蕭淳怒極反笑,冷極的笑出聲,抱著蕭憶歆轉身便走。
“我對你的愛……”身後的她輕緩出聲,他不由自主的停下,卻聽她殘忍無情的說:“對於我而言,是此生最大的侮辱!”
蕭淳沒有回頭,只是背對她沉默良久,才失望的冷笑一聲,連一個字都懶得再說,抱著蕭憶歆快步離去。
楓臨望著那個男人遠去的背影,愣愣的出了神,忽而又淡淡的笑了,只是那笑微微帶了一絲苦澀的意味,對他的愛是侮辱,由他客觀來看,便是不能不愛,卻又愛得痛苦,向來只有愛到骨子裡的人,才能體味這其中酸甜苦辣。
那麼聰明的蕭淳,爲什麼聽不明白她的意思,竟愚蠢的以爲,她的愛太過淺薄,就樣冷漠的離去?
低嘆一聲,低頭看看懷裡神色呆滯垂著頭的女子,雙手的手指緊緊纏在一起,分明是內心痛苦糾結的表現。他笑了笑,伸手擡起她的小臉,緩緩問:“歆知,在想什麼?”
“以後,我和他就徹底結束了……”她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不停眨巴,以避免眼淚掉出來,聲音也低沉失落的叫人心疼。
“你捨不得他,對嗎?”楓臨想了想,淡然問,目光卻陡然犀利。
她無助的點頭,竟連猶豫都沒有,眼淚也終於是一滴滴的落下來,倔強的咬緊嘴脣不說話。明明該恨他的,可是,看見他就會忍不住的激動興奮,他離開便控制不住的難過。她痛恨自己管不住這顆心,卻不知,這世上最不由自己控制的,也是這顆心。
他放開她,跳下鞦韆椅,緩緩往前走了幾步,眸色
漸漸深沉起來。她居然還是捨不得,都已經到這種地步,隔了這樣多的恨,她竟還放不下那個男人……楓臨緩緩握起雙拳,面色漸漸變得陰沉。
段歆知也跳下來走到楓臨身邊,擡頭望見他的臉色,不禁微微蹙眉,試探著問他:“你……生氣了?”
楓臨沉默不語,只是面色陰沉目光幽深的望著遠處,這反應讓段歆知有些忐忑,明知面前的人不是張臨,然而,她卻仍舊忍不住去在意他會怎麼想,彷彿從他這裡可以揣測到張臨的想法。
“歆知,倘若,有一天我和蕭淳生死相搏,你會幫著誰?”良久,楓臨纔回眸深沉的盯著段歆知,低沉而認真的問。
段歆知楞了一下,對於這個突兀的問題,顯然並沒有什麼準備,張了張口,竟不知道該如何說,若他只是楓臨,那麼,答案是毫無疑問的,即便她恨死了蕭淳,也不願其他的任何人去傷害到他。
可是,他現在卻是以張臨的身份問,換個說法便是,如果張臨和蕭淳生死相對,她該當如何抉擇?
蕭淳害了張臨,她在盛怒之下,毫不猶豫的一刀捅向蕭淳,那一刀,更深的捅在她心裡,到如今仍舊鮮血淋漓的痛著。
楓臨一直bi視著她,似乎是得不到一個明確的答案,便不會善罷甘休。段歆知靜靜的愣了一會兒,擡起頭固執(zhí)卻堅決的迎上楓臨的視線,認真道:“當然會幫你,如果你們非得要你死我活的針鋒相對,那麼,我就幫你殺了蕭淳。”
楓臨靜靜的凝視著面前倔強又嬌柔的女孩子,當這些話從她口中說出的時候,不知爲何他竟覺得心底涌起一股強烈的狂喜,甚至,他忍不住愚蠢的想,就算她不幫他,能得到這份深情,死了也沒多少遺憾。
“然後,我就殺了自己,去陪著蕭淳。”她稍微停頓了一下,又緩緩開口,帶著無限的柔情和憧憬,嘴角浮上一個苦澀卻執(zhí)拗的笑,轉開視線望著方纔蕭淳消失的方向,輕輕說:“那樣,我們就誰也不欠誰的,到另外一個世界裡,沒有這麼多仇恨的糾纏,我要和他好好相愛,再也不要被誰分開。”
他扭頭盯住她,那雙清靈的水眸,此刻正泛著淚花,臉上淡淡的笑,分不清是難過還是幸福,而他卻自那輕輕咬脣的動作看到,她內心強行隱忍壓抑的辛酸。
“歆知。”他淡淡的出聲喊她,伸手握住她肩膀將她扳向自己,才低沉的開口:“爲什麼要這麼愛蕭淳?他傷害你的時候,所用的手段難道不夠你得到教訓?”
段歆知似乎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困擾的炸了眨眼,忽然想起第一次上夜班下班的那早,他們在他的辦公室抵死纏綿,他用那種不顧一切的口吻問她:“如果這是一場玩火**的纏綿,你可願陪我一起?”
“蕭淳傷我手段比任何人都狠,可是,他愛我也比任何人都拼命。”她扭頭看著他輕輕的笑了,帶著些讓人心疼卻羨慕嫉妒的甜蜜,歪著頭笑道:“他那麼愛我,如果連我都不能懂得他,如何對得起這份愛?”
“即便這愛到最後只剩下傷害,你也要無條件的包容?你的愛不比他少,他又幾時懂得過你?”楓臨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她,使勁兒搖著她肩膀,沉聲質問:“段歆知,你何必這麼糟踐自己?”
“我不在乎。”段歆知被他搖的頭髮都凌亂了,臉色也有些蒼白,然而她卻輕柔低沉的出聲,帶著叫人發(fā)狂的固執(zhí),輕輕微笑的看著他說:“如果每一段愛情都要計較太多,又何必花費那麼多心思去愛別人,不如只愛自己更省事。”
楓臨神色一震,原本使勁兒搖著她的手驟然間沒了力氣,停在她肩膀上良久,無力的垂下去,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再擡頭的時候,他只苦澀無力的問:“歆知,這麼愛蕭淳,那我在你心裡算是什麼?爲什麼還要每天守在我身邊?“
段歆知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難道要告訴他,你有病,我只是在幫你治病?低著頭,她苦澀的笑了笑,才低低的說:“因爲,我沒地方可去了。”
“沒地方可去?你是蕭清塵的妻子,只要你想去,這世上有什麼地方是你到不了的?”楓臨顯然不相信她的鬼話,冷笑一聲,毫不留情的拆穿她的謊言。
(本章完)